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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闻言心思一动,看到秦玉凝了?若不是冷邵卓今日说起这个名字,她几乎都忘了这个女人,这个在与夜天倾大婚之日就失踪的女人。她看着冷邵卓,对他挑了挑眉。
冷邵卓肯定地点点头,“我的确是见到秦玉凝了。”
“她在哪里?在夜天煜大婚喜宴上?”云浅月询问。想着若是秦玉凝昨日出现在喜宴上,虽然宾客众多,但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冷邵卓摇摇头,“昨日我来得比较早。在花轿未接来之前,我就进了府,进府之后我肚子痛,便去了后院寻茅厕方便。出了茅厕之后,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从夜天煜的院落出来,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肯定,那个人就是秦玉凝。”
云浅月眼睛眯起,“一个背影?你确定?”
冷邵卓点头,郑重地道:“若是别人我可能识不出来,但是丞相府的秦小姐自小就是行止端庄,跟用模子雕刻了似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话落,他见云浅月不语,又道:“更何况我以前放荡,接触无数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识了,若说男人我没有那么毒的眼睛认出来,但是女人则不同,每一个女人都有她的不同点。我不用看面相,一个身影便能识得出来。”
云浅月点点头,“照这样说,你看见的人,绝对就是秦玉凝无疑了!”
“肯定是她!”冷邵卓点头,“我当时并没有出声,也没有让她发现我。毕竟凤丞相的出身和过去我还是知晓的。若是被他发现我,我想我不是她的对手。”
“嗯!你做得很对!秦玉凝本来就有武功。”云浅月看着冷邵卓点头,想着这才是孝亲王府的小王爷,孝亲王后继有人的接班人。他没有武功,自然不是秦玉凝的对手,若是被秦玉凝发现他发现了她,他必死无疑。
“我回来之后就想告诉你,但你是跟着迎亲的队伍去的四皇子府,进来之后就拜堂,之后四皇子侧妃就出了事情,我想着这定然与秦玉凝有关,但事情已发,我昨日便没急着过来,今日才赶早来了,也不会让人怀疑。”冷邵卓又道。
云浅月点点头,“南疆王室的禁术一直不外传,也只有南疆王室的王室之人才会。而百年前,南疆王室被截出了一支分流,也就是秦丞相一族。如今南疆王一直卧病在床,叶倩坐稳南疆,摆出不插手天圣之事。而且也不可能来京城,那么也就只有秦丞相和秦玉凝了。秦丞相本来就是老皇帝的人,如今他虽然受多人暗中监控,但监控不住的人是已经失踪了两个月的秦玉凝。既然你看到的人是秦玉凝,那么就是她提前暗中动作无疑了。”
“秦玉凝为何要害四皇子侧妃?皇上用紫草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帮皇上,就不记恨?”冷邵卓不解。
“因为她爱的人不是夜天倾。孩子她自然不想留,杀了也就杀了。对于她来说,未必不会认为是好事儿。而帮助老皇帝到不一定,她如今是夜天逸的人。”云浅月淡淡道。
冷邵卓了然,忽然叹了口气,“皇子之争,鲜血的刀刃先波及的是老弱妇孺。”
云浅月见他面上露出忧心之色,想着冷邵卓真是变了,从内到外的改变。以前的他哪里会为弱者忧心,她对他笑了笑,“这本来就是不可避免之事。孩子虽好,但是对于夜天煜和赵可菡来说,还是来得不是时候。与其生下来也许被刀剐利刃,还不如这样没了。”
冷邵卓闻言点点头,“话虽然这么说,但对于四皇子来说,打击真是不小。恐怕这一回,天真是要变了。”
云浅月嘴角露出微嘲的神色,漠然道:“其实早就该变了,拖了这么久已经够长了。”
冷邵卓看着云浅月,清楚地看到她嘴角微嘲,面色冷漠,他犹豫了一下,认真地问,“云浅月,若是二皇子和四皇子反了的话,你会不会帮?”
云浅月眨眨眼睛,昨日她和容景才讨论过这个话题,没想到今日冷邵卓就对她旧事重提,看来多少人都心中已然明镜夜天倾和夜天煜会反,而她的态度至关重要。是否也包括夜天逸也在静观其变?她扬了扬眉,反问道:“你希望我帮,还是不希望我帮?”
