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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晋王之乱,后冒死护帝,得……”
“丞相大人,我读书少。”贾琏忙拱手求饶。
靖英光愣了下,哈哈笑:“好,那我就说的白话一点。”
“别一点,全部白话最好。”贾琏不好意思得冲靖英光笑,“劳烦您了。”
靖英光无奈地瞅一眼贾琏,笑着抖手指他,“好,都依你。当年晋王之乱,在宫中兵变,皇后为救皇上替他挡了一剑,自此便不能生育了。皇上深感愧疚,许诺会一直独宠皇后,三年间确实未曾让任何一位后妃诞下皇子。但皇后怎可能就此让皇上绝后,便求皇上,请他在她娘家妹妹之中选一名立妃,只要将她妹妹生下的头一子放在她名下寄养,她便知足了。皇上便依从后意,择日去广陵侯府选妃,当时皇后待嫁的妹妹们共有五名,个个娇嫩如花,端方窈窕。结果到最后皇帝谁都没看上,唯独瞧上了守寡归家的吴家二妹。当时吴氏年方十八,生得沉鱼落雁,容貌冰清,赛过天仙,偏她还有已婚少妇的风姿,几分娇娇弱弱,几分点点哀伤,恰到好处赢得了圣心。这偶然一见,皇上便忘不了放不下,废寝难安。”
贾琏听是听懂了,而且还觉得这故事讲得挺细致。他挺好奇靖丞相是怎么会把当时的事描述的那样详尽。具体到人家长相如何、气质如何,他都知道。
贾侧目打量靖英光。此人素来严肃爱板着一张脸,而今整张脸竟充满了兴奋地光芒,他带着笑,挑着眉梢,神情有点像小酒馆里的说书人。
这男人竟有一颗赤|裸裸的八卦心。
贾琏还等着后续,见靖英光顿住,正拿着一双亮晶晶的眼望着自己,他似乎十分期盼自己开口问后续。
贾琏笑了笑,很配合地问靖英光:“然后呢?”
“你问着了,精彩处就在这里,也是你正想要的解释!”靖英光平稳的声线微微上扬,有点高亢,“简单说,就是淑贵妃进宫之前嫁过人,皇帝在妹妹中选妃的时候,偶然爱上了这位回娘家的寡妇。可寡妇怎么能进宫侍奉君王呢?这不符合常情,也不符合宫规。但皇上很喜欢,不把他弄进宫心里就不舒服,除了这女人皇上谁都不想要。皇后十分通情达理,得知情况之后,便主动把自己守寡的妹妹进宫来。为避免口舌,皇后想了个很好的办法,她让淑贵妃以婆家女儿的身份进宫。面上把淑贵妃的身份做清了白,即对她妹妹的名声好,也可堵住御史的嘴,淑贵妃的婆家因此也格外收到恩赏,而皇上抱得美人归,三全其美。”
皇家人果然风流韵事多,而且因为情爱之类的事破规矩的不在少数。
当今皇上因为美色娶个寡妇,倒不稀奇,此事还在贾琏的接受范围内。
靖英光见贾琏一脸平淡之色,有点不爽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也没有问题,讲的我好生没趣。”
贾琏笑:“好,难我就问了,当年淑贵妃是怎么死得?”
靖英光立刻警惕的看看四周,俩人明明站在两堵三丈高的宫墙之间的夹道上,四周很显然没人。但靖英光还是做了这个多余的动作,倒是给贾琏营造了一种秘密的气氛。
“弯腰,弯腰。”靖英光示意贾琏把耳朵凑过来,然后小声对其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是以为淑贵妃的死跟皇后有干系?”
