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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被围,里外消息难通。www.pinwenba.com阮云欢等人不知殿外的情形,白泰等人也不知前边的战事,最初各处夫人、小姐还或有人设法逃出,随着一次次失败,渐渐转为沉默。
大殿中一无睡榻二无床帐,只有几十张宽大木椅供各宫嫔妃歇息,嫔妃们哪里受过这种罪?两日下来,一个个累的东倒西歪,云鬓偏垂,发丝披散,均是狼狈不堪,再也没有平日光鲜亮丽的样子。
六殿下淳于坚被绑了两日,一时大声嚷嚷要吃要喝,一时又要上茅房,隔一会儿又说什么地方痒痒,大呼小叫,没完没了。等到累了,椅子中向后一仰便睡,丝毫没有一点身为皇子的端稳样子。
石乐虽是太子的人,但一向在他身畔服侍,自然对他有些敬畏,白泰虽然不耐,瞧他也生不出旁的事来,也就耐着性子命人服侍,六殿下除了身子不得自由,倒也没受什么委屈。
凌晨,四更时分!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最易犯困的时候。与柳凡相依,正在闭目歇息的阮云欢突然张眸,静寂中,但闻一阵几不可闻的声响起自殿外不远处,如落雪,如飘叶,更像灰尘洒落……
阮云欢心头微动,全身的感官顿时变的敏锐,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不曾放过。慢慢抬头,目光向殿内扫望,但见巨大的牛油烛已灭了一半,另一半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在微微摇晃。而殿中守卫有一些已倚着柱子滑坐在地,发出轻微的鼾声,另几人勉强站着,却也垂着头连连打着瞌睡。
今日白泰不在殿中,而由石乐值守,此时正倒坐在椅中闭目养神。
阮云欢悄悄伸手,将柳凡的手轻轻一捏。本就不曾睡实的柳凡悚然一醒,张嘴唤道,“云……”
阮云欢侧首,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眼神,抬手向不远处的龙柱一指,又向良妃呶了呶嘴。柳凡目光掠过大殿,与她略一对视便即会意,极缓的点头。
阮云欢浅浅一笑,侧耳倾听,但闻殿外一声极微的风声闪过,伴着有物轻轻落地的声音。只这一声,已将石乐惊动,霍然张目,问道,“何人!”身子一挺便要站起。
与此同时,阮云欢身子突然疾掠而起,手指疾弹,一道银光向石乐咽喉疾射而出,而她纤细的人影已直扑对面椅中的淳于坚。手掌挥出,指尖寒光乍现,淳于坚身上绳索应声而断。原来没骨头一样斜在椅中的六殿下一跃而起,一脚斜出,身畔一名侍卫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被他踢的直飞出去。
而石乐在一惊之下,寒芒已至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形骤然后仰,险险避过致命一击,哪知身子刚刚直起,却觉风声飒然,跟着喉间一凉,全身的气力,顿时如寻到一个泄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乐大张双眸,喉间“咯咯”两响,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唇含慵懒笑意的少年,木然迈出两步,砰然倒地。
从阮云欢掠出,到淳于坚毙敌,兔起鹤落,一气呵成。石乐和前一侍卫先后倒地,相隔不过短短一瞬。砰然之声顿时将其余侍卫惊醒,失声大呼,“来人啊……”一时间,兵刃纷纷出鞘,向淳于坚袭来。
大呼声将殿角从嫔妃惊醒,还不等瞧清出了何事,那边的柳凡也是一跃而起,一把拽上良妃手腕,径直向早已瞧好的龙柱后奔去,将她身子一压,二人缩坐柱后,藏的严严实实。
而这里众侍卫刚刚围上淳于坚,但闻“嘭”声大响,窗扇、门扇齐被撞开,五条人影疾掠而入,寒光乍起,惨呼声接连响起,间或偶有兵刃撞击之声,殿中禁军侍卫,所遇者竟然挡不住来人三招两式。
众侍卫大惊,便有人转身向众嫔妃扑去,意图挟以人质。
淳于坚大喝,“还不快跑!”众嫔妃本来惊的呆了,听他一喝,顿时醒悟,纷纷四处奔逃,只是有的人慌不择路,竟一头向正在厮杀的人群撞来,被人信手砍翻。一时间,殿内一团混乱,厮杀声、尖叫声、惨呼声响声一片。
阮云欢轻轻后退,慢慢摸至角落的龙柱之后,默默蹲下。黑暗中一手伸来将她手掌握住,掌心滑腻,已满是冷汗。阮云欢反手将柳凡握住,回过头,给她递去安心一笑。良妃此时早已清醒,眸光灼灼,向阮云欢注视。
那一边,淳于坚眼见几位娘娘接连受伤,不禁大怒,纵身而上,空手向一名侍卫袭去。侍卫一刀向他直劈,淳于坚不避不让,竟挺身直上。侍卫一怔,刀至中途,竟不敢递到他的身上。
淳于坚一臂横出,一掌击向侍卫咽喉,侍卫受惊,急急后退,却被他一手擒住手腕用力一扭。侍卫手腕剧痛,疼呼一声松手。淳于坚一把将刀夺过,顺手斜抹,了结侍卫性命。
入殿五人纵扑斜挥,出手狠辣,使的竟然全是杀招。众侍卫眼看五人个个均是高手,早已胆颤心寒,眼见淳于坚冲来,发一声喊,齐齐向他袭来,意欲擒他为质。
淳于坚一声冷笑,纵身直上,手中刀舞起,竟然挡着披靡。另五人自后赶上,加入战团,不过片刻,殿中侍卫已尽数尸横就地,大殿之上,鲜血横流。
一名妃子眼见大殿上残肢就地,一片狼籍,只吓的大声尖叫,抱头向殿门逃去。
“站住!”淳于坚低喝,飞身追来。
殿门不远一人反身疾掠,一把将那妃子拖回,一指向殿门外疾弹,但闻“哧溜”声响,一缕红烟疾窜向半空。跟着他反脚一踢,“嘭”的一声将殿门踢住。
此时淳于坚也已赶到,横身挡住殿门,转身喝道,“门外尚有反叛禁军,各位娘娘不能出殿!”
