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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雨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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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鼻孔一阵痒秦仲海暴喝道:“操你奶奶雄!谁敢吵你老子睡觉!”

    猛地睁开双眼只觉阳光耀眼自己竟然倒在一处河岸身旁几名孩童拿着羽毛正拨弄他鼻孔为戏。几名孩童见他转醒拍手笑道:“鬼醒了!鬼醒了!”

    秦仲海大怒暴暍道:“滚!”几名孩子吓得屁滚尿流急急往岸上逃去一名孩童年纪幼小实在逃不快小脚在石子上一绊摔了个狗吃屎登时大哭起来。

    秦仲海哼了一声:心道:“这群孩子没义气留了个小鬼下来。”他勉强爬起身来看向四周只见远处有着炊烟料来附近定有城镇秦仲海嘘了口气想道:“***老天爷赏脸那冰块居然飘到了岸边。”他勉强打起精神察看身遭只见自己上身**全身上下除了这条裤子居然别无长物。

    秦仲海苦笑两声他人在异乡身无分文又兼身体重伤真可说是身处绝境了只是他早已抱着烂命一条的想法能活多久便算多久倒也懒得愁眼见那孩童仍在啼哭粗着嗓子便道:“小鬼!这是他***什么鬼地方?”那小童见他望着自己只吓得全身抖放声哭道:“鬼大叔!别言我啊!别害我啊!”

    秦仲海听他称呼自己做鬼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倒也有三分相似他啐了一口笑骂道:“你***!老子这般惨都没哭了你好端端的又哭个什么劲儿?快给老子住了!”

    那孩童给他一骂哭得更加厉害了。秦仲海眉头一皱只想拿出糖果安慰一番但此时身上仅有一条裤子如何请得出手?他摇了摇头懒得再理那孩童从岸边捡了只破烂枯枝以之为杖半拖半爬间自朝镇上行去。

    行人城镇路上满是行人摊贩想来是处热闹地方秦仲海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只想找人过来探问可路人虽多却无人敢答理。众人见他断腿裸身背后还有幅凶狠狰狞的剠花都当他做凶神恶煞看他朝自己探头探脑自是远远避开没人敢多看半眼。

    秦仲海百般无奈只得蹲在墙角呆寻思道:“这下惨了老子钱也没了腿又断了这番兰州之行却要如何去得?莫非要一路爬去么?”

    寒风阵阵吹来只冻得他直打哆唆他大病初愈如何耐得起这般风吹立时大声咳嗽起来。

    秦仲海苦着一张脸想起师父行踪飘渺自己便能挨到兰州说不定还是见不到他人到时怕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了。

    他眉头紧皱只感心头愁闷匆听路旁传来一声叹息像是妇女所秦仲海抬头去看只见一名少*妇望着自己手上牵着一名女童口中说道:“这人好生可怜孩子把这铜板给他吧!”那女童脸颊红通通地模样颇为可人她小手捧着几文钱走到秦仲海面前嘟着嘴道:“我娘说你很可怜要给你一些铜板吃饭。”

    秦仲海见那女童可爱本想摸摸她的小脑袋一听她把自己当作乞丐忍不住勃然大怒暴暍道:“怜你娘的大头鬼!老子昂藏七尺之躯又不是乞丐!给我滚远点!”那女童吓了一跳手上铜板当啷啷地洒了一地慌张之下急急朝娘亲奔去那少*妇安慰女童一阵两人便急急走了。

    那对母女离开后地下却还留着几枚铜板秦仲海看着地下的铜钱心中感慨万千:“搞什么老子过去是四品带刀在边疆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岂知今日给人当成乞丐。真***没天理了。”

    秦仲海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在那怨天尤人忽然之间远远飘来一阵香味那香味甜辣浓郁正是鲜美可口的羊肉羹秦仲海斜目去看只见街边有人摆着摊子十来名客人各自聚拢众人嘴上呼噜噜地在那儿蹲坐围吃。

    在这无边苦海之中居然还有这等香气?秦仲海眯起眼来狂吸了几口甜啊、辣啊、羊肉的鲜味啊都在这香味里他眯眼吸气已是馋涎欲滴。

    秦仲海食指大动他偷看地下的几文钱心道:“秦仲海啊秦仲海肚子要紧呢还是骨气要紧啊?”他左右偷看几眼眼见四下无人当下嘻嘻一笑自管爬向虬去将铜钱偷偷摸摸地收入手中。想起有肉羹可吃哪管什么死活?今朝有酒今朝醉便死也做饱死鬼。那才是快活人生。

    秦仲海满心喜悦口中哼着小曲儿以杖拄地爬起身来一跛一跛地离开。

    正走间忽听背后一个声音粗里粗气喝道:“你这家伙是谁?打哪儿来的?”

