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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好的端午节,突然弄出死人的事情,哪个的心情都不会好,但死了个黄门确实不算大事,不可能劳他起来处理。
他重新躺好,一时并不说话。
冯怜容也不知说什么。
长安宫乃是方嫣住的地方,既然与赵承煜有关,那他今晚定是去看方嫣了,可怎么会弄出人命来?
赵承煜在她看来,性子还是挺好的,虽然与她不亲,可平日里很是听话,就是稍许显得有些沉静。
照理说,他应该不会命人把黄门打死啊,难道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二人这边各有想法。
那边长安宫里,赵承煜却脸色惨白,问花时道:“怎么会死了,明明只叫他们打了两板子的。”
花时安慰道:“许是身体太弱,不过现在死也死了,反正关不了殿下的事儿,也是他自己不好,害得方仙姑吃错药,病得更重。”
赵承煜咬了咬嘴唇:“也是,仙姑的处境本来就很……”
他叹口气。
最近几年,方嫣的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他每回来,就见方嫣好似更瘦了些,常常强打起精神与他说话,因为端午节,他过来看看,谁料到这次她竟然都病得起不来,一问才知,原是有个小黄门去御药房抓药,弄丢了一味药,这病才缠绵许久。
他一气之下,只当这儿的人胡乱欺负方嫣,想杀鸡儆猴,命人打小黄门一顿,结果就出事了。
花时道:“殿下快回去罢,这儿的事奴婢自会处置。”
赵承煜点点头,低垂着头走到方嫣的床前。
方嫣虽然有些虚弱,可脑子是清醒的,她知道赵承煜这孩子是为了帮他立威,可她一个废掉的皇后,怎么也不可能有威信了,真要有那一天,她便不会再住在这儿。
“承煜,以后这种事你莫再做,那小黄门怕是一时疏忽,但你罚了他,他也不该有怨尤,你可是太子,便是要他命也没什么。你不要多想,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
赵承煜道:“我知道。”
方嫣拍拍他的手:“你没空也别来了,有空,也该去皇上那儿,我无事,再怎么样,我会把身体养好的,我还要看着你呢。”
看着她这儿子登基坐上皇帝的宝座,那么将来,她还是皇太后。
现境况如此,她除了等待,也不能做什么。
赵承煜暗地里叹一声,这便走了。
他睡了一个不太安慰的觉。
人有时候面对危险,总是会有种直觉的,所以他有心思,到得深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只是第二日,他的担忧就成真了。
宫里渐渐在传他心狠手辣,只因为弄丢一味药,就把人活活打死,说他草菅人命。
然这也是事实,毕竟人是真的打死了,也确实是他下的令,这不是谣言,赵承煜知道后,心慌意乱,怕赵佑棠对他有不好的印象,主动去乾清宫解释。
“孩儿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是轻罚的,谁料到就死了。”他声音微颤,“孩儿早知如此,便不打他了。”
赵佑棠淡淡道:“他既做了错事,受些惩罚也是该得的,你不必诚惶诚恐。”
他看赵承煜一眼,他真是的诚惶诚恐。
赵佑棠便拧了拧眉。
他向来也厌恶黄门宫人的这些恶劣行径,若他是赵承煜,看见自己母亲因这个原因病重,只怕也是要打那黄门的。
赵承煜本是做得不错,可他现在急着来辩解,好似还后悔做了这件事,这就让赵佑棠反而不喜了。
男人本就该有担当,他又是主子,这般缩手缩脚成何体统?
赵承煜被他看着,一颗心越发跳得急速。
赵佑棠忽然就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他这儿子还是怕自己不喜欢他罢?他就那么在意太子这身份?可便是在意,也不该如此表现。
想当年,他对那帝王之位也是心向往之,然而,他那会儿连太子都当不上呢,可在先帝面前,却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患得患失,到最后总是会容易失去的。
他这二儿子的悟性还是差了点。
赵佑棠叫他回去好好看书,别再想这个事儿。
赵承煜看出父亲这瞬间的淡漠,一下子只觉一颗心掉到谷底,万分懊悔之前那事儿,早知道,他何必要打人呢。
他退出乾清宫。
赵承衍听说了,与赵承谟道:“原来二弟还真打死人了呢,真没看出来,要说我,我还不敢,母后铁定会责备。”
冯怜容对这种做法一向不赞成,罚归罚,可取人性命还是得三思。
赵承谟唔了一声:“好像是真的。”
他显得并不太关心,赵承衍便也不再提。
他走后,赵承谟问大李:“黄益三最近真的去过长安宫?”
