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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有了姒锦的安慰,但是还是很明显的看的出来,昱琞的心情还是不是那么的美妙。 乐文移动网
吃过晚膳之后,姒锦哄着昱泽睡觉,萧祁就把儿子带到书房去了。
姒锦看着父子俩的背影,知道萧祁是给儿子做思想工作去了。有的时候,父亲对儿子的管束,其实要比做母亲的更为有效。
就比如昱琞,明显的在学业上就很信服他父皇更甚于她。
昱泽还是闷头吃喝的年纪,一点也不需要多操心,但是昱琞已经到了开始听到周围的言语,进而自己会主动思考的年纪,尤其是宫里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就算是她跟萧祁对儿子的照看十分的周到,但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护着他如百姓家的孩子那般成长。
轻轻晃着儿子,昱泽慢慢的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大大的笑容,看的姒锦的心都要萌化了。
低头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看着他睡熟了,这才把奶娘等人叫进来,让她们把孩子带到偏殿去安置。
又把云裳姜姑姑等人打发出去,姒锦就悄悄地走到书房门口,站在门口边隐秘位置,隔着一道帘子,听屋子里头俩父子的谈话。
她绝壁不是偷听,就是担心儿子。
嗯,担心儿子,所以过来听听也没什么吧?
“小人之言,所为何?就是要乱你的心神,让你无法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如同现在这般,你心神不稳,今日的功课便学的乱七八糟,我刚才考校你,大半都答不上来。”萧祁的声音十分的严厉,隔着帘子传了出来。
“儿子知错了。”昱琞的声音闷闷的,显然还没能想明白,但是认错很积极。
“你现在这般年纪该做什么?是要学好功课,把学问学扎实了,将来才能更好的护着你母妃,为你父皇分忧。而不是像现在,一点小事就让你魂不守舍,连正事都给忘了。父皇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身边发生的事情可比你多多了,但是我还是记得先把学问学好了。不要舍本逐末,为了小事而忘记你该去做的事情。”
“是。”
“你还不服气?”
“儿子不敢,只是……只是儿子担心母妃会受委屈。”
“你小子心眼就是长偏了,怎么不见你担心你父皇受委屈?”萧祁有些吃醋。
门外的姒锦:……
“父皇是一国之君,谁敢让父皇受委屈?可是能让母妃受委屈的人多了,那天太后祖母跟前的施姑姑还搬弄是非,在我跟前胡言乱语。”昱琞闷闷的说道。
姒锦眉眼微皱,没听儿子回来说起过啊,这小屁孩才多大,倒是有自己的秘密了。
这孩子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欢喜。
过了一会儿,萧祁的声音才响起来,“心正而观事明,即便别人在你面前说是非,最终还是要看你能不能不受蛊惑。”
“儿子知道。”
萧祁看着儿子委屈的样子,将他抱到自己身边,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放缓了声音,徐徐说道:“父皇会待你母妃好,你别胡思乱想。”
“会一直一直很好吗?就算是有新的美人进来,你也不让她受委屈吗?”
“你什么时候见你母妃受委屈了?”萧祁觉得自己也很冤枉。
顿了顿,昱琞抱着他父皇的胳膊,低头说道:“有,我不止一次瞧见母妃看着父皇的背影发呆。知道新的美人进宫的时候,我常常看到母妃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父皇忙于国事,能陪母妃多少时间。况且,况且母妃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屋子里父子俩沉默下来,隔着一道帘子,姒锦也沉默了,然后眼眶渐渐地红了。
好像不太记得自己悲春伤秋的时候,但是姒锦完全没想到,儿子居然看到眼里,记到心里去了。
这种感觉酸酸的,涩涩的。
“是吗?父皇一点都不知道。”
“是,儿子看到好几次呢。父皇,母妃要是像母后那般老了,你是不是就喜欢新的美人了?大家都说,母妃总会老的,那时候父皇就会变心了,我不想让母妃伤心。”
“……不会的。”萧祁握着儿子的手,把他抱到自己的膝上,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道:“不会的,父皇这辈子只会对你母妃一个人好。”
“真的?”
