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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香经收录香料信处着实详尽,可称得是浩繁如海,却纲举目张,少有遗珠之憾。很快,余慈就找到了婴舌香的条目。
这里面长长一段,都是婴舌香的产地、性质、用法、忌讳,也包括精炼手法等,看得出来,这香颇为高端,各种加工、使用方式,都很复杂,甚至还有相配套的心法,忌讳也多。
余慈看了几眼,脑子就有点儿发晕,只记住了前面一些基本的信息,知道这香原产自东海,性热味甘,有固态液态两种用法等等……咦,产自东海?
半山岛不就是在东海边吗?虽说位置靠南一些,可在那儿收购,怎么也强过万里迢迢,奔赴北荒。
余慈的兴趣给提了起来,他仔细查看本条目,接着就发现,原来婴舌香是一种伴生香,总是和一种剧毒海虫共生,海虫的分泌物吸引深海中某种特殊的物质依附,久而久之,将海虫封在其中,彼此化染,成为鲜红如血的香料。
香料成后,海虫的遗骸却成了杂质,又因``其本身带毒,分解时一个不慎,就可能激发出尸毒,将香料毁去。
所以这面给出的提纯方法,就相当的复杂,看那些手法要求,余慈就知道,以自己真实的调香造诣,是绝没可能做到的。
看到这儿他又觉得庆幸,幸好刚刚没多话,只说试试,否则只在“伴生香”的性质,他就可能要露馅儿,
他又想到一点,忙去看心炼法火中的香料,果然色泽已经暗了下来,这就是海虫尸毒扩散,香料给毁掉了。低骂一声,忙把这废品取出来,有些挠头,不知不觉给毁掉了一块,回头怕是不好交代。
他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想了想,依旧扔进佛骨熔炉中。
不是他不吸取教训,而是他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而已,幸好,心炼法火也没有那么弱!
以十方慈光佛宏誓大愿为根基,生就的心炼法火,其性质说白了就一个词儿——“如愿以偿”。
在炼器炼物之事,心炼法火可以做到完全贴合心中意念,所得即所想,只要你思路正确,办法可行,材料也跟得,就能够炼制成功。在精炼香料这件事儿,余慈要做的,就是对得香料的性质、成份心中有数,然后就是神意运化的层次要跟,能够入微入化,以神识区分出哪个是香料成份,哪个是杂质,然后心炼法火就能搞定一切。
此时他进入还丹阶,元神真性渐可发挥,对香料了解深入之后,这点真心不难。
不过三刻钟左右的时间,全新的婴舌香就出炉了,由指尖拈起,便像拈着一个小巧的薄膜水袋,稍稍用劲儿,里面的液滴就要溢出来,这种固态液态区分模糊的样子,正是婴舌香最为精纯的一种状态。
这时他也明白了,经过提炼的婴舌香,才是真正的婴舌香,苏雨给过来的,只是半成品而已,说价值相去霄壤,绝不为过。
不过,这样的进度,过快了。
按照无名香经的提炼方法,中间药物作用需要一个时间,真煞催化也要一个时间,二者相加,两三个时辰都是有的,他半个时辰就拿出成品,在内行人眼里,就是最大的破绽。
他只好再等等,闲来无事,就研究婴舌香的条目,还别说,细看下去,他真发现了熟悉的字眼:
与海雨香混化,可致幻,宜独制过海香。
这是说一种香料配方了,余慈最先是被海雨香吸引了视线,不过接下来就觉得,这说法很是奇怪,尤其是“宜独制”三字,非常扎眼。
余慈顺手便搜了下过海香的条目,然后便给吓了一跳。婴舌香的条目字数已经相当多,大约在两千字左右,可过海香条目介绍,两万字都不止,这是在玉简中,如果编制成册,已经能出本了。
大略扫了眼里面的内容,其中绝大部分,竟然都是法式仪轨,祭灵敬神的,实在是不知所云。
可细细看下去,却能见到,这些法式仪轨,其实就是调配的过程,许多香料,都是在此间加入,运化,甚至还引来所谓神力加持,方才成形。
如此繁复,大动干戈,调制成的香料效果也着实让人瞠目。
条目介绍得很清楚,所谓过海香,一是调制所需香料,都来自于海中,且多珍稀之物,过海之名,是说要收集起来,几乎要将大海趟过一遍之形容。二是隐词阐义,曰“过海”,隐“瞒天”,实际就是瞒天过海的意思。
过海香,瞒天、欺天之香也,化入气机,可幻化失真,淆惑天心,乱一切感应神通,可避天劫。
砰地一声,余慈一掌拍在桌子,心里已然透亮: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九烟道?”
外间苏雨疑惑的声音传入,出于礼貌和忌讳的考虑,苏雨没有以神意探测余慈的作法,不过眼下,里面动静闹得有点儿大。
余慈警醒过来,稍稍思索,应了一声,起身收拾好那些婴舌香,迈步出屋。
不想他这么干脆就出来了,苏雨很是奇怪,余慈觉得先把糗事说开比较好,便将那块被海虫尸毒所染的废料亮出来,暗红的颜色和正常的香料差距明显:“不好意思,能力有限,提炼时,一时不慎,毁了一块……”
联想到之前那一记拍桌声,苏雨轻叹一声,但很快露出笑容:“无妨,婴舌香本提炼本就艰难,我们是知道的。”
她心态好,可管征脾气爆,一下子瞪大眼睛,胸口火气顶,刚到喉头,又觉得自己生气没有道理,只有咕噜一声硬咽下去,也在这时,余慈手掌一翻,另一块婴舌香亮出来。
一成一毁,是不能放在一起的,免得受到污染。可前后对比,那似乎在随时流动的莹莹红光,仍然能够晃花在场人们的眼睛。余慈冲管征笑笑,即而对苏雨道:
“另一块倒是成了,不知合不合苏仙子的意,请过目。”
“嘎……”
管征打了个响亮的嗝儿,脸色的变化真是精彩,余慈忍不住想笑,然而,这壮汉却比他更早一步,放声大笑,欢喜得恨不能手舞足蹈:“成了,你他娘的竟然成了,成了!”
啪地一声,折扇收起,敲在掌心,顾执扭头对沈婉道:“似乎这回,我来得有点儿多余?”
沈婉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