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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夜轻染的用意。他虽然知道陆公公是老皇帝授意要保秦玉凝,但不能当着文武百官这些人的面去指责老皇帝,所以就借陆公公来说此事,何其聪明且有城府?大约他在监斩台时候说来找老皇帝就想好了吧?否则不会先一脚踢了陆公公。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忽然打破了以往的认知,真正的意识到夜轻染原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虽然看似胡闹莽撞,但她想起从她初来这个世界第一天见到夜轻染之后,从认识他以来,每一件事情夜轻染都做到适可而止,她从来未见他真正将事情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比如她初来那日没真正胡闹到为了保她和夜倾天的隐卫血溅观景园。
这种认知说不出是好是坏,只是觉得让她的心忽然凉了凉,虽然夜轻染是为她。
叶倩也是一怔,看看夜轻染,又看看老皇帝,她似乎也明白了,连忙接过夜轻染的话道:“不错,夜轻染说得对,这个陆公公当真可恶,云王府的小姐明明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刮倒,可是这个奴才居然还将她拖来?若是没有夜轻染看出不对,本公主给她把了脉的话,放血之后她若是死在了监斩台上,这个责任岂不是就怪在了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陪不起云王府尊贵的嫡女。”
云浅月想着叶倩果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这么快就明白了夜轻染的用意。又想到她是南疆王的女儿,南疆以尺寸之地占据一国一族之位,叶倩生在南疆长在南疆,又如何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她暗暗在心里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以前崇尚的信念,仁慈,为国为民,在这里短短时间就被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暗害破杀击破得支离破碎。这里有的只有耍心机动城府,在这个皇权为天网的大漩涡下倾轧的所有人,有些人练就一身城府,在这种天网漩涡下游刃有余,比如容景,夜轻染,有些人如今被动接招,没有记忆没有武功没有实力还有个麻烦身份让老皇帝时刻盯着人,比如她。
云浅月心中冷笑,虾米还能变成龙虾的,只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老皇帝就真以为她翻不出他的大天来吗?她再次虚弱一笑道:“我本来也觉得自己身体实在不行,不想来,但陆公公说奉了皇上姑父之命,说您舍不得丞相府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的秦小姐,但这件事情又不能没人来做,毕竟这天圣京城所有女子就我和秦小姐的血能用,秦小姐不来,只能我来了,总不能让叶公主白费了一番准备,且再耽误下去让凶手逃之夭夭吧?今日那凶手暗杀的是我和景世子,没准明日就冲进皇宫去杀皇上姑父和皇后姑姑呢!这谁也说不准。更何况皇命难为,我就算被放血虚脱致死,也不敢违抗了皇上姑父的命令啊!”
云浅月话落,陆公公的老脸惨白如纸,看向云浅月,颤着音道:“浅月小姐,老奴可不曾说过皇上舍不得丞相府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的秦小姐的话啊,您……您可不能胡说?”
“我怎么能胡说?”云浅月看向陆公公,对他问道:“你是不是说丞相府的秦小姐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是,这是老奴说的。”陆公公承认。
“你是不是说皇上姑父知道秦小姐虚弱,叶公主作法之事又不能耽误,必须赶在午时进行。所以第二次又去对我宣旨?”云浅月又问。
“是,可是……”陆公公点头,又连忙摇头。
“既然是就行,哪里有什么可是?”云浅月打住陆公公的话,“我从灵台寺遭了大难武功尽失回来,后来又被那百名死尸刺杀中了暗器挖骨取暗器失血过多,身体虚乏,昨日也染了寒气,早上还喝了汤药,相比起我这么多病来说,丞相府的秦小姐才只是染了小小的风寒而已,你奉了皇上姑父之命去云王府给我传了两次旨意,谁都知道你代表了皇上姑父,皇上姑父奉着秦玉凝不用而选我,还要我非来不可,不来就是抗旨,这不是舍不得秦小姐是什么?”