“真的。”
“父皇是天子,说话一言九鼎,不许撒谎。”
“嗯,你可以监督父皇啊,等你慢慢长大,父皇也会老了,陪着你母妃一起变老。我们都老了,兴许你母妃还会嫌弃父皇呢。”
“才不会,母妃总说父皇哪里都好。”
“是吗?你母妃还说什么了?给我说说。”
门外的姒锦:……
听不下去了,忽然觉得脸好红。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耳边还回响着萧祁那句话。
等你慢慢长大,父皇也会老了,陪着你母妃一起变老。
都说最长情的告白,便是陪你一起到老。
姒锦再也想不到,在这重重深宫里,她居然真的得到了这么一份感情。
现在想想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他让昱琞监督他,这人真是也不怕带坏孩子!
正想着,就看到萧祁挑起帘子走了进来。
姒锦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抬起头看着他,挤出一抹微笑,“昱琞呢?”
“回去睡了。”萧祁走过来,瞧着姒锦眼眶还有些红红的,伸手抚上她的脸,手指滑过她的眼角,“你都听到了?”
姒锦听到这话,眸中水光一闪一闪,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心里堵得很。真是怎么越活越矫情了,懂不懂得还想哭了,只得重重的点点头。
“其实,我不是真心想偷听的,我就是担心儿子……”
“我知道。”
姒锦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样垂着头,眼中的水汽却是越聚越多。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你很好,替你想得很周到,自认为做的很完美,并为此洋洋得意。但是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
姒锦抬起头看向萧祁,脸蛋上还挂着两串泪珠。
萧祁动作轻柔的替她拭去泪,“轻言,终我一生,这里也只有一个你。”
萧祁抓着姒锦的手,按住他的心口。
“我知道。”姒锦流着泪却笑得很开心,“人这辈子哪有十全十美的,在这深宫里,帝王侧,能得你这一句,已然是我的幸运。这满宫里的女子,哪一个不羡慕我。我其实真的不委屈,就是有的时候心有不甘而已。但是为了你,为了儿子,我能忍。”
萧祁把姒锦重重的拥进怀里,“我知道,你一直做得很好,是我不够好。”
“若这话传出去,大概后宫里的女人都要上来撕了我了。”
听着姒锦俏皮的安慰话,萧祁将她拦腰抱起,大步的走向寝室。
他宁愿负进全后宫的女子,却不愿意委屈她。
别人的不开心,与他何干?
他只要他怀里的这一个开心就足够了。
朝来寒雨晚来风,人生长恨水长东。
他做不到雨露均沾,眼里心里全都被姒锦沾满了,别人骂他薄情也好,说他无心也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夜的颠鸾倒凤,姒锦囧囧有神的想,萧祁这般表忠心的方式,也实在是太……嚣张了。
天际慢慢的透出几丝光亮来,萧祁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姒锦,慢慢的坐起身来,外头管长安已经低声叫起了。
最近她确实消瘦了许多,当初生完昱琞的时候,有段日子还吵着减什么肥的。生完昱泽之后,也没见她朝着减肥,这体重倒是一日一日的瘦了下来。
到底是他太粗心了,只想着自己待她好就足够了,却忘记了,他给的好,有的时候未必她就能全都明白的。
手指轻轻地划过姒锦沉睡的面颊,低头亲了一下,这才悄悄起身。
管长安带着人跟做贼的一样,悄悄的进了屋子,生怕惊醒了床上那位还在沉睡的熙贵妃娘娘。
端盆的,提水的,举帕子的,一众二十几号人,愣是没发出一丝的声响。悄没声的就把皇上伺候妥当了,管长安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退到门边,等着皇上离开。
谁知道皇上没往外走,反而又折了回去,打开帐子又看了贵妃一眼,这才转身走了过来。‘
管长安也是服气了,这哪一天不是见个几回的,皇上怎么就跟看不够的一样,这还要回去看一眼。
哎。
人人都说熙贵妃是狐狸精变的,这回他也觉得这真是有可能啊。
瞧把皇上这魂儿给勾的,但凡有点时间,全耗在这颐和轩里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颐和轩,萧祁坐在软轿上,看着管长安,神色肃穆带着几分杀气,“去查,昨儿个谁在大皇子跟前嚼舌根了。”
管长安浑身一凛,脸都白了,大皇子那边有人嚼舌根了?这不是往他脸上呼巴掌吗?
