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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银月城,下一个城池是紫月城。
云浅月骑着踏雪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一边慢悠悠地走着。比昨日走的路更是慢了不止数倍,踏雪日行千里的好马骑在她身下,可以说还没有步行快。
南疆国舅为何跟着她,她如今还不知,但是知道一点,就是他若是因为南疆王之事回京,如今南疆王大限,他应该急才对,她如今慢悠悠地走,若非他与她关联甚大,他该是会不再跟她身后而反超了她。若她慢成这样,他还不反超的话,就说明她在他看来比南疆王还重要,那么她就得对这个南疆国舅慎重衡量一番了。
日出而走,响午十分,云浅月才走出了五十里,南疆国舅一直跟在其后未超过她。
五十里之外是一处大山,山下有几户农家房舍,此时炊烟升起,显然是在做饭。云浅月看看天色,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路边就近一家农舍门前,将马缰松开,她上前叩响房门。
不多时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迎出一位老妇人,看着云浅月疑惑地问,“这位姑娘何事?”
“这位大娘,我行走累了,可否借您这里歇歇脚?顺便叨扰一顿饭菜?”云浅月看着老妇人含笑询问,拿出一锭银两塞进老妇人手里,“就歇一个时辰就好。”
老妇人看着手里塞进来的银两,又仔细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须臾,又向四下看了一眼,除了云浅月再无别人,她将银两推回云浅月手里,笑着道:“姑娘累了饿了歇个脚不算什么,山野人家,粗茶淡饭,用不到这么多银两,你不用给了,进来坐吧!”
云浅月心下一暖,将银两又推回老妇人手里,“您就收着,否则白吃白喝我不踏实。”
“可这也太多了。”老妇人摆手不要。
“我去京城探亲,回来还会路过此地,再来打扰您,您就收着吧!”云浅月笑道。
老妇人看云浅月执意要给,犹豫一下,欢喜地点点头,“姑娘一看就是大家贵族里面的人,出手大方,里面请吧!”
云浅月笑笑,向里面走去。
这小院子是三间木质房舍,看起来有些老旧,院子里面堆了一垛干柴。老妇人便领着云浅月进屋边对她道:“我家的老头子和儿子去山里砍柴了,我们以卖柴为生,将干柴卖给银月城里的富贵人家,得些银两度日,姑娘给的这一锭银两够我老头子和儿子砍上一年柴的钱呢!家里没别的好吃食,我养了几只鸡,给姑娘杀一只炖了吧。”
“大娘不必这么麻烦,就粗茶淡饭挺好!”云浅月摇摇头,想着这里距离银月城五十里,来回卖柴也要走一日的时间吧!富人日进斗金,穷苦百姓日进纹银,天大的差距。不过这种差距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有。
“不麻烦,我炖的土鸡可香了。姑娘你进屋去歇着,我去将给我家毛驴备的草拿一些喂你外面那匹好马,稍后就给你炖鸡吃。”大娘连连道。
云浅月见她热情,大约是拿了她这么多银两心里过不去,非要做一顿好吃的给她,便不再推拒,笑着点头,“好!”
老妇人将她请进中间的屋子,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就匆匆出去了。
屋中陈设简单,一面土炕,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一个衣柜。
云浅月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看向窗外,只见老妇人抱了一抱干草出了院子,门敞开着,她将干草放下后,可以看到踏雪欢喜地吃着,她走回来,关上门,向鸡舍里走去。不多时便听见鸡舍里发出鸡鸣声,须臾,她抓了一只很肥的鸡出来,用草绳绑住鸡的两条腿后扔在地上,又去小厨房拿刀,回来后将刀割在鸡的脖子上,肥鸡弹了两下不动了。她放下鸡,从暖壶里取出热水倒进铁盆里,将宰杀的鸡扔了进去,之后就着热水开始扒鸡毛。
云浅月看着老妇人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冷风吹来,更显她面前水盆里的水滚热,冒着腾腾热气,她穿着棉袄棉裤,一个人干得很是有劲,不多时还哼起了山歌,显然心情极好。
云浅月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这样平静的生活,没有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平凡且平淡,即便穷一些,粗茶淡饭,有丈夫,有儿子,最寻常的幸福,是她一直以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遥不可及的生活。
鸡毛都退了干净之后,老妇人站起身,拿着鸡向厨房走去。
云浅月收回视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虽然是白水,但是十分甘甜。她低下头,看着杯子中的水,清澈干净,没有半丝杂质,她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了给容景写信的想法。于是放下杯子,从包裹中拿出便携的笔墨,铺开在桌子上,提笔抒写。
特制的羽毛笔轻柔,落字娟秀。
云浅月先是提到了南疆国舅,虽然知道大约已经有人将南疆国舅的事情飞鸽传去了天圣京城,但她还是自己与她又简单地陈述了一遍事件经过,之后便说到了这家山野人家。说到了老妇人,说到了那只被杀的鸡,说到了一杯白水,又说到了她此时的心情,零零碎碎,写了整整两页,才罢了手,将信纸折起来。
云浅月收起笔墨放进包裹,看向窗外,老妇人在厨房忙活,看不到人影,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是在做炖鸡。她轻喊,“墨菊可在?”