“这……不是,老奴是……”陆公公老脸一灰,发现他反驳不了云浅月的话。
“皇上姑父,您也太偏心了吧?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玉凝是您的侄女,我不是呢!”云浅月不再理会陆公公,看向老皇帝,话落不等他开口,又转了个弯看向秦丞相道:“或许就如夜轻染所说,这陆公公定是收了秦丞相什么好处,才如此向着秦小姐,假传圣旨,想置我于死地。”
秦丞相面色大变,连忙起身站了起来,“臣绝对没有给陆公公好处,小女是真的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陆公公“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颤着音道:“借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既然秦丞相没贿赂陆公公,陆公公又没有假传圣旨,那就是皇上姑父舍不得秦小姐了!”云浅月一锤定音,看着老皇帝,又虚弱地道:“也是,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嘛!皇上姑父这样保护她而舍弃我,也是应该的。谁叫我不懂诗书,不通文墨,不会礼数,如今还变成这么一个浑身是病伤的破废身体毫无用处来呢!”
云浅月话落,监斩席百十人静寂无声,人人脸色各异。
夜轻染惊异,他转了个弯将陆公公推出去,没想到云浅月借着陆公公敢当面指责老皇帝偏袒秦玉凝。他看着云浅月,见她一副虚弱要随时倒地的模样,又看向上座的老皇帝,见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老眼深邃,他心里一紧,连忙开口,“皇伯伯,小丫头身体如今的确不能再折腾半点儿了,若不信您可要找太医给她号脉。如今王太医不是正在吗?就让王太医来给小丫头号脉,您一看便知。”
王太医听夜轻染提到他,他身子一哆嗦,坐着的身子连忙站了起来。
“既然你和叶公主都给月丫头号过脉了,便不必了!”老皇帝摇摇头,老眼不离云浅月,似乎要将她看透。
云浅月虚虚弱弱地站着,任老皇帝目光看来,那目光看着温和,其实冷冽,她心中不以为然。有的人你只要猜透了他要对付你的心思,便不觉得可怕。
“皇伯伯,您还是让王太医给小丫头号脉吧!否则有些人还以为我袒护小丫头呢!比如秦丞相。”夜轻染看着老皇帝看云浅月的眼光,只觉得心里发凉,坚持道。他觉得有必要让皇伯伯知道小丫头身体是真不堪再放血的重负,不是她袒护。
“老臣不敢!染小王爷和叶公主的医术自然是好的。”秦丞相连忙道。
“我和叶公主的医术是好,但也和小丫头交好,难保不袒护小丫头不是?”夜轻染瞥了秦丞相一眼,不等老皇帝说话,就对王太医招手,“你过来,赶紧给小丫头号脉。要实话实说!在坐的这些人会医术的可是不少。若有半句虚言,你当清楚后果!”
王太医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容景,温和地道:“景世子医术冠绝天下,朕和文武百官即便不相信这小魔王和叶公主,也是相信景世子的话的,关于月丫头的身体,景世子如何说?”
众人都看向容景。
容景对老皇帝浅浅一礼,淡淡道:“容景从得云老王爷所托照拂浅月小姐之后就被传言所累,实在困扰。虽然自身清正,但难保不会有人私下认为我庇护浅月小姐。王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在太医院待了数十年,医术自然极好,为人也是清正,皇上还请王太医一诊便好!”
“既然景世子如此说,那王太医就过去给月丫头诊脉吧!”老皇帝点点头。
“是,皇上!”王太医立即走向云浅月。
云浅月站着不动,等着王太医走近。容景给她喝的药都骗过了夜轻染和叶倩,自然更能骗得过小小的王太医。
所有人都看向王太医和云浅月,人人都心里想着这浅月小姐虽然以前纨绔嚣张大字不识不通文墨,但容貌可是无可挑剔的,如今这副样子简直是不堪入目。
夜天倾也看着云浅月,眉头紧皱,眼中不见嫌恶之色,但也不见以往情困的神态,不知道想些什么。
夜天煜也看着云浅月,从那日云浅月被刺杀之后他去云王府看望被挡在门外就没见过她,如今一看她惨不忍睹的样子实在令他惊异,想着难道钱门的三叶飘香当真如此厉害?但景世子医术不是冠绝天下吗?连小小的钱门三叶飘香都如此难治,以至于让这小丫头不成人形?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请浅月小姐将右手递给老臣!”王太医站在云浅月面前恭谨地开口。
云浅月依言伸出右手。
王太医在众人的目光下将手按在云浅月脉搏上,只见他手刚放上去,便立即拿开,似乎被烫到了一样,与此同时,面色露出惊骇之色。
“王太医,怎么回事儿?”老皇帝询问。
“容老臣再探一探!”王太医定了定神,又将手放在云浅月脉搏上。
众人目光此时都落在王太医的手和云浅月的手腕上。
许久,王太医放下手,脸上惊骇神色未退,回身对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浅月小姐气血两亏,内里伤损,精血不足,脉象虚浮,实在是大病之症。尤其她如今……女子葵水来袭,更令亏损的体脉多加重负,若是稍有差错,就会性命难保。的确如染小王爷和叶公主所说,不能再放血。不但不能放血,还要好好将养。否则……”
“否则什么?”老皇帝问。
“否则将来恐怕会……”王太医垂下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孕!”