大皇子那边皇上可是交给他了!
“是,奴才一定查个清清楚楚。”管长安怒了,虽然他想着熙贵妃总有一天色衰而爱迟,但是大皇子的地位却十分的稳当。有人来撬大皇子的根基,那就是跟他过不去。
太打脸了!
管长安都能感觉到,要不是自己跟着皇上多年忠心耿耿,这会儿只怕就要被扔到内廷府走一遭了。想想甘阔那审讯人的手段,他真是不寒而栗啊。
因为皇帝一句话,以崇明殿为界限,前头折腾的不亦乐乎。
皇后得到消息之后,看着童姑姑皱眉,“前边出了什么事儿,听说带走了后头的数名宫女太监了?”
童姑姑此时的神色也说不上好,看着皇后娘娘点头说道:“是,是管长安亲自抓的人,一点风声也探不出来,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真是让人心里没底,如今后宫再想要像以前一样轻易查到前头的消息,早已经成为妄想,如今他们也只能这样惶恐不安的等着皇上的动作。
“管长安亲自抓人?”皇后半眯着眸,叹口气,“那就八成跟颐和轩有关系了,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了熙贵妃不开心,皇上这是替她出气呢。”
童姑姑想了想,然后才说道:“没听说后宫里有谁冲撞了熙贵妃,若有的话,绝对不会瞒过娘娘您的。”
“不是后宫里的,那就是前边了。而前边能让熙贵妃大怒的,就只有大皇子那边了。看来是有人的手太长了,这是伸到大皇子身边去了。”皇后嗤笑一声,真是不长脑子的,动大皇子的心思,倒还不如跟熙贵妃直接对上呢。
熙贵妃疼孩子那是疼到骨子里去了,这次只怕是真的有人要倒大霉了。
童姑姑对大皇子的印象很好,每隔半月大皇子都会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管如何这都是敬重皇后,是熙贵妃对皇后娘娘的敬意。所以这会儿听到有人把心思放到大皇子那边去了,童姑姑也是恼了。
“这些不安生的,就该尝尝司正的手段,也紧紧皮子,知道知道什么是改动的,什么是不该动的。”
皇后看着童姑姑,“行了,这事儿凤寰宫不用管。新人进宫也有月余了,可都还安分?”