    秦仲海转过头去只见一名猥琐男子盯着自己猛瞧那人身上衣衫破烂想来也是名乞丐。秦仲海不去理他自顾自地离开。那乞丐抢了上来恶狠狠地道:“大胆小子!谁准你在这儿行乞的?”秦仲海呸地一声自往地下吐了口脓痰喝道:“玉皇大帝。”

    那乞丐茫然张嘴问道:“谁?”

    秦仲海暴喝道:“玉皇大帝!”他懒得再理这人便要去买肉羹吃食。

    那乞丐追了过去喝道:“你给我站住!你可知此地是蒋门神的地盘?没他老人家的许可谁也不准在这儿乞食!”秦仲海冷笑道:“滚你妈的什么门神灶神你爷爷还是阎罗王哪。”那乞丐听他口气好狂又见他背上刺着一幅凶狠的猛虎倒也不敢怠慢大声便问:“你是哪条道上的?”

    秦仲海给这么一问反倒愣住了他眼珠一转笑道:“你爷爷出身西角牌楼好啦算是虎林道的吧。”那乞丐茫然道:“西角脾楼?虎林道的?江湖有虎林帮么?”

    秦仲海只当那人是疯子全不理会迳去摊边对那摊贩道:“你这肉羹怎么卖?”那摊贩道:“五文钱一碗。”秦仲海数着手上铜钱却只有三枚他皱眉道:“我只买半碗好不好?”那摊贩见他断了条腿心下有些可怜他微笑道:“三文钱也成。”便端了碗羊肉羹过来。

    秦仲海闻得肉羹香味大喜道:“多谢啦!”张开大嘴呼噜噜地喝着热汤他眯着双眼嚼了几口羊肉只觉嘴里辣呼呼地身上便暖了起来热汗冒出两耳鼻头也下再疼痛一时只觉人生好不快活便算身子残废了只要能有这几口热汤喝那又何必去死?

    那摊贩见他吃得欢喜当下笑道:“客倌挺饿的不如再来一碗吧?”秦仲海哈哈笑道:“那不成我身上没钱了。”那摊贩是个好心人摇头便道:“客倌甭客气这碗我请客。”取过秦仲海的汤碗又为他舀了一大瓢。

    难得遇上好样的秦仲海心下甚喜便要伸手去接忽然腰问一痛却是有人朝他狠狠地踢了一脚。秦仲海只靠单腿立地如何抵挡得住?当下摔了出去扑地倒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肥壮男子狠狠看着自己身旁还跟着十来名喽罗其中一名猥琐汉子正自指指点点却是方才和他拌嘴的那名乞丐。

    那摊贩见大批凶徒到来如何敢挡?惊怕之间急忙收摊逃走。两旁吃喝的客人也都闪到一旁就伯招惹了流氓。

    秦仲海爬起身来喘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打我?”那肥壮男子沈声道:“没我蒋门

    神的号令谁敢在这儿行乞?”秦仲海哦地一声才知这男子便是什么蒋门神了他干笑两声道:“原来这是老兄的地头。失敬、失敬。”

    蒋门神冷笑道:“现下知道还不嫌晚你给我乖乖磕上三个响头叫几声亲爷爷老子便放你走路。否则……嘿嘿……”说着举起拳头朝天挥了挥模样甚是狠辣。

    秦仲海眯起了眼心道:“好你个贼小子要狠要到老子头上了。”他细看蒋门神的手掌只见掌中隐隐有股黑气秦仲海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河南地方流传的黑风掌看来这个蒋门神武功不差怕还是地方上的一名好手。