老皇帝面色一变,夜天倾面色同时一变,夜天煜一惊,一直在后面坐着没开口的云王爷腾地站了起来,看着王太医,急走两步来到他面前,哆嗦地问,“王太医,你说什么?你说浅月不……不……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王太医看着云王爷,摇摇头,“老臣的医术王爷若是信不过,再请他人诊治便可!”
“怎么会这样?浅月的身体……”云王爷浑身发颤。
“云王兄别急,王太医说的是弱不好好将养也许会不孕,但也只是也许而已。不是还有景世子在吗?景世子医术冠绝,定然能将月丫头的病去了的。”老皇帝很快就恢复神色,对云王爷安慰道。
“景世子,你再给浅月看看,她……她身体能不能平安无事?”云王爷看向容景。
“云王叔放心,容景定会倾尽所能。她的身体亏损太甚,着实急不得,要慢慢将养。”容景对云王爷道。
云王爷点点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老皇帝悲戚地道:“皇上,微臣就浅月这么一个女儿,答应已逝的王妃好好照料她,微臣却没有做到,幸好今日染小王爷和叶公主、景世子在,否则老奴可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云王兄莫急!此事也是怪朕!”老皇帝看着云王爷,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叹了口气道:“朕一直觉得月丫头身体强健,不成想如今弱成了这样,也是朕这些日子为了暗杀她和景世子的背后凶手之事一直烦心,忽视了月丫头的身体。以为丞相府的秦小姐没有武功,养在深闺,比月丫头娇弱,才在陆公公禀告的时候觉得用月丫头比较适合,可没有偏袒丞相府秦小姐的意思。只是不成想月丫头身体却是这般严重……”
云浅月垂下头,冷笑一声,这老皇帝到是轻飘飘一句疏忽就接过了她的算计,果然不愧是一国之君。
“这事情也不能怪皇上,算起来要怪老臣疏忽了浅月!”云王爷也垂下头,他虽然心中清楚明白皇上舍弃云浅月保秦玉凝的用意,但此时也不得不顺着皇上的话说。
“不错,是怪我们都忽视了!”老皇帝又叹了一口气,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地上跪着没起来的陆公公大怒道:“陆公公,你既然去了两次云王府,怎么还将身带重病的她带了来?朕虽然是下过旨意,但也要顾及月丫头的身体,朕没见到月丫头大病的模样,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孰轻孰重难道还分不清吗?若是月丫头出了事情,你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陆公公老脸一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皇上恕罪,都是奴才的错!”
“来人,将这个老奴才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了!”老皇帝忽然大喝一声。
“是!”老皇帝身后应声走出几名侍卫架起了地上的陆公公。
陆公公面如土色,没想到今日居然有灭顶之灾,大呼,“皇上饶命……”
老皇帝恍若不闻,转头和蔼地看向云浅月道:“月丫头,虽然查寻背后害你和景世子的凶手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你是云王府唯一嫡女。抛却始祖皇帝的祖训不说,朕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今日之事是朕用人不利,这个老奴才倚老卖老自作聪明分不清轻重,险些害了你,朕也有一半不查的过失。幸好你今日没事儿,否则朕也不好向云老王爷交待。”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被拖走的陆公公,虚弱出声,“陆公公也是一心为皇上姑父办事儿,我既然没事儿,今日就算了,别杀他了。”
“这等废物留之何用?朕杀他是以儆效尤!你不用给他求情了,他未曾将你的实情禀告给朕,强行将你拉来险些害了你就是该死!”老皇帝声音一沉,极具威严,不看被拖下去的陆公公,对云浅月又温和地道:“你这小丫头虽然嚣张跋扈,纨绔不化,但就是心善。”
云浅月不再开口,垂下头。她心善吗?不过老皇帝可够心狠的,陆公公似乎从他做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吧?如今说杀就杀了!果然狠绝。
监斩席百十人无人开口为陆公公求情。在坐的人陪王伴驾,纵横官场,心里自然都明白几分,陆公公不过是皇上给云王府和云浅月关于今日险些致使她放血而死的一个交待而已,所以陆公公必须死!