“回娘娘的话,基本上都比较安分。乔才人除了每日给太后娘娘请安,基本上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的。禹美人跟栗贵人走的很近,两人倒也没生出是非来,一直很安分。其他的人家世容貌都差了一层,这几个人安安静静的,其他的人也都不敢有异动。”童姑姑轻声说道。
皇后点点头,“算她们识趣,不然惹出乱子来,还是要本宫收拾烂摊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盯紧贤妃她们几个,新人进宫不知道轻重,别被她钻了空子,给本宫找晦气。”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
皇后叹口气,日子要是这样一直省心就好了。
大家都安安分分的,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再过不久,就到了端午节了吧?”皇后半眯起眸缓缓问道。
“是,还有二十八天。”童姑姑躬身回道。
皇后叹口气,“新人进宫一直这么扔着也不是事儿,你去颐和轩走一趟,跟熙贵妃说一声,就说本宫有意端午节在宫里办一个宴会,问问熙贵妃可有时间。”
童姑姑愣了愣,这哪里是问熙贵妃,分明是想接着熙贵妃的嘴问一问皇上能不能到场。
如今皇后娘娘想要请皇上,都要通过熙贵妃知会一声了。心里暗了暗,不过童姑姑很快的就打起精神,笑着说道:“熙贵妃娘娘不是那不通情理的,这面子上的事情,想来会答应的。”
“希望吧。”皇后锁眉,如果大皇子那边真有的人下手的话,她也不知道熙贵妃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借着端午的事情探一探也好。
得了皇后的话,童姑姑后半晌就去了颐和轩。
姒锦刚午睡起来,昱泽正团在她怀里蹬腿呢,这小子腿脚特别有力气,这就想学着走呢。
“请她进来吧。”姒锦看着姜姑姑说道,把儿子放在临窗的大榻上,伸手点点他的眉头,估计胳膊北塔蹬青了,隐隐作痛。
童姑姑进来的时候,恰看到二皇子正努力抓着熙贵妃的胳膊站起来,摇摇欲坠的想要迈步学走路呢。
“奴婢给熙贵妃娘娘请安。”
“童姑姑快起来,姜姑姑给童姑姑拿个锦杌来坐下说话。”姒锦待童姑姑十分亲热的说道。
姜姑姑搬了锦杌过来,童姑姑连忙告罪谢了,这才侧着身子坐了一角,先是把二皇子好一顿夸,这才慢慢的转向正题。
姒锦听完童姑姑的话,也有些明白皇后的意思。就是新人进宫有些日子了,皇帝也该亮亮相了,她这个做皇后的也好交代。
皇后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希望皇上露个面,其他的一点都没插手的意思。
皇后的识趣,让姒锦也愿意配合皇后的行动,就笑着看着童姑姑说道:“皇后娘娘有心了,既然是在凤寰宫办宴,本宫自然是要去扰娘娘一顿好吃好喝的。”
童姑姑心里猛地松了口气,脸上都能笑出朵花来,“熙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我们皇后娘娘必然是十分欢喜的。”
姒锦点点头,“娘娘有心,操持后宫诸事不得闲,届时我会问皇上一句,若是皇上得空,指不定也会去走一遭,只是本宫也不好夸口。”
得了这话童姑姑此行算是圆满了,忙谢过了熙贵妃,这才起身告辞了。
童姑姑走了之后,姜姑姑低声说道:“娘娘,其实您不去,皇上不去,皇后娘娘也不会说什么的。”
“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面子是相互给的。皇后待我一直照顾,这个颜面还是要给的。今日我让皇后娘娘面上有光,他日娘娘就能替我多护着大皇子几分。”姒锦轻声说道,国母之重,不可轻易撼动,不然当初萧祁也不会在是否废后一事上左右纠结。
皇后娘家虽然已经倒了,但是皇后这么多年来名声一直良好,在朝中百官,天下百姓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姒锦不愿与皇后交恶,一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二来也是因为这些年皇后除了王婧韫的事情上偏差了,其实待她也算是很优厚。
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
姜姑姑看着主子心也十分的感叹,能像她们主子这样守住的人其实真不多。想当初苏贵妃不过是封了个贵妃,连个子女都没有,就敢皇后夺权,尔虞我诈。
现在娘娘封了贵妃之位,又有两子傍身,却丝毫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想必皇后娘娘心里也明白,所以才会处处周全吧。
萧祁晚上回来,带着昱琞一起回来,昱泽看到父皇跟哥哥依依呀呀的就伸出小胳膊,要抱!
昱琞过来抱弟弟,但是太重了,抱不起来!
