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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殿一阵悄然无声。
片刻后,明蕙又道:“所以我让哥哥晚些天来,看看爹是什么意思。万一,荣氏那边又闹将起来,只怕不得消停。说不定还要扯到分家……”看向母亲,“所以,刚才在国公府的时候,娘留我歇歇,我没歇。想着提前商议一下,再告诉爹。”
沈氏想了想,看向仙蕙,“你觉得呢?”
仙蕙不妨母亲让自己做决定,有些意外。继而一想也对,自己现在身份是皇后,不管做什么决定,----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父亲肯定都会答应的。
明蕙也看向了妹妹,等着拿主意。
仙蕙思量了下,抬头问道:“娘,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能撒谎。”继而认真问道:“你希望爹留在京城,留在你身边吗?还是希望他回江都去?”
沈氏愕然,目光复杂没有言语。
丈夫停妻另娶,不顾自己和儿女们的生死。到了江都,他不仅处处袒护荣氏母子,又把女儿偷偷送去选秀,这些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即便是现在,荣氏被贬为妾,丈夫仍旧嫌弃自己憔悴衰老,----在江都时不时找荣氏同房,来京城又京城出去鬼混。
从来没有碰过自己一下子,更别提任何真心实意。
他贪图的,不过是梁国公的荣封,以及小女儿皇后娘娘的权势罢了。
可是小女儿能做皇后,那是她精力九死一生,用命换来的,不是他邵元亨栽培的!自己为何还要守着一个不堪的丈夫,整天恶心自己?寻常妇人再苦再难,离不得丈夫,那是应为没有办法分开。
自己有机会,自然不会选择委曲求全。
沈氏终于下定了决心,淡声道:“往后我就守着你们兄妹几个,过清净日子。”
仙蕙看向姐姐,彼此眼里都闪过一丝解脱,以及淡淡失落。不过最终,都还是支持母亲的这个决定。既然让父亲留下来,并不会让母亲更加快乐,何必自找苦吃呢?因而对姐姐说道:“你就照实说罢。”
明蕙点了点头,又迟疑道:“其实,荣氏是不是真的病了,也难说。”
仙蕙淡笑,“这不重要,天高皇帝远的,随便她去折腾好了。”握了握母亲的手,“娘你做了决定,我们支持你就行了。”
沈氏勉强笑笑,“挺好的,娘心里并不难受。”
仙蕙是经历过“被丈夫背叛”那种心境的,知道母亲的感受,就算不痛苦,但肯定也不会舒服就是了。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最近我的胃口变了很多,爱吃酸的,小日子昨儿又没来。刚才你们进门之前,我正想传太医把把脉呢。”
“真的?”沈氏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欣喜道:“这是有了。”
仙蕙微微羞赧,“不知道,还得让太医瞧了才作准。”
明蕙忙道:“那快请太医啊。”满脸欢喜,“要是你有喜,我们也不用等着传消息,马上就能知道,跟着你一起欢喜了。”
“传太医。”仙蕙朝外笑道。
寝阁内,母女几个都是欢喜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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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有喜了?!”邵元亨高兴道。
沈氏笑道:“是啊,仙蕙还一直不敢相信,等太医诊了脉才踏实了。”
“哎呀,这可真是大喜事啊。”邵元亨喜得直搓手,兴奋道:“咱们得准备点什么?吃的、穿的、用的,对了,对了,再打一对足金的金项圈儿。”
“还是省省罢。”沈氏泼了一盆凉水,“仙蕙如今是什么身份?她怀的是龙种,不说要什么有什么,便说宫里的规矩,要送的东西也不能随便送的。”
“哦,这倒也是。”邵元亨有点扫兴的坐了下来,“东西是不能随便送,回头啊,你先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很快复又欢喜,“你说,要是仙蕙这次能够一举得男,那……,岂不就是稳稳的太子爷?哎呀,没想到我还有这等福气。”
能做未来新君的外祖父,真是……,祖上积了十八辈子的德行都不够啊。