    若在往日他“火贪一刀”使出手来便十个门神也给他砍成灶神但此刻双肩残废左腿断折只剩下一条腿御敌若要与这等好手硬拼定会给黑风掌活活打死。秦仲海皱起眉头寻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群人全是无赖不必与他们拼命。不然枉自断送性命实在太过不智。”此刻不比河上遇匪的险状那时自己若不赌上性命必无生机眼前局面并下为难只要自己能够忍过一时屈辱日后便能海阔天空实在不必拼命蛮干。

    心念于此秦仲海已然跪倒在地纳笑拜:“爷爷在上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爷爷这给您磕头道歉罗。”蒋门神哈哈大笑坦然受他叩拜正是得意洋洋的写照哪料到地下跪的秦仲海正自千般诅咒他的祖宗直是骂得难听到家:“你奶奶个雄你这歹命王八受老子一拜家里便死一人两拜死一对三拜死精光。你等会儿回家全家便要大出丧啦!”秦仲海心里咒骂不休嘴上却笑嘻嘻地兀自在那跪拜不休。

    蒋门神见他乖顺登时大笑道:“狗杂碎知道厉害了吧!”说着伸脚出去踩在秦仲海背上直是狂妄不可一世两旁喽罗更是窃笑不已。

    秦仲海嘴上虽然谄笑但毕竟不能尽掩虎狼之性给蒋门神一踩额头青筋立时暴起目中更是凶光乍现只是此刻敌众我寡又没到生死关头何须拼死搏命?当下默不作声在那低头忍受只求全身而退。

    蒋门神见作弄他够了便道:“好啦!以后街角那处便给你行乞吧!记得早晚来给爷爷磕头问安。”秦仲海满脸疲懒仰头干笑两声心道:“老子早晚去你老婆炕上问安送你个便宜儿子姓蒋。”口中却道:“多谢大爷。”

    两旁喽罗见他毫没骨气都笑道:“这瘸子好听话真个乖巧哪!”

    秦仲海爬地而过跟着缩到街角这才缓缓起身。他挖了挖鼻孔虽说竭力克制心中仍是不免烦躁:“你***老子这幅鬼德行却要如何过去兰州?***难道真要行乞过去么?”

    想到此行前去寻访师父不知有多少闲气要受一时间:心中竟有些气馁他摇了摇头连吐了几口脓痰也算去些霉运。

    正寂寥间忽听对街传来一声尖叫似是女子所跟着喝骂踢打之声不断秦仲海侧目看去只见一名美貌女子给蒋门神拖着后头一名老者哭哭啼啼抱着蒋门神的腿秦仲海熟知世情不消说又是那蒋门神在使威卖狠玩那欺压善良的把戏。

    只听那老汉哭叫不歇垂泪道:“蒋门神!您老快别这样我过两日便还你钱了求求你放过我闺女啊!”远处传来喽罗的声音暍道:“滚你妈的!你这老头整日拖欠钱银再不拿闺女来押!难道要拿性命来偿吗?”

    此时正值白昼地方又是闹街路上却门户紧闭无人敢多看一眼更没半个人敢来多管闲事。秦仲海摇了摇头想道:“看这群贼子无法无天的模样八成与官府有些渊源否则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如此无耻?”他见那女子楚楚可怜那老汉又哭得凄惨一时之间只想出手去管但转念一想醒起自己泥菩萨过江若非方才向人磕头讨饶此时性命哪里还能留着?他心下叹息便背转了身只作不见。

    秦仲海闭上了眼不愿去看但那对父女呼天喊地叫声还是不绝入耳。只听蒋门神喝道:“滚你妈的!你这死老头别再死抱不放了小心我打死你!”那老汉不依只在啼哭不止秦仲海心下难受只掩住了双耳就盼能蒙混过去。

    忽然之间远处响起一声断暍跟著有人滚了过来碰到了自己背后秦仲海回头看去只见那老汉倒在自己身旁却是给蒋门神踢了一脚竟尔骨溜溜地撞了过来。

    那老汉倒在秦仲海身边满脸是血兀自啼哭道:“蒋老爷……求求你放过咱闺女啊!我不过欠你三两本钱你却硬赖我五十两纹银还硬要我拿闺女来还你不能这样啊!”