看着儿子囧囧的脸,萧祁大笑出声,换了衣裳过来,一把将昱泽抱了起来,转头对着昱琞说道:“我早说过,你练武还要扎实些,怎么样,弟弟都还抱不动吧,等你抱得动弟弟了,才算是有进步呢。”
“我每天都扎马步,练拳,师傅说我进步很快。”昱琞戳戳弟弟的小脸笑着说道。
姒锦捉着昱琞去换衣裳,随口说道:“你现在还小,我跟你这样大的时候,还没你的力气大呢。你弟弟重,你要抱动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昱泽肉结实的很,这小子看着不显胖,其实贼沉了。
姒锦现在抱着他时间都不能长,长了就扛不住了。
换了贴身的松软的衣裳,昱琞又爬到榻上跟弟弟玩去了。
姒锦趁机跟萧祁说了端午宴的事情,萧祁看了姒锦一眼,“你希望我去?”
“就去露个脸,我还怕你跟着别人跑了不成?”姒锦抿唇直笑。
萧祁瞪了她一眼,“那随你高兴,等到那天你跟我一起过去就好。”
“好啊。”姒锦就答应了,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皇后想要开这个端午宴,估计是听了前头昱琞身边有动静的事情,也算是变相的安抚众人心吧。
用完晚膳,萧祁抱着昱泽在屋子里转圈,姒锦揽着大儿子温功课,屋子里除了小儿子依依呀呀的声音,就是昱琞跟姒锦讲每日课程进度的声音。
虽有些许的嘈杂,但是很温馨。
管长安立在门外,和时意抹着汗小跑过来,弯腰低声说道:“师父,抓到了。”
“说。”管长安眼冒精光。
“顺着线摸过去,大约跟寿康宫那边有些关系。”和时意低声说道。
“果然如此,咱家就想着后宫里现在还有这个胆子的可不多。”管长安真是恨得咬碎了牙,太后不好好的享清福,非要折腾折腾,看来这次这一关可不好过了。
“人呢?”管长安眯着眼睛看着和时意问道。
“我哪敢下手,毕竟是寿康宫的人。要动手要么是凤寰宫的人,要么就是内廷府的人,您说是不是师父?”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滑头了。”管长安作势在和时意身上踢了一脚。
和时意笑米米的躲了开去,低声说道:“师父,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呵呵,还能怎么办?公事公办!”管长安笑米米的道,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手的觉悟!
“那我跟甘大人通个消息抓人?”和时意道。
“去吧,记得手脚利落点,别让哪个消息灵通的溜了号就成。”管长安仔细的嘱咐一句。
和时意浑身一凛,瞧了师傅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
管长安挥挥手,和时意立刻就跑了。
陈德安立在门口,抄着袖子,看着和时意的背影,抿抿嘴,又要忙了哦。
第二日一早,姒锦早早的起来给萧祁更衣送他上朝,萧祁看着她蹲着给他整理衣裳,就把她拉起来,“这些事情让宫人做就好。”
“一年也做不了几回,又不辛苦什么。”姒锦给他整理好袍角,笑着说道。
两人一起用了早膳,昱琞早早的去扎马步了,比他们起得还要早,这小子憋着一股气,要早早的能抱动弟弟,是他最近的目标。
挥着小手帕送走了萧祁,看着萧祁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又看了她一眼,眼睛里跟缠着丝一样,姒锦脸就红了。
萧祁轻声一笑,这才大步离开了。
孩子都生俩了,感觉还在热恋期,姒锦捧着脸在大榻上滚来滚去,一上午嘴巴都没合拢过。
端午节举办宴会的消息,很快的就在后宫里传了开来。
消息一出,整个后宫就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
如今最忙的就要算是尚服局了,后宫的小主子们个个都想要做新衣裳,哪一个都有一堆的要求。可是不管什么都得紧着规矩来,排队候着。
乔宛看着回来的宫女问道:“怎么样了?”
小宫女神色不安地说道:“回小主的话,尚服局的人说了,大家都要做新衣裳的,但是人手就那么多,要等着。”
乔宛抿抿唇,“就算是要等,也得有个时日不是?”
