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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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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芸希上次在山上遇到的那个看见她就慌慌张张逃跑的女人就是刘氏找来探望情况的,因为地里的野草被拔的干净,所以看的倒是清楚,但是她也不认识什么枸杞树,只是摘了一把果实给了刘氏,刘氏也不认识这东西,拿给方元武,方元武吃了两个也没觉的有什么好吃的,心里的疑惑一直不解,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那地几年前是他和大哥种的,这东西是菜?

    百思不得其解的方元武因为这事很是烦恼了一阵子,不放心又半夜摸到后山上去看了看,果然只有跟自己腰齐高的没见过的矮树,树上挂着红彤彤的果子,果子跟刘氏给他的一样,不大吃着味道也一般,这是菜还是野果树?

    折腾了半天就弄到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方元武有些气馁,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老三家的带着好几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去了县城,回来的时候竟然买了很多东西,方元武又再次振奋起了精神,更加密切的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就看到了方妙和老三家的去摘果子然后晾晒装起来,其实那已经是摘第二茬了,方元武觉得里面有蹊跷,便拿着枸杞去了县城,也是他有了狗屎运,第一次去的是个卖水果的摊子,摊主还是个见识多的,告诉他这应该是种药材,就这样,他去了药铺,问清楚这东西叫枸杞,一斤几十文钱的时候彻底的惊呆了。

    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一斤竟然能顶上将近三斤的米钱,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得知了枸杞的价格,方元武心里顿时就安静不下来了,那日他虽然只是看了几眼,但是车上那几袋东西最起码也得有个四百斤往上,武阳中当时抬的可不轻松,老三家的那次去县城岂不就是一下子挣了十多两银子,方元武此时的眼里心里已经全被银子堵个死死的。

    天啊,十多两银子可以够他一家吃用好久也不用担心子浩上学堂的束修钱,更重要的是老三家的摘了一些现在还没有卖出去,如果再把那些卖了,一年妥妥的二十多两银子没有悬念。二十两银子啊,二十两银子,他这辈子都没有摸过那么多的银子。

    方元武是个舍不得力气但喜欢钻营的人,得知那枸杞的暴利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虽然那地现在是分给老三家,但是当初可是他和大哥种下的,老三媳妇不过就是捡了个便宜,现在自己知道了,当然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独吞。

    为了壮大声势,他还特意去找了大哥方庆林和大嫂,一听当初随便撒的种子现在竟然能卖那么多的银子,方庆林和吴氏心也热了,但是却都没有吐口说要跟着方元武一起去找老三家的,上次的事情他们两口子可是有了记性,轻易不敢再招惹老三媳妇。

    老三身上流着的是方家的血,有时候即使知道他俩做的不对,但是也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但是老三媳妇可不是这么个人,现在分了家一点都不顾及大房和二房的情面,她能花大银子供一个没了爹娘的外姓孩子上学堂,却连个兔子肉都不肯给两家吃,从上次的银子事情开始,她已经摆出了跟大房跟二房断绝来往的态度,如果他们再去要是撕破了脸,他们两口子在村里经营了这么久的好名声可就烟消云散了。

    方庆林和吴氏想不想要银子?想,当然想,想的简直要发疯了,地里的庄稼刚够吃,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全靠吃当初搂的老本,现在听了这银子的事怎么能不眼红,但是方庆林却没答应跟方元武一起去找老三家的,他当然不是想要放弃,而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以老二家俩人的性子,事关这么多的银子,这事肯定会没完,即使自己不去老二家也肯定会去,老三家的不是个好惹的,自然不肯让出银子或者地,肯定会闹的很大,老二家若是要回了地,自己自然能名正言顺的分得一半,老二若是没要回地,丢的是他自己的脸,跟他们家可没有一点关系,倒时候自己倒还能赚个不生是非的名声,有何不可?

