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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浔虽然离得远,但还是看到了展开的画卷上的画作,她沉默半晌,突然说了句,“那是我的画。”
大川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惊叫,“什么?”
他还记得百科上说的,她的一幅画曾经拍到了二十多万,欧元。
“为什么你的画会在司羽车上?”大川说完,又嘟囔道,“应该是司羽哥哥的车。”
安浔眸光一闪,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司羽显然不并不知道后备箱放了那么多的画,他一张张摊开,眉头深锁,见安浔过去,似乎想收起来,但见她神色便猜到她已经看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当年的那幅成名作——《犀鸟》。
因为喷了上光油,所以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大碍。
安浔目不转睛的看着画,司羽目不转睛的看着安浔,轻声问,“还能补救吗?”
安浔小心翼翼的伸手抚了抚那只犀鸟色彩艳丽的长嘴,“画布干了会缩水,油彩就会开裂。”
救不回来了。
安浔皱眉,心疼。
真的心疼!
司羽看着她,半晌,小心合上了画交给工作人员,对郭秘书说,“把这些都装起来,找人修复,多少钱都可以。”
郭秘书点着头,“南少爷买的时候的票据都在,修复不了的话我们会让向阳一分不差的赔回来。”
“必须修复好。”司羽看他,言简意赅,态度明确。
郭秘书一愣,他很少见到温和的司羽如此强硬不可商量。
其他人见他这么宝贝这些画,还有那小姑娘眼睛焦灼在画上一下都不舍得移开的样子,便越发小心翼翼,生怕碰坏哪里。
画卷一卷一卷的被捧出来装进了透明袋子里封好,一共七卷。
安浔见司羽神色不豫,以为他回去没办法交待,于是慢慢开口,“没事儿,我再画几幅送你……哥哥。”
两年多前,安浔请佛罗伦萨的一个画廊帮着代卖《犀鸟》,画廊老板将它传到了一个小拍卖网站拍售,本是没报希望能卖个多好的价钱,可谁知道,有两个人因为这幅画杠上了,最终卖出了二十二万欧元的价格。
于是,很多人知道了《犀鸟》,也知道了安浔。
再加上教授的撰稿推荐,推波助澜,一夜成名。
而那个以二十二万拍得此画的买主,正是沈司南。
后来,安浔陆陆续续卖出了一些画,买家哪里的都有,欧洲的澳洲的,但最忠诚的买家还是沈司南,他对她的画,情有独钟。
一年多前他越过助理,直接和她邮件联系,两人如老友般,偶尔问候,偶尔闲谈。
原来,沈司羽的哥哥,真的是沈司南。
司羽看着她,心情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转变,“修复画并不是因为司南。”
“嗯?”安浔不解。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调温柔,“你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安浔怔住。
不是因为沈司南,是因为安浔。
她心疼画,他心疼她。
天气有点不正常,突然阴天又突然下雨,那边刚把画装好雨就淅沥沥下起来,司羽双手抬起挡在安浔头上,“去那边。”
还没从刚才那句话的触动中走出来,安浔又因为他下意识的这个动作感动了,两人向不远处立在沙滩上的大太阳伞疾步走去,这一路,司羽双手一直撑在她的头顶。
细雨中安浔抬头看他,他发梢已经湿了,丝丝缕缕贴在额前,雨水顺着鬓角滑到下巴,薄唇紧抿……
察觉到她看自己,司羽低头,轻道,“看路。”
安浔恍然调转视线,半晌,心想,少女思春了,竟然想到了他的吻。
大川几人已经到了伞下,安浔和司羽挤进去后,大川哀怨道,“司羽原来你暗恋的不是我而是安浔,还在车里偷偷藏人家的画。”
司羽正低头用手扑头发上的水,听他这么一说,顿了顿,继续扑。
安浔因为疾走小脸红扑扑的,见司羽不说话,大川又一副探究的模样,“那些画,都是他哥哥从我这买的。”
大川恍然大悟,“这样啊,不过你哥也够大意的了,这么贵的画,就那么卷着放在车里。”
这正是安浔疑惑的,难道沈司南喜欢到走哪带哪吗?
司羽用t恤擦了擦脖子上的水珠,对安浔说,“这些画之前一直放在英国,后来我哥准备长期留在国内就让人带了回来,放车里估计是准备去装裱。”
“后来你不知道就把车子开来了,然后好巧不巧的让那傻逼泡海里了,我怎么突然就不心疼车了呢!”大川嘟嘟囔囔补齐了后面的事情,摇头叹息,“这么多画,这么多钱,哎,这得多少钱?”
“……一千多万吧,”安浔在旁边默默的说,“折扣价。”
“……!”
