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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润润又试着张了张嘴。
可还是什么都说不出。
小脸上的笑容也转而变成了惊慌。
如意在旁边急的跟什么似的,催促道:“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快说啊!你这是要急死我!”
润润失措地指着自己的嘴,又干哑地‘啊’了两声。
连翘先反应了过来,道:“姑娘,您说话啊!您别吓奴婢!”
如意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道:“没事的,润润,没事的,你别怕,一定是躺久了,喉咙干了,才说不出话了。”然后转头吩咐连翘道:“你别愣着了,快去倒水。”
连翘跌跌冲冲地去倒水,如意走出去吩咐人去告知太子,这才发现自己也是双腿发软。
……这档口她也是真的慌了手脚,只想着让信得过的太子来处理后续了。
如果润润真的因此而不能说话了,她都不敢往下设想了!
没多久,太子带着太医风风火火的来了。
如意刚才还忍着眼泪安慰润润,此时见到太子,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太子看眼前这几个都在不约而同地掉眼泪,心里就‘咯噔’一下,但并不表现出来,安抚她们道:“太医还没看过呢,你们怎么就哭上了。”
如意擦了擦眼泪,说:“对对,太医快给我妹妹看看。润润,别怕,太医在呢,没有瞧不好的。”
太医还没诊上脉呢,额头却已经开始出汗了。
这话未免说的太满了,太子又在跟前瞧着,要不是真出了什么他兜不住的岔子……
不过想归想,太医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诊脉。
然后还在润润的头上重要的各处按了按,一边仔细观察润润的症状。
诊了足有一刻钟,太医才蹙着眉停下了手。
“我妹妹怎么了?说话啊!”如意又是害怕又是着急。
太医沉吟道:“这位姑娘脉相平和,头上也没有伤口,老夫适才在她头部按过,又不像有瘀滞的情况……可能,这失语跟摔马没有关系,而是惊惧过度……”
“什么叫‘可能’?你会不会看?”如意眉毛倒竖,已然急了。
太子拉住她,“你先别急,行宫里还有两位太医,我这就去父皇跟前讨了来,让他们一起诊治。”
事不宜迟,很快其他两位太医也过来。
三位太医一齐诊断,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还是跟之前一致——
没有伤口,没有瘀滞,乃是惊惧过度造成。
如意眼眶红红的,人也气哼哼的,不知道是气太医无用,还是气有人害了润润,抑或是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太子又带着三位太医去皇帝面前回话。
皇帝听完面色发沉,这好好地一个小姑娘,被弄成现在这样,皇帝都觉得挺对不起叶家的。
叶檩现在也算是简在帝心,是皇帝安排给太子的班底之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不好好安抚,怕是会成为彼此心头的一根刺。
于是又问起大概什么时候能看好。
三位太医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失语症,古来就屡见不鲜。恢复的快的,过上个把月就好了,当然也有落下病根的,一辈子都不能开口的。
皇帝让他们说什么时候能给治好,他们哪儿敢下定论呢。
皇帝叹了口气,捏了捏发痛的眉心,挥手让太医先下去了。然后让人去通知了卉珍姑姑,让她分拨一些人手去润润那里照看着。
太子跟皇帝说了会儿话,就过去看润润。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如意提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侍卫佩剑,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太子赶紧把她拦下,“你这是去哪里?还提着剑?”
如意道:“方才侍卫来传话,说那匹小马招到了!我去把那小牲畜宰了!”
太子哭笑不得:“你跟一匹马置什么气?”
如意的眼睛越发红了,“这小畜生害得润润这般?难道就这么放着它去?”
“可这马到底是润润自己的,要怎么处置难道不应该听听她的吗?”
如意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讲佩剑扔在了地上,重重地哼声道:“南荣做的好事!若是可以,我眼下可不是对着马提剑了!”