“这个,尚服局的姐姐们没有说。奴婢去的时候,尚服大人正带着人亲自忙着裁衣呢。司衣大人也忙得不可开交,奴婢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只能跟尚服局做粗活的姐姐问个消息。”
乔宛的神色就有些难看起来,“难道你没说你是我的人?”
“奴婢……奴婢说了。”小宫女垂着头说道,她当然说了,可是有什么用。尚服局的人,就连尚服大人都忙着给熙贵妃娘娘亲自做衣裳,说是皇上亲自选了料子,还亲手画了样式,下旨让尚服局赶紧做出来的。
这话她都不敢跟小主说了。
而与此同时,禹云英跟栗轻瑶也正坐在一起,两人的神色也不太好。
端午宴谁不想穿的漂亮一点,各宫里没有自己的绣娘,想要做衣裳只能去尚服局。可是现在尚服局的人,手艺最好的绣娘,全都被尚服大人调走了。
“给熙贵妃娘娘做衣裳,需要尚服局最好的绣娘一起做吗?”栗轻瑶气的眼睛都红了,捏着帕子的手扭在一起。“禹姐姐,你说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禹云英抿抿唇,然后才说道:“你没听说是给熙贵妃娘娘赶着做衣裳呢。”
栗轻瑶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心里就是不服气,“难道就只有熙贵妃要做衣裳吗?这宫里这么多人,大家谁不想做衣裳,凭什么就要先紧着她。”
“就凭皇上亲手挑选的布料,亲手画的样式,亲自下的旨意。”禹云英道,然后看着栗轻瑶,“不仅如此,听闻司饰局也接到了旨意,要给熙贵妃娘娘打造一整套的首饰,也是皇上亲手画的样子。不仅如此,就连司设局那边都忙活起来,就因为熙贵妃娘娘说床帐太厚重了,颜色暗沉,司设局正在连夜绣制合熙贵妃心意的床帐。听闻是百子千孙瓜瓞绵绵的图样,也是皇上亲口吩咐下去的,颜色都是皇上亲自挑的。”
一国之君,朝务何等繁忙。可是皇上却愿意抽出时间来,为熙贵妃一笔一笔描画衣裳首饰的图样,费心替她挑选床帐的颜色,别说一国之君,就是寻常人家的丈夫,又有谁会这样做的。
至少,她从未见过她爹爹这样做过。
“禹姐姐……”栗轻瑶的脸色白的吓人,“熙贵妃娘娘……”
禹云英半垂下头,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什么来?”栗轻瑶不明白。
禹云英对上栗轻瑶不用太明白的目光,忽然之间什么都不想说了。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皇上这是把熙贵妃捧在手心里了。
这样的感情,让她真是好生羡慕。
熙贵妃真有那么好,就能让皇上这般待她。
想起家里为父亲生育子女的妾室不少,会狐媚功夫的也不少,但是也没见哪一个能让父亲这般对待的。
所以说,是皇上太重情,还是熙贵妃太有手腕了?
看着禹云英不说话,栗轻瑶轻轻晃晃她的袖子,“禹姐姐,你怎么不说话?要我说,那熙贵妃也不是生的天下无双的容貌,怎么就能让皇上这么倾心与她,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狐媚功夫?我曾经听人说,有些女子是……”
“快住嘴!”禹云英吓得脸都白了,“你混说什么,不要命了啊?”