“回浅月小姐,属下在。”墨菊应声。
“给你家公子的传信!”云浅月将信纸扔出了窗外,“接着!”
一抹黑影出现在院中,接住了信纸顷刻间消失,不过眨眼之间,连风丝都未惊起,墨菊的声音从院外传音入密传来,“属下这就给公子传去京城。”
云浅月“嗯”了一声,问道:“南疆国舅呢?可还在后面跟着?”
“在山后一家人家歇脚。”墨菊道。
“这一路他可有什么动作?”云浅月又问。
“他似乎武功很高,随从武功也是极高,而且甚为谨慎,属下不敢盯得太近,但可以肯定他没什么动作。知道您慢走,他也慢走了。”墨菊声音有些凝重,“属下觉得他是冲您而来,已经禀告给公子了。”
“嗯!”云浅月眼睛眯了眯,“看起来她是冲着我来了,我也想知道,我哪里有南疆王重要了。”
“公子不日就会传回信来,属下觉得敌我未明,您最好不要动作,等公子的消息。”墨菊轻声建议道。
“自然!”云浅月点点头,“希望你家公子这次也能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知道这个南疆国舅的来历,以及他的目的。”
墨菊没传来声音,似乎对云浅月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
云浅月笑了笑,“将我的信给他传去吧!”
“是!”墨菊声音有些怪异,退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支着额头,看着窗外,想着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情,又想起那条被她收起来的蜈蚣,南疆国舅当时是要伤她还是要试探她?如今两日已过,她娘是否该进了南梁京城了?即便没进南梁京城,应该也是快到京城了。
窗外隐隐传来炖鸡的香味,云浅月收回思绪,不再去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老妇人进了房间,见云浅月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连忙走过来请拍她,“姑娘,你要累了就去躺上歇着,虽然咱们是山野人家,但我爱安静,被褥都是新洗过没两日的。你要是嫌弃,我就去拿一套新的被褥来给你铺在炕上。”
云浅月睁开眼睛,笑着摇摇头,“我不累,大你若没事情的话,我们就说会儿话。”
“鸡我炖上了,没事儿,你要不累,那就说会儿话吧!”老妇人一笑,坐在了桌前,看着云浅月道:“姑娘是天圣京城来的吧?”
云浅月眨眨眼睛,“大娘何以见得?为何不觉得我是西凉或者是西延来的?”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姑娘一身贵气,气质尊华,待人和气,出手大方,说话也像是见过世面的,你这样的姑娘,也只有天圣大国繁华之地才能养得出来。”
云浅月笑了笑,“天圣京城在大娘的想法里觉得真繁华吗?”
“那是自然!多少人梦寐着想去天圣京城,据说那里日夜笙箫,贵裔风流。我的儿子就想去天圣京城谋职。奈何路远,没门没路,去天圣京城谋职可不是小事儿,我们一直阻拦着,他才至今没去。他整日里砍了柴买些书来看。”老妇人道:“等我和老头子老了,动不了,或者埋骨了,拦不住了,他估计就去了。”
“买什么样的书看?”云浅月笑问。
“我去给你拿来,你看看,我和老头子都不识大字,他自小就爱读书,可惜这里距离城里远,没有私塾,他就跑去五十里外的银月城,卖了柴换了钱,教了私塾费用,和银月城里面的私塾先生学字,一直学了有十来年了,都是每日用半日砍柴,后半日就走五十里去银月城,之后就在那里晚上学两个时辰再连夜赶回来。我看着都辛苦,可是他却觉得不辛苦,书不但都学会了,柴也没少砍,身体也练习得挺结实。”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去柜子里拿出来几本书递给云浅,笑呵呵地道。说起她的儿子,无限骄傲。
云浅月闻言也挺佩服她竟然有这么一个风雨无阻不怕吃苦读书的儿子,笑着伸手接过书本,只见几本书内容各有不同,翻开来看,有天圣史志,有经史子集,有诗词歌赋,有兵谋编修。短短几本书,便看出涉猎之广,而且书页有些陈旧,外皮有些破损,但不少字,显然时常翻阅,里面竟然有的还有批注,字迹浑厚漂亮。
“姑娘一看就是识字的。”老妇人笑着道。
“大娘,我还没问您贵姓,儿子多大了?这些书都是您儿子什么时候看的?”云浅月一边看着批注,一边问。