冷邵卓抿了抿唇,似乎一时间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云浅月看着他,也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冷邵卓还是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看似冷情,还是很重感情。我不知道你对于夜天倾如何,但对于夜天煜,你是有不忍心的。夜天煜自小对你一直不错。不管他背后什么心思手段,但似乎从没对你使过。”
云浅月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冷邵卓又道:“你还记得吗?多年前宫宴,你和我大打出手,我打不过你,被你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起不来,而你只是手被擦破了些皮,流了血。四皇子来了之后,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焦急地拉着你去太医院,你不肯,他板下脸对你训斥,后来你跟着他乖乖地去了。”
“嗯,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儿!”云浅月想了一下,笑着点头。
“所以,你这样重感情,我想你不会不帮的吧?”冷邵卓又道。
“我帮如何?不帮又如何呢?”云浅月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
冷邵卓一怔。
“按理说,云王府和皇室一直是走在冰封的猎刃上。我和老皇帝已经水火不容,和夜天逸已经闹崩。夜天倾和夜天煜要反了皇室,我最是应该帮助的那个人。”云浅月淡淡的声音轻若云烟,“帮他们,对我有利无害。”
冷邵卓看着云浅月,知道她后面还有话,静静听着。
云浅月对他认真地道:“但是我不会帮的!”
“为何?”冷邵卓有一丝讶异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一笑,摇摇头,“没有为何!我虽然重感情,但他们还不是我的生命之重。”话落,她又道:“而且他们姓夜。”
冷邵卓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懵懂地点点头,不再询问。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对于夜天倾和夜天煜,她已经帮得够多。多少人以为她重情重义,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真到关键的事情,她其实是比谁都冷情的。没融入她生命的人,她是不会重情到分不清什么是该帮,谋反,就是那件不该帮的事情。
“那秦玉凝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冷邵卓又问。
“若是她威胁了我,杀。若是她威胁不到我,那就随她蹦跶吧!叶倩比我更想她死应该。”云浅月对秦玉凝无感,无所谓地道。
冷邵卓点点头,又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云浅月眨眨眼睛,歪着头看着他。
“那日五湖四海赌场的事情虽然没有查到幕后黑手,但我和父王心中都清楚是何人所为。孝亲王府一直是天圣皇室倚重,皇室对父王器重维护,一直提携,否则我也不会放荡为恶了这许多年而平安无事。”冷邵卓慢慢地道:“虽然我身为孝亲王府的小王爷,按理都是帮皇室,帮父王,但是我想帮你。就是单独的想帮你,无关你背后的云王府,无关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我想帮的人,就是一个云浅月而已。”
云浅月心里有些微微的动容,她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子,自小他们互相看不顺眼,打到大,如今他醒悟,当时救他是因为夜天逸,夜天逸一是为了将他和她的关系公诸于众,二是为了拉拢孝亲王。她当时对交出那颗大还丹十分无感,救他的性命也不过觉得那是一条命而已。可惜世事难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冷邵卓会对她这般。会对她说,他想帮的人,就是一个云浅月而已。
“曾经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比你好。可是到头来发现,最好的那个就是你。”冷邵卓见云浅月盯着他看,他忽然笑了。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伸手揉揉额头,“冷邵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冷邵卓目光看向窗外,清风吹来,帷幔飘荡,他叹道:“我也没想到,不过如今我就是这么觉得。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真心话!不过这一滩浑水太深,你做你自己就好!”云浅月摇摇头,“我不希望你怎么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前方的路会怎么走。但有一点儿是肯定的,我和夜天逸,势必对立!”
冷邵卓点点头,“我明白了!”