伞下的众人互相对视着,沉寂了良久,摇头感叹,他们竟然和两个千万富翁站在同一个伞下。
还没感叹完,那边郭秘书就拿了伞和手帕过来,奉到司羽眼前,“快擦擦水,您要是感冒了我回去可没法交代。”
司羽接过去就将手帕给了安浔,自然地不能再自然了,郭秘书一看,扭头冲进雨里,“我再去找一个。”
“小沈先生,那些画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如果修复不好,我们有信心告到他们倾家荡产。”这边郭秘书刚走,伞下就又来了几个律师。
“你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说,画是要想尽办法修复的,这个没商量。
安浔在一旁,默默的绕着手帕。
“可以找那位画家再画几幅,想必都用不着先生您出面……”其中一个律师还想再劝,毕竟从画入手简直手到擒来,但还没说完他就发现司羽沉了脸。
不敢再说。
几个律师心道有捷径不走非绕弯路,这是要考验他们还是怎么的,虽心有腹诽但面上却还恭敬着说好的,一定办妥。
走时还多看了安浔几眼,似乎在说,我们都听到了,修复画都是为了你!
其余人瞧这架势,才终于领悟到,司羽家不是大富大贵就是皇亲国戚啊,随便一个电话就来一堆律师,随便一个车里就堆着上千万的名画……
大川在他后面嘀嘀咕咕,“司羽我看错你了,司羽你欺骗我,司羽你是怕我抱你大腿吗你跟我装穷……”
司羽心绪不高,似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回。
赵静雅在他身后盯着司羽看啊看的,看的眼睛都有点酸了,半晌转头对青青说,“我怎么没追上他呢!”
青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又过了半晌,“我是不还说要帮他找工作来着?”
众人:“……!”
雨虽然慢慢小了,但一直没停的意思,郭秘书送来几把伞,众人三三两两打着走回别墅,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斜坡上突然拐下来一辆车。
是易白。
副驾驶坐着向阳,笑得不可一世。
大川怒道,“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因为下着雨,易白没下车,降下车窗,对站在门檐下的安浔说,“我先回春江,咱们的事以后再谈。”
安浔见到向阳就生气,毁了她那么多画还敢笑,索性对易白也不理了,转身开门准备进院子,却见安非跑出来,“这么多人,干嘛呢?”
说着也不等别人回答三两步跳上易白的车子,“安浔我先撤了。”
然后还不忘看了眼站在郭秘书伞下的司羽,瞧这长身玉立的英俊模样,怪不得安浔甩了易白,他笑眯眯对安浔眨眨眼,做了个守口如瓶的动作。
安浔没理,转身进了院子。
进去后还下意识的看了眼灯,开着的,放心了。
白天时阿伦对她分析,说她回来时候灯关了说明小偷已经来了,半夜一点多的时候有动静很可能是小偷离开,所以中间这么长时间,小偷可能一直在房子里。
安浔听的毛骨悚然,却不动声色的思考阿伦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里,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易白调转车头准备离开,向阳所在的副驾驶正好对着司羽,他降下车窗,耸耸肩笑道,“没办法,他们不敢拘留我,我要走了。”
司羽看着他,淡淡的说,“会回来的。”
向阳像听笑话一样,“那你等着吧。”
晚饭是赵静雅和青青做的,还喊了安浔。
安浔也没客气,毕竟实在太饿。
下午那静默气氛一直持续到餐桌,最能说的大川也话少了,只是眼珠子一直在司羽身上转。
几人吃吃饭瞄他一眼,吃两口又感叹一声,司羽似乎没什么胃口,吃的缓慢,似乎也没什么心情,对他们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
吃完饭众人互相推诿洗碗工作之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梅子领着李子涵,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梅子说找安浔,大川热情的把他们带进屋,笑嘻嘻的说着客人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梅子和安浔打了招呼,站在门口将一个用塑料袋缠了几圈的东西给了司羽,“我从路边捡的,认出来这照片上是你,就送来了。”
不仅是司羽的,其他几人的都在,丢失的身份证整整齐齐的装在最普通的塑料袋里。
梅子没做停留,带着李子涵匆匆走了。
几个人大大舒了口气,兴冲冲的研究第二天的航班,抱怨着多请了一天假,回去要看老板脸色。
司羽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护照,一圈一圈转着,一下一下磕在茶几上,轻微的咚咚声,和安浔心跳的频率一样。
他视线一直停留在拿着遥控器乱调台的安浔身上,安浔终于无法再忽略他的注视,扭头看他,“想看什么节目?”
电视上正播着巧克力广告,一对情侣热情对视着,广告词是纵享丝滑。
脑中突然全是黑纱下光~裸性感的他。
他将护照放到桌子上,倚向沙发,说随便。
安浔察觉到别人探寻的目光,看了眼司羽,放下遥控器站起身走向了画室。
众人的视线随着关上的门被挡在了外面,司羽并没看过去,而是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然后,起身走到了画室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开门,进去,关门……
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