    其实方庆林不去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清楚的记得那地里的种子是老三拿回来的,他们种下去可就没再管,现在分了家地契在老三家的手里,这事老二多半会无功而返,但是他是存了看戏的心,即便得不到银子他也想给某些人添堵,像这种不顾血脉情谊的人活该会遭殃。

    见大哥不肯跟一起自己去,方元武冷笑着离开了,他是没有大哥心眼子多,但是属于他的东西,谁也甭想拿走。

    方元武为了给自己造势,特意找了几个跟他平时关系不错的人,提前就把事给说清楚了,当然他是以他自己视角讲述的事实,那就是他辛辛苦苦不辞劳累的种的枸杞一不小心被人占了便宜。

    一开始几个人一听是因为个破山地的事都没当心,毕竟那地比后山那些没开荒的山地还次,但是一听说种的那东西一年能卖个二十多银子顿时眼睛都直了,这可真真不是个小数目了,任谁都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方元武还明里暗里的表示如果能要回那地,大家辛苦跟他跑一趟肯定亏待不了他们,一想到那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那些半明白真相或者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蹊跷的人都气势汹汹的表示会替他讨回个公道,所以,就出现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

    林芸希一出现,方元武和刘氏倒是不像之前对武阳中那样咄咄逼人了,不过跟着他一起来的人都或苦口婆心或连威胁带恐吓的劝说,一个个的好像真的是在说公道话,不过那眼神可都是复杂的。

    这东西也是树自然可种可以移植,连这么个破山头都可以种枸杞,自然他们也是可以种的,到时候自家种了枸杞拿去卖,银子岂不是如流水一般哗哗的来?所以他们肯帮这么下力帮方元武就是想套出种枸杞的方法,毕竟这东西属于药材,不是庄稼,怕是摆愣不了。

    “老三家的,我们都知道你一个女人养着好几个孩子撑起一个家不容易,但是这东西毕竟是你二哥他们种了三四年的,现在好不容易开始能收回点钱了,总不能因为分家时候的阴差阳错就就让他白做了工吧?”一个站在方元武身后的细高个的男人率先开了口,听方二郎说这小东西卖三十多文一斤,那这些树岂不是成了生银子的宝树?这种好东西怎么可能让三郎媳妇独占。

    这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可惜是歪理。

    旁边也有人跟着应和道:“是啊是啊,这地一年的产出就是方家所有水地和山地的好几倍,这家分的也不公平啊,对不对啊大伙?”

    这人连话都说不明白,还敢出头,不知道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无聊闲的亦或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在里面。

    “是啊,听说当初分家的时候三郎家的你特意说要这块地,莫不是你当时就知道这地里种的枸杞值钱所以才要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安的可是私吞家产的心啊,真是看不出来,方三郎明明是个那么老实的孩子,娶的媳妇竟然这么有心计,要我说这事直接去找里正,让他去定夺,这家分的不公啊。”

    呵呵,这是连泼黑带威吓的,啧啧,义正言辞的样子搞得林芸希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林芸希一直看着这些人的面孔听着这些人说出来的话,听他们越说越起劲,感觉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一个黑心肝的女人分家的时候故意隐瞒了事实为的就是霸占夫家的财产,其中还有人隐晦的说了她这样做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后手,毕竟方三郎能活着回来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当然这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遮遮掩掩的毕竟方岁寒的二哥和二嫂都在那呢,不过这话说出来谁都能听个明白,你再遮掩有什么用?而且看方元武和刘氏的样子,也是非常赞同的,对于一个给他们带不来任何好处的弟弟,死活已经不重要了,眼前的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武阳中被他们这些人的话说的都快气死了,他哥哥也是去戍边的,这么说岂不是再咒人死在战场上,这么损阴德的事情他们都敢说,真是太不要脸了,他可没有方三嫂子那么好的气性,立刻举着锄头就要把人给赶走,不过却被林芸希给拦住了,这事若不是不解决个透彻,自己以后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方元武可是为了银子能狠心让自己弟弟上战场的人啊,现在得知了这枸杞能卖钱岂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被拦住动作的武阳中气的脸上的青筋爆出,他清楚的知道方家嫂子是个好人,待方妙和方安和如自己亲生孩子一般,甚至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上心,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银子而做出那些龌龊的事,这些人纯属是血口喷人。但是他毕竟是个外姓人,不过是个做长工的,这种场合他自然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不过他不行,有一个人倒是可以,想到这里,武阳中扔下锄头撒腿就往上下跑。