云浅月对他笑笑,笑容和往日不同,有些温暖。
冷邵卓神色一晃,不过一瞬,起身站起来告辞。云浅月坐在椅子上不动,对他笑着挥挥手,他缓步出了房间,很快就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身影消失,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须臾,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午时,皇宫传出消息,四皇子大婚之日四皇子侧妃中了南疆禁术咒术,导致皇室子嗣受损,皇上对南疆王发出文书。文书言请南疆王北上天圣京城,共同处理此事。
文书发出后,老皇帝对四皇子府送进了大批上好药材,派了明妃亲自去四皇子府看望赵可菡,让她好好将养身体,她还年轻,期待不久后再为皇室添子加孙。
赵可菡不能起床,夜天煜代替他的侧妃感谢父皇厚爱。
似乎一番天大的喜庆排场中的一场小小的鲜血没有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风,于是此事就这样以聪明人心照不宣,不聪明糊糊涂涂中接过。
第二日,老皇帝下了三道圣旨,还有一个月是荣王府景世子和云王府浅月小姐及冠及笄之日。着礼部、荣王府、云王府一起着手操办此事,一定要让二人有个风光圆满的及笄之礼。
于是圣旨同一时间在荣王府和云王府以及礼部宣读。众人的目光顷刻间被转移到了二人的及冠及笄之礼上。
古代的男子女子成人之礼,被族亲尊长以及家族都极为重视,视为大喜。更何况这二人还是天圣京城里面身份数一数二的人物。荣王府景世子执掌偌大的荣王府,受天下百姓推崇,云端高阳,而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是云王府的嫡女,从小到大就是被世人关注的热点。这二人的成人之礼,又得圣上下旨,自然非同一般。
荣王府和云王府以及礼部接了旨意后,立即着手准备。
荣王府内,容昔身为大管家,第一时间就操置起来。
云王府内,绿枝和玉镯也连忙操置。
云王爷掌管礼部,云离世子在礼部帮衬,所以礼部下面的官员,对此也十分重视。接到旨意后立即与两府操置之人商谈具体事宜。
一时间这一件事轰动京城,众人无不纷纷侧目。
关于容景和云浅月的话题从小传到大,从两个人还是孩子,到如今即将成人,又纠缠了两个人倾心相许的戏码,所以,这一场同年同月同日的及冠及笄之礼,才开始下达圣旨准备,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和舆论。
不止京中百姓人人瞩目,消息也快速地从京城向外蔓延,转日,覆盖天下。
云浅月对此到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若说是唯一让她能想一想的就是及笄了就代表成人了。做些什么就理所当然了,不必有未成年少男少女的心里负担了。
这一日一晃而过。
第二日,云浅月听闻宫里皇后身体不适,想起那日姑姑憔悴苍白被脂粉铺盖的脸,便打算进宫,虽然她讨厌皇宫,但姑姑是她的。这些日子她在皇宫养胎,大约是知道她的心思,便也未曾派人来云王府请她。她是该进宫去陪陪她了。那日在夜天煜的府邸赵可菡滑胎的事情对她应该也有影响心情。姑姑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
凌莲、伊雪听闻云浅月要进宫,立即前去备车。
马车备好,云浅月加了一件衣服,收拾妥当,出了房门,很快就来到云王府大门口,坐上马车,由凌莲、伊雪驾驶向皇宫而去。
马车路过五湖四海赌坊,只见大门口贴着封条,一个大大的黄纸横竖黏贴的一个x字。
云浅月扫了一眼,便放下帘幕,想着属于五湖四海赌坊几十年的辉煌,终是过去了。孝亲王这回半声也没吭,也知道夜天逸和玉子书他谁也惹不起吧!
马车来到宫门口,刚刚停稳,凌莲压低声音对里面的云浅月禀告道:“小姐,是六公主!看起来要出宫。”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想着她怎么能忘了皇室还有这么一个不会安生的主。
“我还以为浅月小姐永世不踏入这皇宫的大门了呢?今日是什么日子,吹了哪阵风,将你给吹来了?”六公主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眯着眼睛盯着帘幕向外看了片刻,缓缓挑开车帘,只见六公主站在不远处的马车前,显然是要上车离开,看到她来到,便留下来说话了。六公主还是与一个月前夜天煜生辰之日一般打扮,温婉端庄,乍一看来,很像是又一个清婉。但她比死去的清婉公主多了内藏心思和端重。她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若不是姑姑在宫中,我想我还真是永世不想踏进这里。”
“这恐怕由不得你!云浅月,你可别忘了你和七哥的婚约!”六公主也看着云浅月,身板挺得笔直,刻意提醒道。
“婚约又不是已经大婚,六公主就不必操心了,我劝你还是要好好操心一下自己的姻缘才是。我哥哥不喜你,东海国的玉太子眼高于顶,恐怕也看不上你。我们自小相识,好心地劝你一劝。别白费心思最后竹篮打水什么也得不到。”云浅月懒洋洋地道。
“不用你好心!”六公主温婉的面色终于露出怒意,她一甩袖,挑开帘子上了车。
云浅月收回视线,抬步走进宫门。
已经有两个月没来皇宫,皇宫也铺染了一片秋意的黄。