大李垂首道:“是。”
大李跟黄益三早前虽然一起伺候冯怜容,可自打一人跟了一个皇子后,二人的立场便也不同了。
在大李看来,为了赵承谟,他随时都能出卖黄益三,毕竟赵承谟才是他的主子,而在两位皇子之间,他也只能效忠其中一位。
那就是赵承谟,他只会尽全力辅佐赵承谟登上太子之位。
因为那是他的本分。
见赵承谟沉默不语,大李道:“黄益三应还有后招,虽然主子告诫过他,可他仍是不死心呢。”
“只要不碰大哥便是,其他的随他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哪怕最后被父皇发现,那也是黄益三自寻死路,毕竟大哥的性子摆在那儿,父皇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赵承谟展开书卷,低头看书。
过得几日,宁王府就与张家定了日子,就在两个月之后,因张家三姑娘本就要嫁人的,那嫁妆自是有,而赵佑梧更不用说,赵佑棠关心两个弟弟,自打那年要给他娶妻的时候,聘礼就已经叫内宫监打好,一样是现成。
是以也没什么好着急,一切按部就班。
听说四叔很快要成亲,赵承衍与赵承谟不知多高兴,早早就与冯怜容说,那天一定要去宁王府,与赵佑梧好好吃顿酒,恭喜他成亲,冯怜容自然答应,也与赵佑棠说了。
“叫他们不要吃得东倒西歪,在宁王府丢人就成了。”赵佑棠吩咐。
冯怜容好笑:“怎么会,两儿子何时给皇上丢脸了?”
赵佑棠问:“承煜没说去不去?”
“怕是还没来得及说呢。”她那两个亲儿子常来,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赵佑棠心想赵承煜好似与两个叔叔也不亲的,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叫人担忧啊,他眉头微微皱了皱,一边问起冬郎。
他这小儿子才六个月大,是个活泼好动的主儿,冯怜容笑道:“能吃能睡的,就是晚上爱哭,把奶娘弄得累死了,得两个轮流着来哄。这孩子,也不知像谁,别个儿好像晚上不爱哭的。”
“白天睡多了罢?”赵佑棠道,“你白天给他把眼皮子撑了,晚上自然累得睡了。”
冯怜容噗嗤一声发笑,说到养孩子,赵佑棠是一点儿没经验,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叫她怎么回才好,他也就孩子大了,才会费心点儿,。
到得七月二十八,赵佑梧就要娶妻了,那日赵承衍与赵承谟早早得就穿戴好,两个人立在冯怜容面前,冯怜容看得笑容满面,自家儿子就是俊啊,看这脸,这个头,将来定是个风流人物。
“你们父皇说了,别多喝酒,到时候出了丑,皇上得罚你们。”
赵承衍笑道“怎么会,酒又不是什么好喝的,母后放心好了,我会看着弟弟的。”
赵承谟斜睨他一眼,暗道他看着他还差不多。
赵徽妍走过来:“母后,女儿也要去!”
“皇上不准你去,人多口杂的,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公主怎么能去,便是你四叔的家也不成。”
赵徽妍气得一撅嘴,她已经求了好久了,可父亲母亲就是不松口。
看她小脸失望的,赵承衍笑道:“母后说得对,这成亲又不是旁的日子,好些客人呢,院子里都挤得满当当的,你去干什么?等以后,我带你再去玩儿。”
“以后能去?”她看冯怜容。
冯怜容道:“能去,我给你父皇说。”
到时候,她一准沾个便宜,跟着一起去玩。
赵徽妍这才高兴了。
赵承煜稍后来了,三个儿子一起与冯怜容道别,后又去乾清宫一趟,三人才坐了马车出皇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