夜轻染面无表情,容景神色淡淡,二人听到远处传来陆公公的惨呼,未曾看一眼。
“叶公主,朕看今日的事情就算了吧!你看如何?”老皇帝看向叶倩。
“皇上,不是还有丞相府的秦小姐吗?”叶倩看着老皇帝,不畏天威,朗朗道:“其实云浅月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她不过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而已,我若是用她的血在午时施咒的话才只有一半把握,但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就不同了!我不能说有十全把握帮皇上揪出祸害景世子和云浅月的凶手,也有九成把握。而且她的血随时可用。”
“可是丞相府秦小姐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老皇帝道。
“小小风寒而已,别说有医术冠绝天下的景世子在此,就算本公主这个医术勉强过得去的人下一味药给那秦小姐喝了,秦小姐的风寒也能立马好了!”叶倩看着老皇帝,语气透着不耐烦地道:“我要通过这百名死士尸首才能施咒追查出那背后黑手。而且这些尸首被我施了术再不能变成活僵尸作乱,但也仅仅能保存几日而已,今日是最后期限。若是错过了今日,等尸首一旦腐烂化成水,那么我也不必施咒了,施咒也不会找到凶手的。”
叶倩话落,不等老皇帝开口继续道:“虽然这些人中了我南疆离魂术。但皇上也清楚,在百年前始祖皇帝征战天下时,南疆曾经也发生了大变,那一场大变之后南疆曾经四分五裂。有懂那种虫咒的人借此机会出了南疆另立门派隐匿如今又出山祸乱也不是不可能。天圣皇上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治我南疆的罪!我今日之所有相助施咒找出背后凶手,也是为了证明不是我和父王所为,若是皇上为了怜惜丞相府都秦小姐而错过今日机会,我以后可就不管了!况且这种施咒可是很伤身的,天圣吾皇圣明,当该清楚我们的咒术不轻易动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皇上可要考虑好了!”
叶倩一番话落,不再开口,等着老皇帝决定。
云浅月为叶倩暗暗赞了一句,叶倩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一箭双雕。秉持着今日事情今日了,如此给老皇帝两个选择,先是说明她帮助查找出凶手不过是近些仁义。毕竟这种咒术出于南疆。于情于理她不能坐视不理。但若她理了,而老皇帝为了保秦玉凝能用她的血而不用的话,那么错过了今日,她就也不管了。也就是告诉老皇帝若以后再出了什么事情,别迁怒南疆。
云浅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老皇帝,见老皇帝依然如一个普通老头一般,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她心中冷笑,古人都将就失血伤身,若是老皇帝真有心让秦玉凝做皇后的话,自然不准许她被伤身的,她倒看老皇帝怎么答复叶倩,会如何选择?
“叶公主,你说得很对。但若是丞相府的秦小姐实在是和月丫头一样不能放血呢?”老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威严,却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压力。
“若是实在不能放血,那只能等着以后慢慢再查找凶手了。”叶倩道。
“若是将秦小姐请来,不能放血的话,今日事罢,以后查找凶手的事情叶公主可管?否则若是有人别有用心施咒祸乱,朕不找南疆王可是不成的。”老皇帝又问。
“皇上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我叶倩自然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若将秦小姐请来一看,她真不能放血的话,今日事情就作罢,算我白费心思准备一番,以后又有人用咒术祸乱的话,咒术出于我南疆,我南疆自然管的。责无旁贷!”叶倩爽朗地道:“若是秦小姐能用而皇上舍不得不用的话……我可不就管了!”
