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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在陶偶之上的丧门直勾勾地看着周通他们,现在在它眼里的并不是周通跟凌渊,而是王梅夫妻两个。
这个丧门入宫用心十分歹毒,那盘绕在小孩子血管里的黑气不仅仅是引来丧门的标记,更是引丧门入体的通道。
只要那缕黑气在,丧门就可直接利用跟黑气的勾连附着在小男孩的身上,使得自己的凶性借由小男孩的手暴露得一览无遗。恐怕,先前惨遭杀害的一家三口都是由被丧门附体的小男孩发起的进攻,它指挥着小男孩将父母残忍杀害之后,又自杀。
想到这儿,周通脸上一片冷意。
究竟是谁,会在背后用如此歹毒的手段?
他冷着脸看向那枚陶偶,陶偶尚且不知眼前两个已经被掉了包,根本就不是面对它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王梅夫妻,还犹自狞笑着扭动身体往周通那儿走去。
陶制的身体自然不如人类的身体好用,丧门却一无所知,忽然一跃而起,伸长了手往周通脸上抓去,砰得一声,陶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凌渊连剑都没拔,就将丧门打飞出去。
陶偶陷入墙内,挣扎了片刻从凹陷进去的墙面滚落下来,一时间愣了。
这不对啊……
凌渊走过去,将陶偶从地上一把抓起,陶偶狰狞着表情从凌渊咧出獠牙,凌渊在陶偶脑门轻轻一弹,顿时裂开一个口子。
那陶偶又是一怔,随即一咧嘴居然大哭了起来。
“好了,别逗他了。”周通听那声音刺耳难听,说道,“逼供。”
“好。”凌渊将一缕气打入陶偶之内,丧门顿时感觉到痛苦,那缕气与它的邪气拧在一起,两股互不相容的力量在陶偶小小的身体里剧烈的冲撞着。
周通问道:“目的。”
丧门呜呜嚎了几声,没有说话,下一刻却拔了尖地嚎叫起来,声音冲破九霄,凄厉无比,好在都被凌渊布置下来的隔绝阵法给拦在了屋内,饶是如此,家具也被震碎了不少,可见其着实十分痛苦。
丧门吃疼,可却又因和施术者签订阵法,一旦不成便无法逃离,要么就散尽煞气,只能苦苦撑着,不肯回答周通一句。
周通颇为意外地看着这丧门,原以为像是这些邪气都没有什么自我意识,即便是凶神之一,也不过是一团任由术士操纵杀害他人的邪气,没想到还这么有骨气。
转念一想,周通决定换个方法。
他对着陶偶念了咒文,丧门的喊叫声停了下来,看向周通:“我乃丧门,有何吩咐?”
k市某一处角落里,布置下的阵法忽然从中裂为两半,可房间内空无一人,竟是没人发现这一变化。
周通问道:“先前那人派你来这儿做什么?”
“杀人,取魂。”
“谁的魂?”
陶偶一指自己,“他。”
此时的陶偶背后还贴有小男孩的生辰八字,看来要的是小男孩的魂魄。
周通点了点头,他又取来一张符纸小人,用朱笔写上小男孩的生辰八字,将灵气灌入其中,陶偶立刻抬眸看向那张纸符小人。
周通将纸符小人交给陶偶,陶偶内散出一缕黑雾,将纸符小人卷在其中,随即飘飘荡荡地往外走,回去复命。
周通跟在黑雾身后,一直随着黑雾到了一处十分豪华的酒店。
看着眼前沉睡在夜色中的豪华酒店,周通总觉着哪里不对,他问凌渊:“你看我刚才有没有用错术数?”