贾琏看他。
靖英光会意笑,“你不用说出来,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告诉,这淑贵妃的确是自然而亡的,而且还真不是皇后出手。她害得是疫病,是被自己的弟弟传染了疫病而亡的。淑贵妃是皇后娘娘的庶妹,但那位弟弟却是皇后娘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三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但因为疫病,皇后一下子失去他们,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你说这事儿她能故意么?她就算看不上淑贵妃,他也不至于让自己的亲弟弟牺牲性命染疫病去传染。”
贾琏:“的确。”
“皇后为人厚道,一直信佛,且行事做派十分和善。纵是她亲妹妹得宠风光时,她也是丝毫不嫉妒不争抢,当真是母仪天下,世间少有的贤惠之人。”靖英光赞叹完,见贾琏还是没什么反应,扯一下他的袖子,“喂,我说的已经很白花了,别跟我说你没听懂?”
“听懂了。”贾琏觉得这皇后要么就是装出来的,不是真贤惠,要么就是死心了,根本不在乎他的男人。不然,哪个女人会不嫉妒自己心爱的男人爱上别人。
“所以,淑贵妃是皇后亲妹妹事儿当时知道的人不多,毕竟这是给皇家丢脸的丑闻。你今天听完后,就把这些话烂到肚子里,千万不要泄露出去。”靖英光嘱咐道。
“虽然带着血亲关系,可我觉得皇后娘娘与大皇子的关系似乎并不亲厚。”贾琏蹙眉想着,觉得他们那几人的关系绝非是靖英光描述的那样简单。
“你个种地的,你能看懂什么?皇后对大皇子已经够好了,从小到大,吃穿用样样都给他最好的,在教诲的事儿上也格外费心,请的太傅、太保都是咱们大宋国最德高望重的人物。大皇子而今得到的每一样好东西,都是皇后为他争取来的,如果这都不算好什么算好?”
贾琏笑着附和靖英光:“丞相所言的确是有道理。”
不过贾琏还是坚持他的想法。他总觉得额皇后和大皇子之间怪怪的,以前贾琏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养子关系,皇后可能做不到像对亲儿子那样对大皇子亲,所以她觉得这种怪怪很正常。现在听说他二人有血亲渊源之后,贾琏反而觉得这俩人更怪了。
具体哪块不对,贾琏一时间还有点说不清楚。
靖英光突然拍贾琏的肩膀,“行了,别想了,你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办呢,我不耽误你,你赶紧忙去吧。”
贾琏立刻辞别靖英光,刚在户部落脚,前前后后就有二十几个人来找,都是来请他的主意或是等他记性批复的。
“尚书大人,今年户部的钱币制造——”
贾琏无情地,“这不是我的事,以后别来问我。”
“可是段侍郎被贬黜,没人接管他的活计,这些事下官们该请谁做主啊?”几名户部的官员牢骚起来。
贾琏慢慢抬头,冷冷地瞧他们。
几个人顿时噤声了,低头不敢言语。
“那不是还有主事么,叫他去干。”
“大人,段侍郎前段日子刚被贬黜为主事。”程书良小声在贾琏耳边说道。
“他被贬为主事了?”贾琏惊讶的看着程书良,“犯了那么大的错,弄丢了朝廷十万两银子,就只是贬了他两级?”
“关键银子找到了,还有权臣为段志用求情,所以皇上那里就就罚轻了些。”程书良道。
贾琏没想到皇帝现在开始玩‘雷声大雨点小’这招了。那日当着他的面,皇帝对段志用的火气可是很大,还有意治段志用一个欺君之罪,甚至还想要株连其家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转头一走,事儿就变了。
皇上竟然也玩起了‘阳奉阴违’这一套。
贾琏丢了手里的信,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问程书良:“还有多少?”
“回大人,外头还有九个人,都是这户籍、赋税、俸饷之类的事。下官照着大人的吩咐回他们了,她们还是要见您。”
“打发走,叫那个什么段志用处理,他以前不久处理这些么,正好顺手。”贾琏吩咐道。
程书良有点不解,小声问贾琏:“大人,那个段志用跟你不对付,您为什么还要放权给他?”