太子苦笑,自家表妹的脾气她当然清楚。之前是润润的情况不明,她才没想着去追究责任。不知道他父皇让南璇、南荣都回宫,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润润呢?”太子又问。
“方才喝了些粥汤,吃了药又睡过去了。”
“方才父皇说了,明日就送润润回去。宫里太医众多,让他们都帮着想想法子。”
如意自小也听过听过各种奇闻怪录,对这失语症也算是有所耳闻,方才又有三位太医同时下了结论,所以并没有因为太子的这句话乐观多少,只垂着眼睛道:“我陪润润一道回去。”
翌日,如意陪同润润回京。
叶家已经听到传闻,早早地就让人在城门口等着了。
太医也接了圣谕,等候在了叶家。
润润连着喝了两日安神镇静的药,加上之前受了惊吓,就格外的恹恹的,连抬眼看人都不大有力气。
老太太一见她这样就忍不住地落泪,“怎么好好地出去玩一场就成了这样回来?我可怜的润润,你看看祖母,祖母在这里,你别怕。”
卢青兰和苏氏,还有蓁蓁,雅玔,秀琼等人在旁边都跟着掉眼泪。
叶杞、叶琼两个大男人,也都心急如焚地在旁边等着听太医的诊断结果。
成国公夫人也一早就来了,此时也是满脸忧色。
宫里这回一共来了五名太医,一番诊断过后,又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老太太哭到这时已经都站不稳了,被半夏扶着坐到一旁。
如意也跟着哭,跪到老太太面前说:“老夫人您罚我吧,当初是我在您面前打的包票,说一定照管好润润……我、我没有担当起一个做姐姐的责任……”
老太太哪能真的跟如意过不去呢,宫里二公主被罚的事情早就传开了,罪魁祸首在那儿呢。以无心防有心,别说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是大人,也不一定能躲过。
如意被扶起来以后,成国公夫人在旁边也心疼她。自家女儿的秉性,那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会想看润润这样的。
叶檩道:“这事儿大家既已都清楚,咱们都是自家人,便也不用这样。”
成国公夫人道:“叶大人高量。只这到底是如意要带她出去的,往后不论润润如何,我们成国公府定当尽责到底。只是不知道您家准备如何?是进宫去讨个说法还是……”
叶家人面面相觑。
大家虽然都在知道二公主捣的鬼,可皇帝已经处罚过了,他们也没想过进一步到底要如何。
不过以叶家的资本,也确实没到可以和皇权讨价还价的地步。
成国公夫人却是其中老手,当下便道:“这事儿便交给我吧,润润如今这样,我心里也难受,定是多少要弥补一些的。”
于是成国公夫人从叶府离开后,很快就递牌子进了宫。
叶家众人也不知道她去跟皇后说了什么,反正翌日清晨,皇后懿旨就下来了,册封了润润为旬阳郡主。而且是坐拥封底和食邑的名副其实的旬阳县主!
自本朝开国以来,这是第二例破格分封。
上一位富阳县主,那是父亲为国战死,才得了这么个荣誉。
当人家父亲都没了,如今是寡母带着女儿独居,空有县主之位也无甚用处。
可也家的愁云惨雾也并没有因此而散开。
‘县主’之位虽然难得,但相比之下,自然是润润的身体更重要。
而润润回来后,药是见天儿地往下喝,可效果却依然不如人意。
家里老太太哭的第二天都起不来了,卢青兰也是眼睛都肿了,还衣不解带地守着润润。
润润也是乖巧,明明她自己才是最遭罪的那个,却为了不想让大人们操心,再也不哭鼻子了,反而乖巧地一口气喝下那些闻着就倒胃口的汤药。大部分时候她都处在睡着的状态,醒了就乖乖地待在屋子里,偶尔在她姨母的陪同下去院子里转转。脸上依旧是从前那种教人看了心都能化开的甜糯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卢青兰也不放心她,打个瞌睡的功夫都要在她房间里的软塌上。也就经常瞧见润润在她入睡后醒来,见身边空无一人,才敢偷偷哭泣。
她也不点破,只是觉得心头钻心的疼。
他们润润这么好,怎么就有那么歹毒心肠的人想着要害她呢?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润润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江南那边,卢家众人也得了信儿,准备启程来看她了。
卢青兰跟润润说了这事儿,她总算由衷地高兴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