    蒋门神不去理他迳自向那女孩儿一笑道:“走!你爹爹不济事咱们这就去洞房花烛吧!”那女子哭得死去活来大声尖叫:“爹爹!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她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气力一股脑儿扑了出来趴在那老汉脚边哀哀啼哭。

    蒋门神大怒喝道:“给我拖过来了!”几名喽罗吆暍一声便往前冲来那老汉急忙拉住女儿双手使力死命将她抱在怀里几名喽罗死命来拉却都分之不开。

    蒋门神怒道:“搞什么!连个老头也摆不平!”他挥舞双掌便朝那老者走来。

    秦仲海情知蒋门神掌力了得倘若一掌打在那老汉身上只怕当场便要了他的其叩他不愿那老汉如此丧命但自己武功全失若要上前助拳不过白饶一条性命而已。他轻叹一声撇开了头不愿去看那对父女的惨状。

    猛听喀啦一声响那老汉胸口挨了一记黑风掌肋骨登时断折那女孩儿放声大哭尖叫道:“爹爹!”秦仲海侧目看去只见那老汉口吐鲜血两眼翻白但双手犹在紧抓女儿不放。

    蒋门神喝道:“你放不放!”那老汉咬牙道:“你便打死我我也不放不放……”

    蒋门神狞笑道:“打死便打死那有什么了不得的?”轰地一掌劈去正中那老汉肚腹那老汉如何吃得了沉重掌力身子如同破布袋一般登时飞了出去撞上土墙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便是不活了。

    蒋门神命人拉过他的闺女淫笑道:“你越费我气力一会儿你女儿越多折腾。”说着往那女孩儿脸上一摸笑道:“一会儿快活时你便要忘了自己姓啥名谁啦!”那女孩不住啼哭口中叫着爹爹脚下却给硬拉着走了。

    那老汉听了蒋门神的无耻说话直是心头淌血他绝望惨嚎仰望穹苍悲声道:“老天爷……老天爷……都说你法力无边你的眼睛呢?我们穷人家却为何这般命贱生来便是给人做奴隶么?上苍啊上苍!我们也是人哪!”他悲声狂吼跪倒在地泪水却是滚滚而下显是悲愤已极。

    秦仲海全身震动他看着那老汉的惨状心中直是狂涛怒波霎时之间想起了生平志向。

    英雄志!快意恩仇而已!

    秦仲海扶住泥墙霍地站起身来暴吼道:“狗杂碎!给老子站住了!”

    众喽罗吃了一惊纷纷回过头来那蒋门神本待离去此时听得秦仲海的暴喝也不禁一愣登时停步。

    众人见秦仲海瘸着一条腿满脸杀气的望来都不知他意欲为何一名喽罗笑道:“你这瘸子想要干什么啊?”

    秦仲海冷冷地道:“放开这女孩。”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睑愕然眼看这瘸子适才磕头求饶是个没半点骨气的人谁知此际居然充起英雄好汉莫非是看上这美女了?众人忍俊不禁霎时同声大笑。

    秦仲海双目生出凶光森然道:“再问你们一次放人不放?”一名喽罗走上前去对着秦仲海就是一耳光喝道:“狗一样的瘸子便你这残废儿也来逞什么英雄?”秦仲海嘴角流血仍是沈声道:“我再说一次把这女子放了。”那喽罗听他说得狂忍不住哦地一声涎着睑道:“老子不想放你打算怎么办啊?”

    秦仲海淡淡地道:“那只有死了。”

    那喽罗哈哈大笑正想打出耳光猛地秦仲海往前一扑已然压在那喽罗身上只听一声惨嚎那喽罗脸上竟给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那喽罗痛到骨子里了纵声惨叫道:“救命啊!快来救命啊!”