“好!陆……”老皇帝点头,刚想喊陆公公,想着将陆公公给乱棍打死了,他老脸一沉,对夜天倾、夜天煜吩咐,“天倾,天煜,你二人即刻去丞相府,将秦小姐请来。若秦小姐不能走,就抬来!免得月丫头说我偏袒。”
“是,儿臣遵旨!”夜天倾和夜天煜同时应声。
老皇帝摆摆手,二人都看了云浅月一眼,下了监斩席,向丞相府而去。
“秉皇上,陆公公已经气绝!”几名侍卫回来禀告。
“陆公公跟朕一场,一直都小心谨慎,如今却做了一件令朕不能接受的糊涂事。既然死了朕就不追究了。念在他这些年侍候朕的份上,厚葬了吧!”老皇帝摆摆手。
“是!”几名侍卫领旨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一条狗养一两年丢了或者死了还会心疼,别说跟随了老皇帝几十年的陆公公,今日因为她杀了陆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总归是侍候了老皇帝几十年的贴身人。老皇帝虽然自己下的手,但这笔账估计会算在她的身上。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不过那又如何?她也未必怕了。
老皇帝转头,对云浅月和颜悦色地道:“朕稍后让人从冷库中将那支一直保存的五百年灵芝给你送过去。你的身子可是打紧的,务必给朕养好!”
五百年的灵芝?云浅月心思微动,想着不愧是执掌天圣万千众生生杀大权的皇上。因她而杀了身边的贴身人陆公公却不恼恨反而给她五百年的灵芝,堵住了以云王府马首是瞻的一众大臣的嘴,再不会对老皇帝生出不满来,毕竟灵芝可是圣品的好药,也足矣抵消险些将她害了的心思。这等手段当真了得。她心里又冷笑一声,面色却现出欢喜的神色来,“多谢皇上姑父赐药!”
五百年的灵芝可是少见,老皇帝送上门,她不要推脱的话是傻子!
“皇上,这可使不得!”一直坐在下首的孝亲王忽然站起身,对老皇帝道:“五百年的灵芝这冷库里只有一株,您怎么能送给了她?”
“孝亲王,皇上姑父不送给我难道还送给你不成?”云浅月看着孝亲王,虽然气息虚弱,却是吐字清晰,“难道你比我还需要?你也身体耗损太重,将来不能怀孕?”
孝亲王顿时大怒,“云浅月,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怎么可能怀孕?”
叶倩“扑哧”一声乐了,不等云浅月开口,一改刚刚的冷静咄咄逼人,此时对孝亲王一派天真地问道:“既然你不能怀孕,还和云浅月抢灵芝做什么?”
“本王哪里需要什么灵芝。只是那灵芝珍贵,老臣觉得皇上如今年迈,以后会需要也说不准。区区一个云浅月就动用那株五百年的灵芝。怎么可以?”孝亲王被云浅月和叶倩二人的话说得老脸忽青忽白,怒道。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说天圣的皇上老了,需要灵芝才能继续硬朗。”叶倩恍然,不再看孝亲王,对云浅月道:“这么说你还是别要了,你身体自然没皇上身体金贵!我们南疆有一株千年灵芝呢!到时候我送了给你吧!我父王身强体壮,可用不着这种东西!”
云浅月强自忍着笑,这叶倩是在变相说老皇帝无能呢!她刚要点头。
只听上首的老皇帝大怒,对孝亲王道:“冷王兄,朕身体强健,无须用这等药物。月丫头是云王府的嫡女,历代皇后都出身云王府,为我天圣子孙沿袭立下功劳。她的身体也是金贵。区区五百年的灵芝算什么?只要能让她恢复身体,朕心就甚是宽慰。”
“皇上……”孝亲王还想再说。五百年的灵芝啊那是,皇上说给云浅月就给云浅月了。依他看来云浅月最好不孕。
“冷王兄不要再说了!退下吧!”老皇帝截断孝亲王的话,不容置疑地摆摆手。
孝亲王看向德亲王,一直没开口的德亲王此时也开口,“浅月小姐身体如此虚弱,皇兄赏赐一株五百年的灵芝补体也不框外。皇兄如今身体强健,万寿无疆。五百年灵芝以后再找就是了。还是浅月小姐身体打紧!冷王兄多虑了!”