沈氏低头喝茶不语,由得他,让他先欢喜一阵。
邵元亨幻想了好一会儿,扭头间,这才发觉妻子表情不对,担心起来,“你这是什么脸色?难道皇后娘娘的胎像……”
“呸!”沈氏当即喝斥,“别说不吉利的啊。”现如今,有做皇后的女儿撑腰,她说话自然硬气,面色不屑道:“是荣姨娘,说是病重的下不了床,让明蕙捎信,请老爷回去看望她一趟,免得她死了,丢下景钰没有人看管。”
邵元亨有些烦躁,正高兴呢,荣氏怎么又不消停起来?不过荣氏可以不管,儿子景钰却不能不管啊。思量了一番,景钰今年秋天就十五岁了,可以订一门亲事去媳妇了。等他成家立业的,再给一个铺子让他管管,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不如先回去一趟,把事情办妥,然后再回进城来享清福。
“既然如此。”邵元亨如今不比从前,对沈氏客气的很,“我就先回江都一趟,顺便把景钰的亲事给定下来,往后就不用管他了。”
沈氏没有异议,淡淡道:“行,明儿我让人给老爷准备车马。”
邵元亨笑道:“反正仙蕙生产还早着呢,我顶多回去几个月,年前必定赶回来的。顺便啊,再给仙蕙带一点江都特产,她隔得远经年吃不到,必定嘴馋了。”
“有劳老爷。”沈氏笑笑,并不说破不想再看到丈夫回来的话。
邵元亨比较急,第二天下午就动身离开了京城。
而怀思王妃则要缓慢一些,因为她这一去,可就是再也不会京城,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要带上,自然啰嗦繁杂不少。不过都是宫人们在忙活,她仍旧和以前的每天一样,在佛堂里面度过白天日子,轻悄悄的,好似一缕飘荡在世上的幽魂。
天黑时分,她颂完了最后一遍经文,收起佛卷。
“王妃娘娘。”侍女进来道:“早点用晚膳,早点歇下罢,明儿一早就要动身了。”
“嗯。”怀思王妃表情淡淡,眼睛里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吃了饭,沐浴完毕,还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新衣裳,然后撵了侍女们,坐在窗台边独自出神。
撵自己走?圣旨?皇帝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子,为了皇后,什么罪名都揽在他的身上。
“可惜啊。”怀思王妃轻声自语,看向凤仪宫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能够直接看到仙蕙和高宸。她轻轻的笑,“这一次,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反正活着,孤独无助的被人监视一辈子,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怀思王妃从袖子里掏出一粒药丸,用茶水送下,然后她和往日一样上床睡觉,面容平和安详,好似没有一丝一毫的烦恼。
这一觉,她再也没有能够醒过来。
次日清晨,凤仪宫便得知了怀思王妃的死讯。
高宸当即变了脸色,目光微寒,露出几分愤怒却无耻发泄的光芒。
仙蕙披着衣服,问道:“这要怎么办才好?皇上才下了旨意,让怀思王妃回江都养病,结果她就死了,肯定会让人误会的。”
----倒好似逼死了她。
“都是朕对她太宽容了!”高宸怒声道喊:“李德庆,赶紧让太医们去一趟,查查怀思王妃是怎么病卒的?赶紧去!”直接给怀思王妃的死,下了定论。
“是!”李德庆面色紧张,当即跑了出去安排。
然而事情却有些出乎意料。
尽管高宸让太医过去做了遮掩,并且对外宣布的是怀思王妃死于旧病,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有流言蜚语传开……
说是当年林岫烟被皇帝始乱终弃,皇后不仅不同情,还耿耿于怀,并且对护着林岫烟的怀思王妃,也是暗自怨恨。因而才制造了怀思王妃落水之事,结果害得林岫烟身亡。这件事,怀思王妃过了很久才查出真相,不免和皇后吵了几句,结果惹恼了皇后。皇帝为了息事宁人,便将寡嫂逐出京城,结果皇后还是不肯罢休,竟然对怀思王妃的饮食做了手脚,这才造成暴毙而亡。
这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还挺有逻辑。
把高宸气得摔了一个茶盅,然后严令,“不许在皇后面前透露半个字,谁多嘴,敢在皇后面前嚼舌头的,一律通通打死!不必回朕!”