    这群喽罗只是地方的流氓什么时候见过豪侠了?此刻秦仲海满嘴是血如鬼怪般嘶咬不休众喽罗吓得心惊胆颤纷纷往后退开。

    蒋门神喝道:“你们还呆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众喽罗答应一声急急抓向秦仲海秦仲海虎吼连连着地乱滚真个是逢人就咬。一时几个喽罗给他扑倒在地不论脸上臀上都给他硬生生地咬下肉来比之疯狗还要凶狠十倍。

    蒋门神越看越怒大声道:“死小子!我弟兄你也敢咬!”他狂喝一声举脚便往秦仲海腹中踢去蒋门神身怀武艺岂是寻常人可比?秦仲海虽想闪躲却是晚了一步大脚踢下直把秦仲海踢得高高飞出。

    秦仲海口吐鲜血摔倒在地蒋门神犹觉不足怒道:“你这小子好大胆非但到我地盘来捣乱还来咬伤我弟兄今日下活剥你的狗皮如何出得了老子胸口恶气!”当下伸起醋钵大的拳头便往秦仲海身上招呼。

    眼看蒋门神挥拳欲打秦仲海着地滚开反朝蒋门神腿上撞去这下滚动身法乃是方子敬所传蒋门神如何躲得过?霎时便给他撞倒在地。秦仲海张开血盆大口奋力往腿骨咬落。蒋门神给人狂咬一口登时痛彻心肺一时长声惨嚎大叫爹娘。

    两旁流氓见秦仲海如同疯狗都是惊得呆了蒋门神又哭又叫喊道:“你们快拉开他啊!快啊!几人慌忙去拉使尽力气分开两人但秦仲海拼尽全力死命啮咬之下谁能拉他得动?此刻大街混战不休秦仲海孤身一条疯狗在那血战数十人那女孩儿无人看管她当下趁着乱急忙扶起爹爹父女俩半滚半爬地走了。

    蒋门神痛得眼泪鼻涕齐流尖叫道:“快!快杀了他!”众流氓取出木棍朝着秦仲海背后打落秦仲海吃痛心中的忿恨却更深了直把蒋门神当成江充来咬恨不得将之一口咬死猛听喀啦一声蒋门神的腿骨已碎当场大哭道:“妈呀!饶命啊!”

    两旁流氓又惊又怕木棍打得更狠了秦仲海身上脸上无一不中额头更被打得鲜血长流但他只当自己是死人始终紧咬不放。

    一人灵机一动举起木棍猛朝秦仲海断腿处打下那伤处日前才结了痂不曾痊愈此时给木棍打落伤处立即破裂秦仲海痛得仰天狂叫嘴自松了蒋门神急急把脚抽回也是疼得脸色惨淡他抓起秦仲海运起黑风掌猛力朝他胸口打下只听喀啦一声秦仲海胸口肋骨断折口中鲜血直喷而出。腿间软倒更已跪地不起。

    蒋门神适才爹娘祖宗地乱叫着实丢脸已极又羞又怒之间放声骂道:“你这个狗残废!老子杀了你!”从路边抱起一块大石直朝秦仲海脑门砸落。

    秦仲海望着迎面而来的大石此刻胸前骨折全无气力闪避大石砸落自己必会脑浆进裂死于非命。只是说来奇怪将死之际心里竟没半分感觉好似能这般放手痛杀便死也遂心。秦仲海索性仰头大笑形容如癫如狂。

    便在此时街边行来三男一女。四人听到秦仲海的笑声忍不住驻足观看。一名男子指着秦仲海惊道:“大姊!你看那残废背上的刺花!”那人形貌如兔两颗门牙突起模样甚是怪异。

    说了这话以后只在拉着一名女子不放。那女子“啊”地一声道:““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那是龙头大哥的刺花!”

    那兔子般的男子皱起眉头道:“这刺花怎会在这儿出现?”那女子如何知情眼看那残废性命已在片刻当下双足一点飞身过去将蒋门神拦住喝道:“你干什么!这般欺侮一个残废?”

    蒋门神雄霸地方什么时候怕过谁了一见这女子过来罗唆立时怒骂:“贱货给老子滚远点休来多管闲事!”那女子冷笑道:“看你身强体壮却只会欺侮残废人难道不知耻么?”蒋门神大声道:“骚娘儿回家给人压去少来这里卖骚!”说着便往她脸上掴去那女子听他骂得轻贱:心下狂怒霎时提声轻叱众人眼前一花陡地飞镖疾射而出蒋门神闪避不及啊呀一声惨叫手上鲜血淋漓已中了一枚钢镖。