“我就是在你这里说说,别人那里我是一个字也没说的。”栗轻瑶被禹云英的口气给惊了一下,心口砰砰直跳。
“你不想要命的话,尽管胡说。这样的话,从哪里听来的。”禹云英真是头疼极了。
“是……跟咱们一起进宫的一个秀女说的。她说南边好些女子只有就会习一些伺候男人的手段,借此用来笼络男人的心,那熙贵妃不就是出身南边吗,指不定就会呢,我也是实话实说。”栗轻瑶委屈的开口。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更不要说无法证实这样的事情。而且你现在位份低微,要是这些话传到熙贵妃的耳朵里去,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谁让她这么霸道,凭什么霸着六尚局的人,衣裳首饰帐子,别人都要等着,谁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偏偏颐和轩的什么物件都是最要紧的。”
听着栗轻瑶的抱怨,禹云英既头疼又心怒,这后宫里除了颐和轩之外,谁不抱怨?
可是凭什么熙贵妃敢这样做?还不是有皇上宠着,纵着。
“你别犯傻,你不想想,咱们的衣裳要等。上头熙贵妃下面的诸位娘娘们就不等了?你见贤妃娘娘、淑妃娘娘,李妃娘娘她们谁开口抱怨了?谁敢跟颐和轩做对了?这股风起的怪,你怎么就不想想,是不是别人鼓着你的气劲,就盼着你闹将起来呢?到时候真的闹起来,最后受责罚的是谁?”
“我……”
“做事情多用用脑子,别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咱们都是新进宫的,根基一点都不稳。尤其是你的姿容是新晋秀女中最出色的,难保别人就没有一箭双雕的意思,你何苦替别人做那出头鸟。”禹云英也只能言尽于此了,纵然两家交好,但是栗轻瑶实在是太没脑子了,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得被她拖累死了。
栗轻瑶此时那一颗暴怒的心慢慢的冷静下来,“都是那鲍静害我,这些话都是她跟我说的。”
“鲍静?”禹云英轻轻蹙眉,一时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就是当初留选的时候,跟咱们站在一起分宫殿的那个,长得还挺清秀的。”
禹云英脑子里有了些印象,看着栗轻瑶说道:“你以后离她远一点,这样的话她怎么不说给别人听?既然心里这么不平,怎么不自己去求个公道?到你这里点火生非,无非是看你是个暴脾气,想要拱着你闹事儿。”
“我知道了,再让我见到她,必然不会轻饶她!”栗轻瑶怒道。
“你又傻了,你凭什么饶不了人家?人家不过是随口说的几句话,无根无据的,别人谁会相信你的话?到时候凭着那鲍静的三寸不烂之舌,以你的本事也只有吃亏的份儿。”
“那……那就这样放过她不成?”
“你急什么,她在你这里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必然还会去怂恿别人。只管静静的等着,端午之前,必然会出事儿。也好,有这么出头的,正好能试一试深浅。”禹云英缓口气说道,不怕傻大胆,就怕没有傻大胆。
有人肯出手,这才是最好不过的。
想到这里,禹云英看着栗轻瑶,轻声叮嘱道:“要是那鲍静再来找你,你也别把自己的想法都表露在脸上,尽量的试一试她的深浅,看看她除了找你还找了什么人,总能看出端倪的。”
“禹姐姐,你想做什么?”栗轻瑶道。
“咱们能做什么,不过是守本分而已。不过别人做什么,咱们看着也就好。”
栗轻瑶不太明白。
看着栗轻瑶迷茫的神色,禹云英没有再解释,只是心里暗暗想到,最近不太平,端午宴的消息一出来,人人都想在皇上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是真的就这么容易吗?
皇上偏偏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为熙贵妃娘娘,做衣裳,做首饰,做帐子,就真的是巧合吗?
还有熙贵妃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扎人眼,遭人恨,就不知道收敛点吗?
她前些日子隐隐听闻大皇子身边好像出了点事儿,具体的消息打探不到,但是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
禹云英沉思下来,敢在大皇子身边动手脚的也就那么几个,所以熙贵妃是想借着端午宴杀鸡儆猴示威众人,还是有心试探,抓出幕后真凶呢?
不管是哪一样,这都是她眼前这个位份无法参与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巨浪中努力地保全自己。
偏偏栗轻瑶这个没脑子的,还跟着别人起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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