“老身姓苗,夫家姓沈,一直随夫姓,老头子名沈三德,今年十九岁。儿子出生后给取名小四。后来儿子读了书,识字之后,自己改了名字,叫沈昭。我和老头子不懂意思,他就给我们解释,说昭是光耀门楣,显耀祖宗的意思。”老妇人笑得眉眼都是亮的,笑呵呵地道:“我们家祖宗好几代一直生活在这里,以前我家是猎户人家,住在后山,他爹一次砍柴遇到了老虎,被我父亲救了,后来我爹见他爹老实,就将我嫁给了他爹,几辈子都是穷人大字不识,如今不想生了这么一个想要读书光耀祖宗的孩子,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原来十九岁了,没娶妻吗?”云浅月想着这时代一般十九岁的男子都娶亲了。
“没有,西院有一家姑娘喜欢他,但是他没那心思,一心读书,想要出落出去。三年前天圣京有科考,但是我们不放心他,给拦下了。今年天圣的皇上驾崩了,据说摄政王掌权,不知道还能不能延续科考。”老妇人道:“这三年他更卖力地读书,我和他爹也有些后悔当年拦着,孩子想要去闯荡,我们就该让他去,但奈何我们家就他一根独苗,实在舍不得,天圣京城距离这里这么远,路上出现个什么好歹,还不要了我和他爹老命?”
“今年的科考至今还没有音讯,也不知道会不会开。我想应该会的,三年一科考,是古制,摄政王掌权,应该也不会废除,还是会延续的,不过天圣京城事情颇多,可能会推迟而已。”云浅月道。
“若是开科考的话,我们怕是也拦不住他了。”老妇人闻言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
“男儿有志是好事儿!”云浅月笑道。
“是啊,我老婆子虽然不识文断字,但这个道理也明白,就是太担心。”老妇人道。
“大娘,我有一点儿不懂,您说几代一直住在这里,也就是南疆人士了,为何您儿子舍近求远?不去南疆京城应个一官半职?”云浅月疑惑地问。
“哎,若是他去南疆京城,我和老头子便也不拦着了,可惜他仰慕景世子,非天圣不去。说南疆是小国,小职位,他看不上,要去就去天圣大国,谋大职,像景世子一样,名扬天下,受百姓推崇,那才是学之大才,令人崇拜。”老妇人笑着无奈,“我这个儿子三句话就将景世子挂在嘴边,只要是有人谈论关于景世子的事,他就听得砍柴都忘了。”
云浅月一愣,“这样?”
“是这样呢!”老妇人呵呵笑道:“景世子才华冠盖倾天下,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及?我那儿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要学习景世子。哎……”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笑道:“容景就是有才华一些,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老妇人看着云浅月,“姑娘认识景世子?”
云浅月点点头,“见过一面。”
“瞧我老婆子糊涂的,姑娘是天圣京城来的人,又是出身大家,能见过景世子也不稀奇。我那儿子……”老妇人说到这里,忽然顿住,起身站起来道:“我家老头子和儿子回来了!”
云浅月听到是有脚步声向这院子走来,还有狗叫,她看看天色,正响午。估计是砍柴回来吃饭来了。
“奇怪了,今日他们难道没有去银月城卖柴?按理说晚上才能回来。”老妇人疑惑地说了一句,对云浅月道:“姑娘你先坐着,我出去给他们开门。”
“好!”云浅月点头。
老妇人匆匆跑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她打开门,外面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男子各自扛了一捆柴站在门外,二人都穿着棉袄,后面跟着一条大狼狗。大狼狗正对门口吃草的踏雪叫。老者年岁自然和老妇人差不多,大约五六十,年轻男子长得到是俊秀,只是皮肤有些黑,十*岁的样子,根骨强健,不胖不瘦,大约是常年砍柴历练了一副好体魄,虽然扛着柴,但大约因为读书,身上有一种文人的气质,眸子清亮,眉心清正,和老妇人口中爱读书不怕吃苦的形容很贴切。
“家里来人了?”老头打量了老妇人一眼,见她完好,似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柴问。
“娘,来的是什么人?”那年轻男子也放下柴问。
“是天圣京城去南疆京城探亲的一位姑娘。路上累了,歇歇脚,一会儿吃过饭就走。”老妇人看着父子二人,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日怎么没去银月城卖柴?”