    那女子冷冷地道:“看你我无冤无仇这镖便没上毒。只是你要敢嘴贱休怪我下手不容情!”蒋门神喝骂道:“下贱婊子!妓女!没人要的烂……”那个“货”字还没说出那女子

    呸地一声右手轻扬飞镖直朝他嘴上射去蒋门神先前吃过亏急忙侧头闪开谁知这镖只是虚招那女子还有后着咻地一声一镖后先至直朝嘴唇飞来。蒋门神闪避不开登给射破嘴唇飞镖力道不歇尚且撞落门牙直直射入嘴里。

    这镖如此阴毒蒋门神如何承受得起?霎时“啊”地一声惨叫滚倒在地。

    一名喽罗颇知江湖事见暗器手段厉害大惊道:“这是双喜燕子她是红粉麒麟言二娘!”

    众人听了“红粉麒鳞”四字登时惊骇出声仿佛言二娘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众人惊叫声中夹着蒋门神急急逃走。那言二娘的几名弟兄不肯放过手提棍棒一路上前追打一时大街上惨叫连连不少喽罗当场头破血流。

    言二娘不去理会他们她蹲下身来低头朝秦仲海背后刺花看去喃喃地道:“这刺花真与龙头大哥的一模一样这人到底是谁?”她翻转秦仲海的身于陡地见到他高鼻阔口的一张脸言二娘全身一震颤声道:“是……是你……”

    秦仲海紧闭双目满脸鲜血已是昏迷不醒根本答不上半个字儿。

    那女子正是言二娘、自怒苍山毁败后她便带着弟兄四处流亡一年前她行刺银川公主不成与当时奉命护驾的秦仲海大打出手两人激战一场言二娘大败亏输心灰意冷之余竟在怒苍山顶自杀却又蒙强敌秦仲海出手解救是以两人曾有一面之缘。当年小兔子哈不二、铁牛欧阳勇、金毛龟陶清等人给秦仲海捉住了却又给银川公王释放此际早从天山返回中原没想却在此见到了秦仲海。

    哈不二等人毒打无赖大呼痛快眼看流氓远走便各自走回待见了秦仲海的面貌众人都是为之一惊。哈不二茫然不解奇道:“这家伙不是朝廷鹰爪么?他武功高强怎会变成这幅德行?”

    言二娘自也不知内情她望着秦仲海忽尔想起两人在怒苍山顶接骨的往事忍下住脸上一阵羞红伸手掩住了胸脯。哈不二看她脸色晕红不由愣道:“大姊怎么了?给黑风掌扫中了么?”

    言二娘娇咳一声脸色却更显得羞红。一旁陶清心思细腻见大姊脸色有异料知定有心事忙圆场道:“别说这些了。这人当年放过咱们性命算是有些恩义先把他带回去吧!”众人答应一声“铁牛”欧阳勇身形高大当下便由他背起秦仲海一同回客栈去了。

    秦仲海身子本虚又中了那蒋门神的黑风掌回到客栈后只是昏睡不醒言二娘怕他伤势加重连夜找了大夫过来治伤。那大夫见秦仲海**上身双肩破损穿孔之处清晰可见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他琵琶骨被穿这是什么人干的?”

    言二娘不曾察看伤势待细看了秦仲海的肩头也是赫然一惊颤声道:“真的被穿了……这……这是怎么搞得?”那大夫是个醒觉的见她不知内情倒也不便多问自管将秦仲海肋骨断处扶正架上了木板不敢多置一词。言二娘一旁守着低声问道:“他的伤严重么?”

    那大夫叹了口气道:“这人肋骨折断、左腿齐膝被斩过几日都能愈合麻烦的是肩上的伤处他琵琶骨被穿终身使不出气力怕要成为废人了。言三娘惊道:“废人?你……你是说……”那大夫面带怜悯道:“恕在下见识浅薄这种外伤我无能为力。”

    眼看言二娘茫然张嘴那大夫自也不敢多说他见秦仲海身上伤势怪异十之**是朝廷钦犯那大夫深怕惹祸上身当下开了几服药方便尔匆匆离去。

    那大夫走后言二娘独守榻边她望着秦仲海昏迷不醒的面孔心道:“这人过去专替朝廷办事可身上又有那幅刺青……真是奇怪了。”想起那日自己在怒苍山上吊自杀若非秦仲海出手相救自己早巳死于非命事隔年余二人再次相见没想到是这个场面。言二娘轻叹一声心道:“他武功高强心地也算可以想不到却成了这模样唉……真是世事难料啊。”