    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跑了也没有人注意到,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着林芸希看。

    等他们都说的差不多了,翻来倒去都是那几句话的时候,林芸希微微欠身,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各位乡亲们别太激动,事情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在分家前我连这地在哪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这地里种的是什么。”

    见来人的人们稍稍安静下来,林芸希又接着说道:“这地的枸杞确实在我嫁来方家之前就种植,不过枸杞种子可是我相公带回来的,这事方妙可以作证,我大哥和二哥也不过是把种子撒到地里罢了,至于费心费力的照顾恕我眼拙没有看到,分家后我来到这里,地里的草可长的比树还高,当时还是我和方妙还有小安和一起来拔的草,并不是我在这里胡言乱语。”

    “还有,我分家的时候只是说随便开一块荒地种菜,当时我二哥可是亲自开口说这山头的地给我种菜,当时里正和二爷爷也在,如果这地里的枸杞真是他费劲巴力种的而且每年都伺候着,他会直接给我吗?”

    盯着方元武和刘氏越发心虚的脸,林芸希冷冷的开口说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种的是什么吧?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们卖枸杞得了钱不甘心所以才来闹的吧?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既然搬出规矩来跟我说,那我自然得把这来龙去脉给大家讲一讲,我相公虽然不在家,但是这名声可容不得别人来破坏,你说是不是,二哥,二嫂?”

    她最后的四个字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方家的两个兄长可都是喜欢窝里反的人,老大刚上完阵老二又接着来,有这份心思用到挣钱的地方,肯定也不会天天睁着眼看别人家的那点东西了吧。

    她现在倒是非常庆幸之前出了丢银子的事,如果不是出了那事她还真不好提出分家,不分家的话那可是活在大房和二房的欺压之下,那自己别想养兔子种菜了,恐怕连说话都一点没有分量,这功夫早就被啃得就剩下骨头渣滓了吧,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

    她这几句话一出口,来人全都傻了眼,她这说法可跟方元武跟他们说的相差的太大了,而且还都是本质上的不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来这趟可不就成了无理取闹?

    此时方元武简直是气炸了肺,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老三家的会知道这种子是老三拿回来的,听她这意思一定是方妙那个吃里爬外的丫头片子告诉的,事到如今他可不想半途而废将这肥肉拱手相让,立刻站出来反驳道:“当时分家的时候很忙乱,那时候脑子是不清醒的,所以一时忘了这地的事情,不过这地可是我种的,种子自然是经过我的手,老三给娘银子不错,不过可从来没有拿过什么种子,是方妙记错了还是你跟方妙说了什么让她故意说这种子是老三买的?你可真是够处心积虑的,连什么都不懂的方妙都让你给迷惑了。”

    事到如今,方元武只有咬紧了这地分的时候,他脑子不清楚还有这种子绝对不是老三买的,前者倒可以搪塞过去,后者倒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方元武这话可真是耍懒了,特意种着枸杞的地而且还是一年能换得那么多银子的地,一句脑子不清醒就想糊弄过去,还真当别人都是傻的呢,林芸希感觉这人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他人脑袋里也都不是浆糊,三郎媳妇振振有词的这番话说的非常清楚,这种子是方岁寒买的,是方元武种下的,而且方元武之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分家的时候就当荒地分给了老三家,结果现在就有了这些冲突,他们本来是想打着替人家讨回公道的幌子想要混点好处,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该咋办了。

    他们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事到底是该咋办也没了个章程,只得都看向方元武和刘氏,毕竟他俩才是正主,见林芸希寸步不让还言之灼灼,刘氏可有些着急了,难道眼看着银子从自己手里飞走,她可不做像大嫂那样的冤大头,所以便拉长了脸上前走了两步,叉着腰大声道:“老三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独占这块地不成?我告诉你这地虽然现在是分给了你,但是它是方家的可不是你林家的,难道你还想像祖屋那样,把这里也弄到你娘家那头?真真打的好算盘啊,还真当我们方家的人都死光了不成?我告诉这里是方家村,容不得你兴风作浪!”