“西院的山花见你这院子来了人,跑去后山告诉了我们,我们不放心你,便没去卖柴,回来看看。”老者话落,问道:“炖鸡了?”
“那位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给了一锭银两,咱们家没什么好吃的,就炖了一只肥鸡。”老妇人拿出银两给老头看,“你看,这一锭银两够你们砍一年柴的。”
“歇个脚吃顿饭的事儿,你这老婆子怎么要人家这么多银两?”老头子不满地问。
“我说不要,那位姑娘非要给,我不是想着若是今年科考,昭儿上路有银两不至于受苦吗?就留下了。”老妇人道。
“娘,您同意我去京城了?”那沈昭惊喜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嗔了他一眼,“你做梦都说梦话要去京城,你爹和我不让你去你不得怨恨我们一辈子?”话落,她将银两收起来,对男子道:“娘给你留着,那位姑娘说三年一次的科考今年应该也有,摄政王虽然掌权,但也不会废除了这个制度,大约会推迟些而已。”
“那太好了!”沈昭高兴地笑起来,“我和爹采摘了些雪菇,本来想留着过年吃,如今就给这位姑娘做了吧!”
“好!”老妇人笑着点头。
沈昭弯身将绑着干柴的口袋解下来,递给老妇人。
“沈姑娘是个有口福之人,这雪菇极好,只有下第一场雪才长雪菇,还得雪下得正好了才有,而且还不易看到。如今我这就去洗了做菜。”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欢喜地向厨房走去,到厨房门口,还不忘对沈昭嘱咐,“你进去见见那姑娘,那姑娘也是个识字之人,见过景世子一面呢,你不是要去科考吗?有不懂的问问那姑娘。”
沈昭闻言眼睛一亮,应了一声,向屋内走来。
老者似乎也想见见云浅月,也跟在沈昭随后走来。
云浅月一直看着外面,想着这样的人家朴实不贪图便宜,沈昭能吃苦又用功,且看着书中的批注虽然还差些火候,有些稚嫩,但比当初的云离却是还要见解深透,这样的人若是经过培养雕琢,将来定然非池中之物,她伸手揉揉额头,低声喃喃地道:“容景,我若是帮你揽罗一个人才的话,你应该不会觉得我犯桃花吧?毕竟人是给你的呢!”
“这位姑娘见过景世子?”沈昭疾步走进屋,开口第一句话就问,话落,他见云浅月抬头看着他,他脸一红,似乎觉得唐突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这小子!有你开口就这样问话的?”老头后面跟进来,敲了沈昭头一下,训道:“人家是一个姑娘,还是天圣京城来的,你的书白读了?没有礼数?”
沈昭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站起身,对老者笑道:“大爷没关系。”话落,她对沈昭又道:“嗯,我见过容景。”
沈昭一喜,“景世子是不是和传扬的一样?”他似乎太激动,也顾不得了,上前盯着云浅月兴奋地问,“就是那句诗评价的,‘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
云浅月看着沈昭激动的眉眼,想着老妇人真是半丝也没夸张,她这个儿子已经中了容景的毒了。她笑着点点头,“还好吧!他也是人,一样吃饭睡觉。就是学问好点儿,长得好点儿。其他和正常人一样。”
沈昭闻言兴奋不减,“姑娘,您可和景世子说过话?”
“嗯,说过!”云浅月想着她何止说过,和她说话最多的人大约就是他了。
沈昭眼睛灼灼亮地盯着云浅月,“真是太好了,你和景世子都说过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仰慕景世子,想知道……”
他话未说完,就被老者又打了一下,“你这个臭小子!一提到景世子你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话落,他对云浅月道:“姑娘别介意,我这个儿子从小就仰慕景世子,钦佩他。关于他的一切,他都跟中了毒似的。”
云浅月想着若是古代也有追星的话,那么她这里就遇到了一个。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沈昭兴奋的眼,想着她若是说她是云浅月,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不过天下人人推崇容景,将他推上了一个帝王都嫉妒的高度,如今少年这样崇拜他,也不稀奇,不过为了不麻烦,还是最好不要说太多了,于是她道:“他就说了一句姑娘劳烦让让路。”
沈昭睁大眼睛。
云浅月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肯定地道:“是这样的!”
沈昭顿时泄了气,“原来姑娘是在大街上见到景世子的啊!”