    却说秦仲海昏睡不醒身子更是动弹不得眼看便要活生生饿死哪知天外飞来好事竟有汤汁自行流入嘴中只是秦仲海这人不识好歹虽在昏迷间仍是极焉挑嘴遇上鲜肉汤咂咂嘴多吞两口遇上苦药呸地一声全数喷出嘴去。睡梦间还有人过来擦抹身体好似在为自己换药

    秦仲海给纤纤素手一摸只觉舒坦之至非但忘了身上种种苦楚更常无端出淫笑。

    这日气候严寒炕上暖和秦仲海身上盖着棉被自管呼呼大睡正睡得舒爽忽然有人抚摸自己胸口秦仲海给摸了一阵已觉身在仙境忽然问又闻到鼻端飘来的一阵淡淡幽香。所谓饱暖思淫欲秦仲海陡闻香气心中登起淫念他睁开了眼只见一张红扑扑的粉脸正往自己胸口探视。

    天外飞来美女秦仲海自是又惊又喜他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脑中只胡思乱想:“老子不是在给蒋门神毒打么?怎会忽然冒出一名女子?啊!是了定是蒋门神的老娘知道儿子不肖特来给老子赔罪了?”

    秦仲海心中狂喜眼见那女子仍在抚摸不休当下一把往胸前抱去大笑道:“蒋老母!别摸我了!换老子来效劳啦!”跟着凑出大嘴便往那女子脸颊吻去。

    猛听一声尖叫那女子将秦仲海一把推开大喝道:“疯子!”秦仲海给这么一推立时撞上照壁胸口断骨移位煞是疼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那女子气急败坏怒道:“无耻轻薄!活该疼死你!”秦仲海抚胸喘息心道:“好泼辣的老母无怪会生出蒋门神这般下流的儿子。”他咒骂几声抬头去看那女子只见眼前的美女三十来岁年纪模样三分煞气、七分艳丽正是当年与自己大打出手的言二娘。秦仲海大吃一惊双手连摇颤声道:“你不是言二娘么?什么时候变成蒋大妈的?”

    言二娘听他满嘴胡言乱语忍下住大怒欲狂喝道:“蒋你个大头鬼!胡说八道什么?若不是本女侠出手救人你早给人活活打死了还能在这里作怪?”

    秦仲海啊地一声道:“是你救了我?”言二娘点了点头道:“一报还一报当年你救我性命我也还你一次恩情从此咱们两不相欠。秦仲海听她提起往事不由得尴尬一笑他望着自己的断腿叹道:“说得好正是一报还一报……只是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秦仲海此言满是凄凉无奈自有无限感伤但言二娘性子直爽乍听之下又怎知其中的弦外之音?当下只嗯了一声道:“我记得你姓秦好像叫什么……什么海来着的……”

    秦仲海听她支支吾吾把自己名字叫得歪七扭八忍下住咳了一声接口道:“仲海。”

    言二娘点了点头道:“对秦仲海好像就是这名字。”她说着话脸色忽然一红竟有些扭扭捏捏其实她对秦仲海记忆深刻怎会记不得他的姓名?只是自己身为女子若将人家的名字牢记在心不免惹人讪笑便只能套问姓名遮掩了。

    言二娘低头半晌又问道:“那时你不是公主的侍卫么?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秦仲海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不是公主的侍卫。”秦仲海最后一个职务乃是虎林军统领官至四品带刀品秩比锦衣卫统领还大若要说出身分定会吓言二娘一跳。只是他一向不喜卖弄身分何况此时流亡江湖往昔便有天大的来历眼下也只是个笑话当下便不多提过去的事迹。

    言二娘微微点头:心道:“他与咱们龙头大哥同姓背上又有那幅剌青说不定有什么渊源。

    且让我来探一探。”她沉吟半晌又问道:“你背上刺花哪来的?”

    一提背上刺花立时勾起秦仲海的心事他想起刘敬又想到未曾谋面的父亲心下一酸便只微微苦笑并不回话。

    言二娘见他眉宇间满是愁苦登时留上了神轻声道:“我识得一个人他背上也有一幅刺花与你的一模一样秦将军你这刺花到底打哪来的?可否跟我说?”