“是老臣糊涂了,皇上万寿无疆,怎么会用到这个……”孝亲王醒过味来,知道触到了皇上忌讳,他额头冷汗冒出来,再不敢多说一句,退回了座位上。
“老臣多谢皇上体悯小女!”云王爷连忙跪地谢恩。
“云王兄免礼!朕也不希望这小丫头出事。”老皇帝对云王爷挥挥手,看向容景,“景世子,你可有把握治好月丫头的亏损之体?”
“景尽力而为!”容景缓缓开口。
“放眼天圣天下,朕就信得过你的医术。凡是用什么好药,只要是皇宫药房有的,月丫头用得到的就派人去药房取,一定要治好月丫头。”老皇帝又道。
“医术虽好,也不能医治之身之病。皇上太相信容景了。容景定会尽力还浅月小姐一个健康之身。”容景垂下头,有些怅惘地道。
云浅月看着容景装模作样,心里大翻白眼。装!
“哎,景世子且宽心,据说天雪山的天山雪莲还有三年就开花了!到时候朕一定派人取来,虽然不能治病,但也能延续你生命。”老皇帝叹了口气,宽慰道。
“区区性命而已,容景只怪自己医术不精。皇上毋庸为容景操神。”容景淡淡一笑,怅惘之色尽褪,“父王和母妃在天之灵保佑容景多活这许多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容王兄和容王妃去得太早了,累了景世子了!”老皇帝再次一叹,似乎有些伤怀,“朕曾经得荣王兄救命之恩,却没能在他去后照料好他唯一独子,着实有些惭愧。”
容景不再说话,沉默不语。
“景世子生了大病后朕一直没有办法,幸好灵隐大师救回了景世子一命。如今十年卧病休养后终于可以踏出府门,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老皇帝看着容景,又道:“景世子如今已近及冠,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不知你喜欢谁家的小姐,告诉朕,朕为你赐婚。也让容王兄和容王妃在天之灵安心。为容王府留后。”
赐婚啊!云浅月心思一动,却没有看容景。
叶倩却立即睁大眼睛看向容景,还瞟了云浅月和夜轻染一眼。
夜轻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事不关己,仿若未闻,他心下稍宽,看向容景。
容景面不改色,淡淡一笑,“容景还不曾有喜欢的人,等有了定然请皇上做主!”
叶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又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依然虚虚弱弱地站在那里,没有半丝表情。她本来认定的想法,如今忽然对二人的关系有些疑惑和不确定了。
夜轻染面色微微一松,但看着容景,眸底深处又藏了一丝了然。
“哦?景世子还不曾有喜欢的人啊!朕见你对月丫头不同,还以为你喜欢月丫头。若是你喜欢月丫头,朕废除祖训,为你们赐婚也未尝不可。原来不是!”老皇帝老眼深邃地在容景脸上探寻了一遍,没看出容景任何想法,又瞥了云浅月一眼,见云浅月虚虚弱弱站在那里似乎要支持不住,他眸光也闪过一丝疑惑。若是景世子幽深难测也就罢了,但云浅月这个毫无心机的小丫头不以为意恍若不闻就不太对。难道是那小丫头真对容景没意思。二人的传言不过是传言罢了?
“景是喜欢浅月小姐真性情,也因为当年我大病之时云爷爷赠了一味圣药,才让灵隐大师保住了我性命。所以云爷爷托我照料她我便应了下来。可是她实在纨绔不化让人头疼。我可不想娶她这样的妻子,岂不是以后都会日日不得安宁?皇上的确是误解了。若不是她身体一直不好,我又懂医术的话,我当真不想再管她的。”容景无奈苦笑。
云浅月心里嗤了一声,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嫌弃她还吻她?他就装吧!不过她也不相信老皇帝的话,若是容景敢说喜欢她,请老皇帝赐婚的话,老皇帝估计又该拿出祖训来说事儿了,没准还治她们个明明有始祖爷的祖训在,她的身份按规定是要入宫的,却藐视皇权私通定情的罪,容景也会身败名裂。那么云王府和荣王府正好被他一窝端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老皇帝畅怀大笑起来,“这小丫头的确是让人头疼!”
容景亦是面含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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