云浅月一路走向荣华宫,宫中的宫女太监见她进宫,都纷纷请安。
距离荣华宫还有一段距离时,前方走来一群女人,为首之人正是明妃,一身粉红华装,看起来明媚夺目,她身后跟着的女人倒是各个衣着素淡,宛如一堆绿叶,包裹着一束红花。
“呦,这不是浅月小姐吗?有多久没来宫里了?本宫还以为你将这皇宫给忘了?”明妃当先开口,与六公主一样的语气。
云浅月看了一眼明妃,淡淡道:“明妃娘娘愈发的鲜艳了,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越来越美了,叫我险些认不出来。”
明妃一怔,本来她以为她一句带刺的话,云浅月会反唇相讥。没想到却是这般。她一时到没了言语。
“果然是深秋了,深秋太寒,明妃娘娘还是多加两件衣服吧!皇上姑父还要你侍候呢!”云浅月扔下一句话,与明妃错身而过。
凌莲和伊雪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
直到云浅月走远,明妃才回过神来,感情云浅月是在讽刺她春华正茂,老皇帝已经老而不起,她暗暗地磨了磨牙,恨恨地瞪了云浅月离去的荣华宫的方向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后宫的妃嫔们对看一眼,都不敢言语,跟在她身后。
来到荣华宫,守卫荣华宫们的侍卫见云浅月来到,立即打开宫门,她抬步走了进去。
荣华宫内清幽静寂,草叶比宫外似乎先衰败,残叶凋零。入眼处,居然有一种荒凉的萧条。她心里一暗,想着姑姑中的双生子果看起来不仅吸食她,也吸食周围事物的灵气。所以让荣华宫内的景色看起来比外面的要先调令垂败。
主殿内殿门打开,关嬷嬷从里面迎了出来,对云浅月一礼,“浅月小姐,皇后在里面呢!知道您来了,您进去吧!”
云浅月点点头,借着关嬷嬷挑开的帘子,抬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皇后躺在床上,在夜天煜大喜之日也许是因为她宽大的衣袍,看起来还丰满一些,可是今日她没穿外衣,坐在床上,除了肚子大一些外,整个人形容枯槁,面色蜡黄,本来以前莹润的面容此时不止憔悴,还有细密的皱纹,似乎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几二十岁,她停住脚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月儿,你来了?”皇后本来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睛。
云浅月眼眶一酸,快步走到床前,看着皇后道:“姑姑,我才多久没见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生子果本来就吸食精血,就是这个样子,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皇后伸手握住云浅月的手,对她一笑,温和地道:“你还有一个月就及笄了,多大的人了,还红眼睛。”
云浅月张了张嘴,忽然说不出什么,握着皇后的手坐在床前,看着她的肚子道:“他安生吗?”
“你是说宝宝?他安生着呢!”皇后满足一笑,“每日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我就恨快乐。姑姑这一生从来没觉得这么满意过。”
“父王来看你了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云浅月又问。
皇后摇摇头,“哥哥说的和景世子说的一样,除非我不要孩子,否则没办法。但我怎么可能不要孩子?月儿,你就别为姑姑操心了!姑姑知道你事情多,也不愿意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难受,我这些日子就没喊你进宫。”
云浅月点点头,压制住心里的难受。
于是姑侄二人闲话家常,云浅月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讲一些宫外发生的事儿,不知不觉时间过得极快。中午,云浅月陪皇后在宫中用了午膳,傍晚的时候,她才离开了荣华宫。
离开之前,皇后看着云浅月询问,“月儿,你与东海国的玉太子是什么样的交情?”
云浅月想着姑姑居于深宫,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想了一下道:“生死之交。”
皇后点点头,不再寻问。
出了荣华宫,就见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文莱等在那里,见她出来,连忙恭敬地道:“浅月小姐,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如今天色晚了!”云浅月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
“奴才午时起就在这里候着了,知道您一时半会儿不会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便打发人回去禀告皇上,皇上说不管多晚,都让您去一趟。”文莱也看了一眼天色,道:“其实也不算太晚,距离天黑最少还有一个时辰的。”
云浅月闻言点头,“走吧!”