“你该知道户部礼尚书的职责是什么。我只负责田地农务这块,其他的事不在管辖之列。皇上册封我的圣旨上也是这么写的。我要是管其他的事,那就是越权。至于户部其它的杂事,没了户部侍郎,还有主事。按规程,自然是该由段志用这些做主事的人暂代政务。”
程书良打了个激灵,忙点头称是。
“呵,门外的那些人不定被谁撺掇来得,保不齐就是想看我插手,然后叫人在皇上跟前参我一本。”贾琏冷笑两声,对程书良道,“把门外的全都给我打发走!”
程书良立刻叫人去办。他在心里面对贾琏佩服不已,一般的大人只会想要尽量想让自己的手上握到更多的权利,权利总是会让人丧失心智,自我膨胀。但贾大人却完全不一样,他似乎永远很清醒冷静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什么,不该干什么,不该要什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看似简单,现实中却鲜少有人做到。
贾大人简直是官场上吃素的和尚,厉害!
程书良大概是心里过于激动,竟然不小心把话说出口了。
“你说什么?”贾琏顿住笔,眼定定的瞅着程书良。
“大人别误会,下官是想夸大人克己奉公,一身正气,万夫不当!”程书良慌张解释道。
贾琏眼睛张得更大,“所以我就成了官场上吃素的和尚?”
“下官错了。”程书良说跪就跪,毫无防备。
贾琏更反感,“起来,谁叫你跪。若是几句话说不过我你就跪,那你这辈子就不用起来了。”
“下官明白,下次一定改正。”程书良乖乖的起身。
“说到和尚,”贾琏托着下巴,“京畿府人抓得怎么样了?”
由于贾琏话题转换的太快,程书良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贾琏所指,忙道:“下官早已经通知京畿府府尹处理此事,现在四大城门以及京城个大街的街头都有和尚道士的画像。兆大人也派了许多人马在京城内各大街加紧巡逻,一旦遇到那俩人,一定会一举擒拿,严惩不贷。”
“折腾,白白浪费人力。你叫人传话给他,要想抓人,就两队人马交替在荣府门口附近巡逻就成了,其它就不必了。”
贾琏本来打算只是打发那和尚道士离京就罢了,不过巧的是京城街面上出来个说书的戏文,讲得是某高门嫡子被鬼剥夺魂魄转性害人的故事。
贾琏在现代有每天读报纸的习惯。古代没报纸,贾琏依旧就养成了每天听听外头新闻的习惯。这些消息自然是有荣府专门负责的人去打探,然后汇总到兴儿那里。兴儿就趁着陪贾琏空闲的功夫,比如早晨去户部的路上,趁机讲这些事儿。贾琏不过问的事就一两句话代过,有兴趣的,就会然让兴儿细讲。
今儿个一早,上朝前,兴儿就说起京城新流行起的一个故事,搞得不少大户人家自觉家中有孩子转性的,便开始请高人在家中做法驱鬼。
这故事刚巧发生在跛足道士威胁自己之后传出来的,而且故事的描述还很有针对性的指向他。所以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贾琏一听就知道。
人家欺负到他头上拉屎了,贾琏岂会圣母。他们既然敢编故事引导百姓们去做法烧死他这样的人,贾琏自然要反抗,绝了这俩人的后路。
这俩人到底多在哪儿,贾琏不清楚。但贾琏可以肯定一点他们肯定在京城,不然不会有那些流言传出。看来这俩人是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应该还回来找自己。
除此之外,贾琏还想到了那面镜子——风月宝鉴。
道士还有后续的活儿要做,这风月宝鉴是重要道具,他给弄丢了,自然要上门来讨。
所以贾琏觉得,他很快就会见到道士了,故而让京畿府派人马守在荣府附近转悠。
晌午前。贾琏在户部匆匆打点完自己的事儿后,就赶回家,空出时间来等着那道士来钻套。
不想着一回家就被贾母哭哭啼啼的搂在怀里,心肝肉叫了半天。贾琏被贾母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有一阵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变身成宝玉了。
考虑到现在街面上出了传言,贾琏有所谨慎,试探着问:“老祖宗,您这是?”