“嗯!”云浅月笑着点头。
“姑娘就没趁机与景世子说几句话?”沈昭有些不甘地问。
“当时人太多,没来得及,况且我和他也没什么说的。”云浅月摇摇头。
沈昭升起的希望又破灭,片刻后,他抬起头,挠挠脑袋,对云浅月有些憨地一笑,“唐突姑娘了,景世子是天下第一奇才,我若是能见到,和他说上一一番话,便觉得荣幸。”
“既然大爷和大娘同意,你就去天圣吧!”云浅月笑道。
“我一定会去的!”沈昭点点头,“我要与景世子同朝为官。”
“臭小子,你学那些东西要真能有用,考进官场还行,考不上就白搭,别说大话了。和景世子同朝为官,也不看看你的斤两。”老者又拍了沈昭一下,转身出了房门。
“我一定能考上的!”沈昭肯定地道。
云浅月笑看着他,抖了抖手中的书问,“这些你看过几遍?书中批注都是你做的?”
“这些书我能倒着背下来,批注是我做的。”沈昭点点头。
云浅月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骄不躁,就如陈述一个事实,点点头,不再说话。
沈昭以为她还会再问什么,但见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将书给了他,伸手接过书,试探地问,“姑娘看起来就是读书之人,你既然看了我这批注,觉得我见解如何?”
云浅月笑笑,“我一个女子见解而已,不问也罢。这书你去天圣京城的时候拿着吧。见了容景之后,你何不当面问他的见解?岂不是比我的见解要管用?”
沈昭觉得有理,喜滋滋地将书收起来,“我去天圣京城的时候一定带着这些书。”
云浅月不再说话。
沈昭放好书后,似乎才认识到男女有别,有些脸红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连忙出了屋。
不多时,老头和老妇人端了做好的鸡和雪菇以及两个小菜走了进来,面食则是粗粮的饼子。饭菜刚一上桌,便满屋飘香。
老妇人笑道:“这雪菇就是香,姑娘别嫌弃,多吃一些。”
云浅月笑着点头,这样的山野人家的饭菜她来到这个世界总共算上这次也就两次。另外一次是几年前她和风烬出门,也是冬天,住在了一家猎户家里。她拿起筷子,见他们三人都没上桌,笑着招手,“大娘,一起吃吧!”
“姑娘是贵人,你先吃,你吃完我们稍后再吃。”老妇人摇摇头。
“一起吃吧!贵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什么特殊。你们儿子将来没准封侯拜相,也就是贵人了。”云浅月伸手将老妇人拽着坐着她身边,又反客为主地对老头和沈昭招呼,“大爷,沈昭,一起吧!”
“瞧这姑娘说的!我不指望昭儿封侯拜相,能有个一官半职就行了。”老妇人笑了。
“就是,他学那些东西指不定用得上用不上。”老头也不推脱,坐了下来。
沈昭有些脸红,不说话,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和气融融,这一家见云浅月知书达理,待人和气,又没有贵人的架子和趾高气扬,心中欢喜,不停地让菜,云浅月被这样的热情和安静感染,不知不觉吃了许多。
饭后已经下午,太阳挂在西天,云浅月要离开,老头却道:“前方还有两百里才是紫月城,姑娘的马虽然是好马,但还有两个时辰太阳落山,山路不好走,你一个姑娘家路上危险,要不就住下明早再走吧!”
老妇人也连忙搭话,说让云浅月住下,家里有两铺炕,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房间,给她让出一个房间来没问题,让她住下。
沈昭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是一个意思。
云浅月觉得反正她也要看看南疆国舅的目的,既然拖着路程了,索性就再拖一些,于是点头答应。三人都很高兴,老妇人去刷碗,沈昭去烧炕,老头去将云浅月的马牵来院里,三人各自忙活。
云浅月坐在屋中喝水,一边看着窗外忙活的三人。须臾,她又拿出纸笔来,给容景写信,自然是关于沈昭。这一封信不长,所以很快就写好,写好之后她折好,喊出墨菊,同样递给了他。
墨菊接到信后,似乎犹豫了一下,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公子若是知道您……嗯,那个沈昭……您还是别住在这里了,要不返回银月城吧?反正五十里地,对于踏雪来说也不算什么……您不想返回的话,就快走二百里,去紫月城休息……”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墨菊等了半响,不见云浅月答复,声音有些低,试探地问,“浅月小姐?”
云浅月又好气又好笑,“我就住在这里,你将信传给你家公子就是。他不但不怪我,没准还感谢我无心插柳给他网罗一个人才呢,这个沈昭可了不得,将来没准成为你家公子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墨菊闻言一喜,“既然这样,属下这就再去给公子传信。”话落,人退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想着容景真是不嫌脸红,他一人种桃花,无数人帮他剪桃花枝。
这一夜,云浅月宿在了山野人家,南疆国舅依然未超过她离开,也宿在了后山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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