林氏简直就是疯了!她肯定是提前安排好了,在她死后,故意制造出这等像模像样的流言。不仅败坏自己和仙蕙的名声,而且仙蕙怀孕,若是因此听了心里不愉快,影响了胎气算是谁的?更可恶的是,偏偏还不能剥夺林氏的封号,否则越发像是和她有仇了。
不,自己忍不下这口气。更不愿意,让哥哥的陵墓里面,安葬一个如此忘恩负义、蛇蝎心肠的毒妇!便是自己背负骂名,也绝不让林氏的卑鄙心思得逞!
次日早朝,高宸下了林氏八大罪状书。
不孝公婆;不亲妯娌;不向夫家;不知恩图报;教唆林岫烟入庆王府为妾;借机害死林岫烟陷害皇后;被遣返回江都故意自裁,并且制造流言污蔑圣躬和皇后。因此褫夺其怀思王妃的尊号,贬为庶人,不得入皇陵安葬。
此圣旨一出,顿时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有说林氏恶毒深藏不露的,也有说事情另有蹊跷的,还有说不管真假皇帝行为过激的,总之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又在京城掀起一场风波。
恭亲王妃听了,叹气道:“皇上也是,俗话说人死灯灭。对着一个死人都如此大做文章,大动干戈,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睨了丈夫一眼,“谁知道几分真、几分假,怕是皇后如今有了龙种,金珠儿似的,一切都要顺着她的心思来罢。”
“叮当!”高敦将手中的茶杯狠狠一墩,“你给本王闭嘴!”然后劈头盖脸的骂,“皇上是什么人,本王清楚,不是那种颠倒是非黑白的。你少学外头那些长舌妇,整天没完没了的嚼舌头,自己找事儿。”
恭亲王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不是我编排的。”
难怪她心中有怨言,当初废太子妃一死,她便凭借儿子上了位,从一个夫人,摇身一变做了正室,----原本应该是做太子妃的,结果却成了恭亲王妃。因而现在看着仙蕙的一切,都像是原本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心里自然不平衡。
若不是小叔子谋逆逼宫做了皇帝,自己的丈夫才是太子,才是皇帝,自己的儿子才是未来的新君!将来做太后娘娘的人是自己啊。
“你还不服气?”高敦见她眼神闪烁,便猜着几分,继妻一定是在太子妃的美梦,做皇后的美梦,做未来太后的美梦。不由怒声道:“蠢货!你不想做恭亲王妃,本王还想做一辈子安稳的恭亲王。”
“我没……”
“你记住!”高敦声音如雷,喝斥道:“你若是真的不想做这个王妃了,没有更好的位置等着你,只有一封休书!休了你,本王再立一个听话的王妃。”
“王爷。”恭亲王妃当即慌了,急忙道:“妾身没有、没有那样的念头。”心下暗恨,对丈夫是怒其不争,但却不敢得罪,“妾身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一定!”
高敦不理她,一拂袖,去了另外一个侧妃的居所。
恭亲王妃得知以后,一阵肝疼。
原本对高宸和仙蕙的不满,顿时被有可能要遭丈夫休弃所代替,更担心那个侧妃会得宠生子之类,自是忙乱,再也顾不得外面的流言了。
而仙蕙,根本就一句烦心的话都没听说。
高宸和凤仪宫的人把她保护的很好,丝毫不让她烦心,不仅不知道外面的风波,甚至连怀思王妃的死讯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去了江都。
如此风平浪静的安宁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是小半年时光。
眼下快到八月中秋,皇宫内,金桂飘香、银黄点点,四周已经开始装点起来,到处都挂满了大红绸子,弄得花团锦族的。不过忙碌的都是下等宫人,御书房的几位大宫女则是闲得磨牙,皇帝不在,她们便没有事儿做。
“皇后娘娘怀孕六、七个月了吧?”一个模样水秀的宫女问道。
“差不多。”另一个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背后走过来一个圆脸宫女,插嘴笑道:“我知道,明香她啊,这是替皇上着急呢。”掩面笑了几下,“你们想想,皇后娘娘怀孕大半年时间,皇上……,嗯,又没有别的妃子,可不就是独守空房吗?”