    林芸希:“……”为什么事情会转折到这么个诡异的情况?这地本来就是分给她们的,怎么就成了自己想要独占,而且怎么会突然扯到她为娘家挣夺财产的事情上了?

    因为当初是出了那等丑事所以才将祖屋过到了林家的名下,所以这事方家上下都缄口不言,村里人以为那祖屋不过是给三郎家的住着,没想到竟然是已经易主,而且听刘氏那意思,那祖屋的主人可不是方三郎而是三郎媳妇娘家人,这可真是个令人吃惊的消息,祖屋一般都是自家一代一代往下传,多半都是由养着长辈的长子继承,他家那祖屋虽然破败的不成样子,但是再破它也是祖辈留下来的东西,对于农家人来说意义非同一般,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易了主。

    所以听了刘氏这话,所有人都吃惊都看向林芸希,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责怪和疑虑,这人竟然能不声不响的把婆家的东西给了娘家,手段肯定不一般,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这样的行为无疑就是在打整个方家的脸,这事族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感觉到大家对老三家的眼光一下子变了,刘氏心中得意,想要向当家的邀功,却被方元武狠狠的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祖屋改姓这事散播出去,他家的名声能好的了?虽然心里气她口无遮拦,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方元武只得生生的把气给咽到了肚子里。

    本来林芸希心里的怒火是满满的,不过听她二嫂这一番话真是想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事人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她实在没法理解刘氏脑袋里是怎么想的,怒极反笑道:“二嫂,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祖屋的事的原委如何二哥二嫂你俩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难道也是脑袋不清楚忘的一干二净?当初里正和四位族老也在场,如果你俩觉得这事是我不对,那就麻烦那几位过来给你们念叨念叨,好让大家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笑着,但是林芸希的眼神是冰冷的,瞥了眼暗自气闷的方元武,将手里的筐子放在地上,朗声道:“二哥,这地当初就是分给我的,地契也在我的手里,分家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现在你跑来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喊到:“二哥,二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回头见跑的气喘吁吁的方妙就站在不远处,她身边的俨然就是刚才走了的武阳中,林芸希心道,这家伙原来是去搬救兵去了,并不像面上那么傻憨傻憨嘛。

    见方妙过来,方元武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来帮老三家的,顿时气的压根痒痒,这死丫头从小就对他和大哥不亲近,而且跟自己媳妇也处的非常不好,倒是跟那个没怎么在家呆的老三关系好的不行,没想到老三走了,她又贴到老三媳妇那边了,果然丫头片子都跟自己家人是隔着心的。

    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好半天气,等嗓子不那么疼了,方妙大步来到林芸希和方元武中间,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气的,脸色潮红,不善的看着方元武说道:“二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当初分家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方元武紧皱着眉头,伸手就把身体单薄的方妙给扒拉到一边,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大声斥责道:“方妙!你被人灌了什么*汤还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姓什么?不但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还敢用这种口气跟你亲兄长说话,我看你脑子真是不清醒。”

    盛怒之下,方元武手劲不小,方妙本来气就没喘匀,站立不稳,被他一带踉跄了退出去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而且她要倒下的地方正好是武阳中拾到一起准备装起来扔掉的石头堆,而且方妙身体失去重心是面朝下,这要是摔到了,脑袋和脸都得受伤,就在林芸希吓的魂飞魄散之际,关键时候被一直看着她的武阳中给扶住了,这才免遭了跌跤。

    没想到方元武下手这么不知轻重,把方妙扶起来的武阳中顿时就忍不住有些火冒三丈,不管怎么说方妙也是个女孩,就算说错了什么话也不用动手吧,方元武这个当哥哥竟然能下这个手,也真是个心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