文莱立即头前带路。
圣阳殿,云浅月来过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都不会愉快。她想着这次也不例外。
来到圣阳殿,里面有小太监迎出来,告诉她说皇上吩咐了,浅月小姐来了可以直接进去。云浅月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天还未黑,圣阳殿内已经掌了灯。将各处角落照得极为明亮。殿内除了侍候的宫女外,只有老皇帝一人躺在床上。他面前放了几本奏折。
见云浅月来到,老皇帝抬起头来,对她道:“月丫头,你好久没进宫里来了!”
“嗯!”云浅月径自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点点头。
“如今你比以前安静了许多!”老皇帝看着她又道。
“我怕皇上姑父哪日不高兴了,再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当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了。”云浅月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道。
“你这丫头,在朕面前,从来就没说过一句正经的!”老皇帝笑着骂了一句。
云浅月不置可否。
“你姑姑怎样了?从得知她怀孕后,朕再也没见过她。她也不让朕见。”老皇帝又道。
“不好!”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月丫头,关于你姑姑怀孕的事情,你心里是不是怪我?”老皇帝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我怪您的事情多了去了!哪里怪得过来?”云浅月嗤笑一声,“皇上姑父您等了半日,找我来,不会就要与我说这个吧?”
“朕知道你这个小丫头自小就不待见朕!说实话,朕也不待见你。”老皇帝不答云浅月的话,反而转移话题道。
云浅月不再开口。
“朕不喜欢你的理由很多。首先,你是云王府嫡女,是始祖皇帝预定给皇室的儿媳,未来的皇后。就这一点,你是那个将来要进宫做我儿子皇后的嫡女,我就不喜。因为百年来,后宫一直被云王府的女儿霸占,云王府根系庞大,这已经让多少人以为这天圣江山其实就是皇室和云王府各占一半。其次,是你的风评,纨绔不化,大字不识,没有教养,不识礼数,整个就是一个野丫头。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样子,更别说做皇后,将来母仪天下了。再就是你看着每每恭维朕,但那双眼睛却是不以为然,更有甚者,你牵扯了景世子和朕的七皇子,更甚至还有德亲王府的那个小魔王,如今居然又让朕知道你还牵扯了东海国的玉太子。在朕看来,你这样的小丫头,天生就是水性杨花的料子。”老皇帝一大段话说出口,中间歇了几次用来喘气,可见身体真是将要油尽灯枯了。
云浅月挑了挑眉,依然没说话。
“朕不止一次想杀了你,可惜真是老了,杀不了你了。更何况那个混小子也不准我动你一丝一毫。若是我动你一下,他说不惜毁了夜氏的皇陵祖嗣。”老皇帝声音含上恼怒,“你明明都对他如此绝情了,可是他还是不知悔改,让朕恨不得敲醒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一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外,他的脑袋还装了什么。”
云浅月依然不说话。知道他扣住的混小子说的是夜天逸。
“罢了!朕也没几日活头了!管不了,也不管了!朕眼睛一闭,你们爱如何就如何吧!”老皇帝似乎说了这些话十分累,闭上眼睛一叹。
云浅月看着他,形容枯槁如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老态病态了!就像是一颗苍老即将枯死的树,等待着那一场寒冬严霜一落,他便枯死,再不复生。
“让你这个丫头来与我聊聊天,你来了便杵在那里一言不发,算了,你回去吧!”老皇帝沉默片刻,睁开眼睛,对云浅月摆摆手。
云浅月立即起身站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月丫头,你娘是不是还活着?”老皇帝在云浅月走到门口时,忽然又问。
云浅月脚步一顿,眼睛眯了眯,缓缓转回头,看着老皇帝,神色平静,“皇上姑父为何这么说?若是我没记错,我娘死了十二年了吧?”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盯着她看了半响,没看出半丝情绪,他一言不发地对她摆摆手。
云浅月见他不再探究,转身出了圣阳殿。
傍晚的皇宫,有几分宁静。出了宫门,就将容景的马车等在皇宫门口。
云浅月走过去,伸手挑开帘子,见容景倚靠在车壁一侧闭目养神。她跳了上车,坐在他身边,问道:“怎么等在这里?”
“知道你进宫了,我处理完事情,便等你一起回去!”容景睁开眼睛看了云浅月一眼,将她搂在怀里,“姑姑的事情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必太难过。”
云浅月心下一暖,想着原来他等在这里是因为怕她见了姑姑难受,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心口,摇摇头道:“是有些难过,但想想是姑姑自己的选择,我们就只有尊重她的选择。”
容景面色一缓,点点头,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平稳地回到云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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