“哎呀,你们作死。”明香红了脸,啐道:“我可没有那样想过。”
“你没有?”圆脸宫女打趣道:“昨天是谁在叹气?说皇上辛苦,皇上可怜,皇上身边都没有一个知疼着热的人?哈哈,你这小蹄子的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明香嘟哝道:“本来嘛,我说的又不是假话。”
前头疑惑的宫女听了,忙道:“我劝你们收敛一点,没听说,皇上为了皇后,连那一位都不肯留……”不敢说名字,指了指怀思王府的方向,“咱们这些人又算什么了。”
“咱们怎么了?”明香不服气道:“本朝皇妃和王妃都是良家子出身,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一些。便是皇后娘娘,当年也不过是江都富甲之女,有钱些罢了。”
“罢哟!你作死,自己作,往后我离你远一点儿。”
“切。”明香扶了扶鬓角绢花,看着远去的同伴撇了撇嘴,然后对圆脸宫女道:“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难道说错了?”
圆脸宫女叹道:“这就是命,谁让皇后娘娘长得好、得圣心呢?不然的话,咱们这一届的秀女,怎么着也得出几个妃子贵人的,结果呢,全都成了宫女。”说着,又是一笑,“倒是太上皇身边册了好几个,哎……,当初还不如分去那边呢。”
明香撇嘴,“太上皇那边又什么好的?”
“你们作死!”一个掌事嬷嬷过来,喝斥道:“连太上皇你们也敢议论,嫌自己皮松了是不是?”一人拍了一巴掌,“滚滚滚,该干嘛干嘛去,以后再这么闲磕牙,就把你们送到掖庭去!”
明香和那圆脸宫女都是仓惶逃了。
“嬷嬷可真凶啊。”走远了,圆脸宫女才敢小声抱怨。
明香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太上皇虽然听起来尊贵,可实际上,跟某某公、某某侯也差不多,做他的女人有什么意思啊?况且太上皇年迈,不说服侍起来难受,就说他那年纪,指不定哪天就驾崩了。
要服侍,当然还是皇上最好,九五之尊、年轻、清俊,哪个姑娘不想做他的女人啊。
可惜皇后一点都不贤良大度,把皇上看得紧紧的,后宫里面竟然一个妃子都没有,这一届入宫的秀女也是干等着,没有出头的人。哼,她也不过是良家子出身,不比谁高贵,自己本来就没说错嘛。
明香不服气的鼓了鼓腮帮子,一脸愤愤然,甩袖进了屋子。
凤仪宫内,气氛一派祥和宁静。
仙蕙坐在桂花树下,摸着自己滚圆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闲闲看着宫女们上梯子捋桂花,四周暗香盈动不已。心思一恍惚,不由想起当初在湖州的时候,自己去捋桂花,结果听到高宸的“死讯”,被吓得摔下梯子。
高宸从后面抱着她,神色温柔,问道:“在想什么?”
仙蕙眨眼笑道:“不告诉你。”
“大胆!”高宸佯作生气,可是眼里的温柔却出卖了他,见吓唬不了仙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摸着她的肚子,一本正经说道:“听见没?你的娘就是这么淘气。”
“胡说八道。”仙蕙嗔了一句,然后扯了他,在他耳畔悄悄道:“那时候,我在湖州听到你的死讯,吓得摔了一跤,磕得不轻,你要怎么补偿我?”