“应该没有。”凌渊说道。
“……那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黑雾卷着纸符小人飘飘荡荡地往楼上飞去,大概记准了方位,周通跟凌渊穿墙凿壁,躲过酒店的保安,进入了内部,想到还有摄像头,周通又将隐身符贴在额头,分了一张给凌渊,两人上了电梯,一路往黑雾所在的地方赶去。
酒店二十三层。
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上空无一人,间隔几米亮着一盏昏黄的照明灯,周通寻找着黑雾残留的气息,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凌渊在墙壁上画了个阵法,顿时,那处墙壁向外挤压,竟是在中间出现了一个玻璃圆盘似的东西,清楚地将房间内的景象映了出来。
周通颇为满意地赞扬道:“还真是没有你办不出来的。”
凌渊虽面无表情,但微微上扬了的小眉毛还是出卖了他的小~情~绪~
玻璃窗内是内室的一张大床。
这处酒店是k市最豪华的星级酒店,二十层往上更是一般用来招待贵宾用的,周通所见的这间房间也是相当的豪华。
只不过,眼前的景象却并不是那么豪华。
那是张充满巴洛克风格的大床,四周围吊着繁重的厚实帘帐,在帘帐之中平躺着一具女尸。
那具女尸全身赤.裸,长长的头发几乎铺满了一床,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口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生气半分全无,周通可以肯定,她已经死了,而且不止死了一天两天,而是死了至少百年。
周通目光从女尸身边移开,看向坐在女尸身边的男人。
男人身材矮小,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那盒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泛着幽深的紫芒,他手指深入盒中,剜了一块脂状物下来,动作轻柔地涂抹在女尸的脸上。
女尸脸上的青色越发得浓烈,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那蒙在她脸上的青色雾气居然逐渐渗透进了皮肤当中,紧绷的皮肤顿时有了几分弹性,虽还是青得渗人,却不像是死了百年的老尸,而是新尸。
随后,男人又在盒子中剜了一块出来,抹在女尸的唇上,干裂的嘴唇不复存在,那唇变得水灵挺翘。
细微的哭喊声传来,周通又看向男人右手边的东西,那是一个白玉打造的磨盘,磨盘上飘荡着黑气,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将瓶子里的黑气都倒入磨盘之中,细微的哭声更加清晰,周通仔细一看,那放入磨盘里的黑气居然是个小孩子的轮廓,磨盘转动的时候,小孩子的哭声频频响起,越发凄厉,从磨盘四周留下来的东西,被男人接入盒子之中,稍微搅拌就凝成了脂状,正是给女尸上妆用的胭脂。
凌渊忽然拉了一把周通的手,“那女尸……”
话还没说话,女尸忽然睁开了眼睛,微微抬头,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周通所在的方向,冲破墙壁,直逼而来。
下一刻,眼前的透明圆盘消失不见,一道如羽箭一般的邪煞阴气冲着周通的双眼刺了过来,那速度极快,快到两人都毫无反应,凌渊将周通往自己背后一拉,那羽箭擦着凌渊的脸颊划过,刺出了一道血痕。
森冷的女声传了出来,那声音似是无处不在,就在他们耳边徘徊着。
“既然玉玄君来了,为何在门口窥伺,以你我二人的关系,这一面,见不得吗?”
周通:“……”
周通看向凌渊,眼神在询问,凌渊抓住周通的手,回应女声:“逐月夫人,以你我的关系,这一面不见为好。”
“是啊。”女人低低地笑了出来,她语调绵软慵懒,“我还真是羡慕玉玄君,千年之后亦能修得人身,怕是白羽邪牺牲了自己吧?玉玄君总是有这种通天之能,叫身边的人一心臣服。”
凌渊抿唇不答,又听女人说道:“好了,既然玉玄君不想见我,那就赶快走吧,下次再见,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凌渊拉了周通的手,说道:“我们先走。”
周通点了点头,听从了凌渊的意思,临走前,周通似乎感觉到那女尸的目光依然在看向他,或者说,从头到尾,那个女尸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哪怕是在跟凌渊说话,也未曾正视过凌渊一眼。
两人回去之后,周通问道:“你认得那女尸,逐月夫人是谁?”
“逐月夫人早就该死了,她跟我是一个时代的。”
“敌人?”
“……算是吧。”凌渊颇为头疼地说,“要真是逐月夫人在其中动手脚的话,我不太方便出手。”
“怎么?”
凌渊沉了沉眸子,跟周通坦白:“我少时不懂事,闯出了大祸,也是自那大祸起,世人都开始畏惧我。她儿子为了保我,死了,逐月夫人对我恨之入骨,我曾发过誓,不会与她为敌,哪怕她后来要给儿子报仇想要杀我,我也没有动过她。”
想了想,凌渊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逐月夫人的事情都告诉了周通:“逐月夫人本身修为并不高,只不过脑子十分聪明,有过目不忘之能,关系没那么僵之前,我玄天殿内的大事都会先询问逐月夫人的意见。现在,她修成了千年的尸煞,恐怕功力也比以前大为长进,我不帮你的话,你很难对付她。”
“你现在不就在帮我了吗?”周通笑了笑,凌渊抿紧了唇,看向周通,一脸认真,周通摸上凌渊的伤口,说道,“疼吗?”
“不疼。”凌渊摇了摇头。
周通问:“逐月夫人跟你谁更厉害?”
凌渊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是我。”
周通:“那就没事了。”
“可是……”
周通抬了抬手,说道:“你也看到了,她先利用小孩杀了一家,再将小孩的魂魄碾磨成供给自己保存容颜的养分,我不能坐视不管。”
凌渊沉沉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凌渊表情有些别扭地说:“我现在教你一个阵法。”
“嗯?”
“一个很厉害的阵法。”凌渊已经整理好了表情,一本正经地说:“只是这个阵法恰好可以克制逐月夫人,我并不是与她为敌,这只是一个巧合。”
周通:“……”
这死别扭。
周通笑着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