那嫔妃一怔站住,一低头,便见自己脚边滚着大睁双眼的头颅,一双空洞的眸子正与她死死对视,不由又是尖叫出声。
叫声方起,一条纤细人影疾闪而至,挥手一掌打去,喝道,“闭嘴!”一声脆响,成功令她闭嘴,只是呆呆立在原地。
淳于坚一把将她拖回椅坐下,这才吁了口气,转身望向方才出手的人影,笑道,“白芍,果然是你们!”来的五个人,正是赵承、白芍、汪世、马鸿、童安。
白芍微微一笑,福身道,“见过殿下!”
淳于坚轻轻摆手,转头向赵承望去。赵承躬身回道,“兵部尚书的两位公子已在宫外,看到信号,自会率众攻打。”话声刚落,果然闻行宫外已是杀声震天,与此同时,殿外人声大哗,火光映天,片刻间已到殿门之外。
淳于坚将眉一挑,冷哼道,“是白泰那贼子!”
果然闻白泰的声音在外喝道,“破门!”一瞬间,“哔剥”声大响,无数刀剑向殿门劈来。
淳于坚皱眉,回头向殿角吓的缩成一团的娘娘们一望,说道,“只要守住殿门,行宫宫门一破,便可无恙!”
赵承淡淡一笑,向童安一望,说道,“我们出去玩玩!”
童安微一点头,与他一左一右,猛的拉开殿门,疾闪而出。一时间,殿外杀声震天,无数刀剑齐齐向二人袭去。白泰趁机喝道,“闯门!”手中钢刀横扫,拔步向殿门硬闯,却被赵承一剑斜引,将路封住。
殿门外一片厮杀之声,却见赵承、童安二人身形飘忽,看似随意,却将殿门守的滴水不漏,竟无一人能够踏入一步。淳于坚提刀守在殿门内侧,但有一人跨入殿门,便一刀挥去。
厮杀约有半个时辰,远远的,突闻一声惊天大响,跟着喊杀声震天而起,向这里席卷而来。白泰脸色大变,喝道,“宫门失守,快走!”身形倒纵,几个起落跃出人群,消失在黎明的一抹曙光之中。
兵部尚书李季平之子,李亦文、李亦飞兄弟带领禁军攻破叛军把守的宫门,同一时间,与赵承等人同来的数十高手已将困在各处宫室中的夫人、小姐救出。李氏兄弟先上殿见过淳于坚,跟着便去搜索行宫,放出地窖中关锁的太监、宫女与各府丫鬟。
天光大亮,整个行宫已重回六殿下淳于坚掌握,诛杀叛军三百,擒获六百,有数十人与白泰逃去无踪。
淳于坚也顾不上追拿,只是一边命人安抚各宫娘娘,一边将李氏兄弟唤来,问道,“那方战事如何?”
李亦文回道,“前日,定国公率三千骁骑营将士将太子的兵马撕开一个缺口,秦都统率五百人杀出,前去搬救兵。我们来时,太子正命人攻山,是五殿下率兵替我们开路,我们才能前来,只是不知如今如何?”
“想不到太子竟会向妇孺下手!”淳于坚咬牙,一时恨恨,恨不得立时率兵前去,相助皇帝突围。阮云欢轻轻摇头,劝道,“秦鹏既已突围,各地勤王之师必会纷起,殿下不必担心!”
淳于坚点头,转向她道,“这次多亏了你!”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六殿下客气,若不是六殿下机警,岂能出其不意,一招诛杀石乐?”
淳于坚被她一赞,摸着后脑傻笑,说道,“赵承和白芍一向不离你左右,那天闻说所有的丫鬟被关入地窖,你身边不见白芍,又没听到外头厮杀,我便想到她和赵承必是逃了出去。”
阮云欢点头,含笑不语。
那一天,她本来是在柳凡宫中,反叛禁军突然闯宫,事起突然,也知自己纵然能带着柳凡逃出,也无处可去,危急之际,只得命白芍逃脱,会同赵承将消息传出,设法相救,自己却留下稳住叛军,里应外合。
白芍见淳于坚望来,不由一笑,说道,“我们离开行宫,还未到皇上的大营,便遇到汪世三人自帝京赶来,计议之下,先入营向五殿下回禀,调集一批大内高手一同潜回行宫,先行护住各位主子,两位李公子却随后带领兵马赶来,引开行宫这方的注意。”
汪世点头,说道,“当日太子锁城调兵,我们便察觉不对,想着小姐身在行宫,放心不下,便是偷出城赶来。”
淳于信听的连连点头,向阮云欢赞道,“你身边的人尽皆高手,当真佩服!”
这一会儿,青萍三人正从殿外进来,墨兰噘了小嘴,嗔道,“此事突然,我们措手不及,被关在地窖中两日,闷都闷死了!”
一侧童安笑了起来,说道,“我闻说看守西边地窖的禁军连着跑了两日的肚子,怕是青萍妹妹的手笔罢!”
青萍“嗤”的笑了出来,说道,“不见白芍姐姐,我们生怕搅了小姐的事,只好做些小事儿解闷儿罢了!”说的众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