高宸笑道:“原来是在琢磨这个。”他原本蹲下身的,起来道:“这个好说,朕也上去捋几把桂花,也摔一跤,给你解气。”
“更是胡说了。”仙蕙啐道:“我又那么恶毒么?”
“好了。”高宸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去给你捋几把玩儿,你看着,保证不会掉下来的。”挥手让宫女们退下,自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嘴里道:“晚上做桂花饼吃,记得你爱吃这个……”
四周的宫人都看傻了眼,皇帝这是……,竟然亲自给皇后娘娘捋桂花,就为了给皇后娘娘做桂花饼吃?这也、也太纡尊降贵了吧?不过很快众人都高兴起来,皇帝越是宠爱皇后娘娘,凤仪宫的宫人才越好过啊。
“当心点儿。”仙蕙在下面喊道。
李德庆等人早就已经围了过去,紧张兮兮的望着,顺便给皇帝大人接桂花,凤仪宫内气氛温馨和睦,一片柔情蜜意在荡漾。
而江都邵府内,气氛则要凝重古怪一些。
邵元亨冷冷扫了一眼荣氏,“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由得你!反正景钰已经成了亲,等过完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就回京城去了。”荣氏一直喊着头疼、心口疼,可是大夫来根本就诊断不出什么,分明就是她装的,为了缠着自己留下罢了。
“回京城?”荣氏气得肝疼,“京城才是你的家,江都不是了,对不对?你的眼里,已经没有我和景钰了,是不是?”
“你别胡搅蛮缠!”邵元亨皱眉,“别忘了,你现今只是一个姨娘。况且便是沈氏,做了梁国夫人,也不敢像你这样做张做致。”心下暗道,这不是废话吗?难道自己情愿在江都做个商贾,不愿意回去做梁国公?谁想留在江都了。
“邵元亨,你没良心……”荣氏哭道:“我为你操劳半辈子……”
“够了!”邵元亨狠狠打断,“嚎什么嚎?你以为你还占着理儿,不想想,你几次三番和皇后娘娘过不去,让你苟延残喘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天大的福气?”荣氏恨恨道:“我好好的嫡妻变成妾,你还说是福气?彤云死了,景钰成了庶出,还是福气?”她上前抓住丈夫,撒泼道:“我不管,我病了,反正你就是不许走,不许回京城!”
“滚!”邵元亨烦不胜烦,一把甩开她。
荣氏吃痛叫道:“啊……!”她揉着磕着的手臂,心下清楚,丈夫这一走,肯定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因而愤怒威胁道:“邵元亨,你要是敢走,我……,我就让大家都知道你的忘恩负义!借着荣家起势做了富商,借着我表姐独霸江都的生意,最后却贬我为妾,害死我的女儿,害我的儿子成了庶出。”
她怨恨已经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道:“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邵元亨脸色阴晴不定,琢磨了下,这还真是荣氏做的出来的事。难道要自己走了以后,仍由她在江都闹得沸沸扬扬?惹得皇后娘娘不快,自己能落着什么好处?惹得皇上动怒,往后一辈子都是寸步难行。
他的目光扫过神色憔悴癫狂的荣氏,心思一动,忽然间有了主意。
接下来的几天,邵元亨像是被荣氏的一番话吓住了,再也没提要回京城。荣氏不免有些得意,到底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他的脾气太清楚了解,自己就知道,他顾及面子不敢一走了之。
邵元亨留在江都过了中秋佳节。
荣氏欢欢喜喜的打扮一新,陪着丈夫和儿子吃月饼,心下得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儿媳妇廖氏挑选的太过仓促,不够完美,因而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总体还是高兴地,吃了不少东西,饮了不少酒,夜里便有些积食胃里难受。
“让你贪杯。”邵元亨不悦道:“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罢。”
“我这不是高兴吗?”荣氏一心缓和闹僵的夫妻关系,撒娇道:“元亨,你过来坐着陪陪我,就不那么难受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期将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