“我的好孙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命苦啊。”贾母拍拍腿,又大哭起来。
贾政在一遍看热闹,目光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情绪,但表情看起来挺悲苦肃穆,看来这表情是为了配合贾母的伤感情绪。
贾赦也在,眉头皱成一团,低着头,似乎是遭遇了很大的打击一把,连抬头瞧一眼贾琏的勇气都没用。邢夫人更惨,低头用帕子抹泪,偶尔抬眼瞄一眼贾琏,也是满眼写满了悲伤。
贾琏还注意到,屋里头就这几个大人在,包括鸳鸯在内一共四个丫鬟,全都是屋内这几位主子们素来依仗信任的人,还有两个婆子,也都是亲信。
“”琏儿,我的好孙子哟,我的好琏儿哟……”贾母又叫哭起来。
贾琏退后两步,不想被贾母‘粗暴’的揉搓了。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被老太太拍后背搓脸蛋子,实在是羞耻。
贾母伸手还要捞贾琏,见他竟然故意跑远了,心疼地捂着自己胸口,“我的宝儿,你不用怕,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亲人,不管你出了什么事,都有我们在,有我们在啊!”
贾母张开双臂,示意贾琏到她怀里来。
贾琏一脸无奈,真快要被这场面整崩溃了。这算什么,试探?难道老太太这么早就听到外头的风声,然后联想到他身上,开始怀疑他的真正身份了?平时没见她智商这么高,这回老太太竟突然开挂了。
贾琏皱眉,动眼珠子琢磨着自己该怎么逃过这一劫。自己地位摆在这儿,御封的侯爷,户部尚书,他们应该不敢擅自动他。除非他们有自己魂穿的铁证,但魂穿这种事儿除了他自己清楚外,别人也只能在性情转变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论起实际证据来说,根本没有。
贾琏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决计先冷眼旁观贾母和其它人的反应再说。
贾母还在哭。她见贾琏不肯入自己的怀,心里更加心疼,难受的更甚。
“琏儿,我们都知道你好面子,在外做了那么大的官儿,还是御封的侯爷。可这病是不挑人不挑身份的,不管有多严重,你告诉祖母。祖母一定会想办法请全国最好的大夫,把你的治好!一定会的!”
贾母声音有点黯哑,估摸是哭累了,这会儿安静不少,边说话边用帕子抹眼泪。
“病?”贾琏疑惑地看着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有所误解。大概是因为自己之前一直思考道士和尚的事,所以就自然而然联想到那边了。而今看来不是,似乎是贾母这些人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单瞧贾母哭地这幅样子,估计是个挺大的病。
只是这得病的人貌似就是他自己,可贾琏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今儿个的事儿好诡异。
“琏儿,你瞧你,都说了咱不怕,咱一定能治好。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都知道了,还装什么呀,快认了就是。”贾母心疼的叹息道。
贾琏不解:“认什么?你们觉得我得病了?为什么这么想?”
“你——”贾母叹口气,转而打发走邢夫人,觉得一定是邢夫人这个继母在,贾琏忌讳了,“好了,现在屋里头就剩下我们三人了,你不必忌惮。”
贾琏完全处在无语的状态。不懂,不解,不明白。
贾政装悲伤了好一阵,这才惋惜地开口,“琏儿,我们都知道了,你得了那种病。是我听到了那道士的话,长了个心眼,随口问了问你身边的小厮,真相就全知道了。”
“既然要我坦白,你们也别忌讳了,请直接爽快的说出来,别这么隐晦。”贾琏试探地观察家贾母等人。
贾赦忍不住了,突然站起身咬牙对贾琏道:“你个混账小子,你果然害了要命的病!你瞒着我们,是不是也瞒着静芯和礼郡王了?这可怎么办,我的儿子竟然生不了娃了!”
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