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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坐在后花园的长椅中,慢慢转动着手中的青瓷茶杯。
他身边站着四个手持军棍的士兵。
周围的家丁丫环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冥红叫了声“王爷”后便安安静静的候在一边,等着发落,神色淡定,一副即来之则安之的神情。
玫果扫了扫那几根军棍,心里噗噗直跳,挤出笑脸,挨到镇南王身边,“爹,我回来了。”
镇南王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回来了。”
“如果爹没事,我去休息了。”老爹的这张锅底脸预告着暴风雨的前骤,能溜还是早些溜的好。
填南王看着她身上的皱巴巴的粗布衣裳,眼里的寒意又浓了三分,“你可以去休息了。”
玫果大松口气,小心的走到冥红身边,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道:“走啊。”
冥红却站着不动。
玫果心里直骂,这个不开窍的猪脑袋,这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加大力气扯他,“走啊。”
“他不能走。”镇南王也不抬头,仍把玩着手中茶杯。
“爹,还有什么事?”玫果心里一凉,果然不会这么便宜就算了。
镇南王不理玫果,转头问冥红:“你可知罪?”
冥红道:“知罪。”
“既然知罪,那我也不必绕弯子,来人,军棍一百二十杖。”
四个等候多时的士兵,走上前来,要按住冥红。
“不必按,冥红自会领罚。”冥红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受罚本是意料中的事。自行除去外衫,交给旁边的小娴后,便就地趴低,他想即使是死了,也能有件完整的衣衫避身。
小娴颤抖着手,接过衣衫,大眼里含着泪,紧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来。
玫果全身一震,军棍一百二十杖,纯粹是要了他的命,就算运气好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对他虽有怨念,但怎么也不能让他因为自己送了命。
抢上前夺一个士兵手中的军棍。
所有人都知道平安郡主的刁蛮任性,也不敢与她硬抢,只得由着她夺了过去。
玫果将军棍掷在地上,直视着镇南王,“他何罪之有,你要往死里打他?”
“他们身为你的夫侍,怙恩恃宠,藐视太子,难道不该罚?”镇南王将茶杯往身边石桌上重重一顿。
玫果拦在冥红身前,先向众官兵喝道:“谁敢打,先打死我。”
“放肆。”镇南王铁青了脸。
“郡主快让开。”冥红沉声唤着玫果,他没想到在弈园时还对他喊打喊杀的她,会为他说话。
玫果又夺了一根军棍丢在地上,“他从未见过太子,又何来藐视太子?怙恩恃宠更是无从说起。”
“末凡来接你之时,我便已吩咐他,在今日宴请太子前定要将你送回,可是他们到现在才送你回来,你说,这是不是藐视太子?他们敢这样妄自尊大,难道不是因为怙恩恃宠?”
“第一,他们昨日便已备了车送我回来,是我自己跑掉了,今天被他们寻到了,强行送回。第二,他们个个对我厌恶到了极点,又怎么会怙恩持宠?我四年不曾去过私宅,他们何宠而来?”玫果尽量让自己声调平稳,免得再激怒父亲。
镇南王在看到她那身衣服时便已猜到了原因,不过他如果不借此机会好好管教她,以后只怕更是无法无天了,“那也是他们失责,也当罚。”
玫果见父亲使横,也来了脾气,“我要走,别说他们,就是爹爹,你能看得住我?”
“你……放肆!”的确她每一次逃跑,从来没有不成功的,但被女儿这样当面揭短,也实在下不了台,一拍石桌,“执刑。”
官兵拾起军棍就要往冥红身上打。
玫果急了,一把推开官兵,再次抢了他手中军棍,直接掷到镇南王面前,只气得镇南王差点晕倒过去。
“郡主!”冥红见她为了他与镇南王反面,暗暗着急。
玫果又哪里会理他,仍去抢另外的几支军棍。
镇南王越加气得黑了脸,“来人,把小姐给抓起来。”
闻风赶来的俊之见了这场面,也是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果儿,休得无礼。”
玫果铁了心要闹,索性将所有军棍全掷到镇南王脚边,“我看爹爹才是怙恩持宠,不辩是非,草芥人命。”
“你说什么?”镇南王指着玫果,恨不得一巴掌给她掴过去。
“爹爹心里明白,他们根本没错。只不过是我不愿陪着你取宠太子,所以你才牵怒于他们。”
“你简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来人,给我拉下去关起来。”
“不必关。”玫果拦下上来拉她的婆子。
冥红见她横了心的与镇南王硬闹,暗暗心急,他一个人受罚事小,这事涉及到弈园的所有人。“冥红失责,该罚,请郡主退让。”
“你闭嘴。”玫果横他一眼,对身边家丁喝道:“去搬张高凳出来。”
家丁见镇南王没有反对,一溜烟的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便搬了一张太师椅出来放在院中。
玫果看定父亲,“爹爹这么做,不外乎是想给我一个教训,既然如此,何必涉及无辜,女儿自甘受罚。”
没等镇南王回过神来,已当着所有人的面,站上太师椅,“爹爹下的令是一百二十军棍,女儿受不起这一百二十军棍,那便在这儿罚十二个时辰的站来抵一百二十军棍。”眼里没有一丝戏谑。
她活刚落,身边便响起暗吁声。以她这娇滴滴的身子,在这院中日晒雨淋的十二个时辰,也能活活把她累死。
冥红大惊,急呼,“郡主不可以。”
俊之了解妹妹的性格有多倔强,急道:“爹,你知道果儿……她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镇南王愤怒的脸慢慢变白,他哪能不了解女儿的性格和体质,如果真闹出什么事来,让他如何向夫人交待,再说这个女儿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尖肉。但事到如今,让他如何下台?直视着玫果,她也坦然与他对视,眼里全是决绝,丝毫没有退缩。
但他仍希望她能有个弯转,“你当真要如此?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绝,不,后,悔。”玫果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很慢,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她的决定,绝不会改变。
镇南王彻底没了台阶可下,只得狠声道:“好,都散了。”说罢拂袖走了。
俊之转到太师椅前,气急败坏地一甩袖子,“真是胡闹。”
玫果冲他做了个鬼脸,“如果二哥心痛我,陪我站,我也不会介意分一半位置给你。”
“你!唉!“俊之无可奈何的走了,他还得去另寻办法劝阻父亲,将这事圆过去。
家丁们也忙散去了,不敢留在这儿碍这个大小姐的眼。
唯独冥红站起身后,没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