    秦仲海与她不过道上相逢虽不到素昧平生的地步却也没甚交情如何能明说实情他心下愁苦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装了一张笑脸随口胡扯道:“唉……不瞒你吧这刺花是我几个月前刺上的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说来真是贵啊……”

    言二娘将信将疑道:“你可别诓我谁给你剌的带我去瞧瞧。”

    秦仲海见她秀眉微撇好似信了自己的鬼话料知她是个老实人他天生最是捣蛋想起有乐子可搞更是装得百般为难叹道:“不能说啊我答应过人家的。”言二娘嗔道:“不过是个刺花师傅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能杀了他么?你快快告诉我这花是谁刺的?”

    秦仲海叹道:“好吧既然救命恩人要问我也不能不招啦。那地方叫宜花院是一位姓言的婊…姑娘给刺上的唉……也不知她还认不认得我……”

    言二娘心下一愣想道:“姓言的表姑娘?怎么剌花师傅是个女的居然也姓言?”想着想忽地大怒一掌便往秦仲海头上打去啐骂道:“贫嘴!还敢戏要我!”

    秦仲海脑门给她打了一记登时哀哀告饶言二娘呸了一声骂道:“你再不说实话我便把你丢回大街上活该饿死你!秦仲海见言二娘老实三言两语一激便给逗得团团转他心下甚觉有趣顺口调侃道:“你要舍得自管丢吧!”

    言二娘听他满口轻薄言语忍不住又羞又气正想将他扔出房间眼角一瞄又瞧见了秦仲海的断腿方才醒起眼前这人早成残废若非天生豁达已极怎能与自己这般说笑?

    她望着秦仲海暗生同情之意只是脸上不能露出怜悯免得被他多占便宜。当下娇哼一声道:“不说就算了。只是你既然是个朝廷命官又有谁能下这等重手把你害成……害得那么惨?”

    秦仲海嘿嘿干笑摇头道:“朝廷的事还不就那一套你要给人斗垮了便成了丧家之犬路边的野狗有谁打不得?嘿嘿这等丢脸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言二娘叹了口气道:“朝廷这帮人最最恶毒不过那时你啊……还拼着老命劝我归降要真听了你的话啊包管下场比你还惨早成了乱葬冈的死尸啦!面说着说想起朝廷对待自己一家的恶毒心头越感气愤只在咒骂不休看来对满朝文武真个是憎恶万分。

    秦仲海知道言二娘丈夫失踪兄长阵亡全为官府所害不免对朝廷中人憎恨仇视只是事已至此便算骂得口干舌燥也不过白费唇舌而已。秦仲海轻叹一声坐直了身子左右打量自己身处的房间他见窗边放着几株盆栽房里流香暗飘茶几摆着琉璃烛台火光映出好似灯笼一般。

    秦仲海见房中布置得颇为雅致不禁心下一奇打断了言二娘的咒骂问道:“这儿挺漂亮的是你的闺房么?”

    言二娘露出一抹微笑道:“这是我开的店。你住的是间上房。”秦仲海张大了嘴惊道:“你开的店?难道你找到老公了?”

    言二娘听得此言却幽幽叹了口气道:“二年来我走遍大江南北仍旧找不到夫君的下落……唉……过了这许多年我也慢慢想通了兄弟们年岁越来越大总不成一直这样流浪下去。我思来想去便想找个地方落脚日后带着他们做些小买卖也好让他们娶妻生子安身立命。”

    秦仲海左右探看客房笑道:“看你这房子布置得干净别致将来包管鸿图大展生意兴隆我看你这老板娘马上要财啦!”言三娘脸上一红似乎有些腼腆说道:“你别笑我了我这个料子只会杀人打架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抛头露面出来做这些营生?”

    秦仲海笑道:“这营生有啥不好?不偷不抢的哪里输人了?看你那几个弟兄又是酒保、又是大厨个个都是厉害角色你这般安排那可是替他们找了好出路他们都该庆幸有你这好大姊哪!”言二娘噗嗤一笑道:“你这张嘴真甜尽逗人开心。”

    秦仲海听她夸赞自己登时哈哈大笑言二娘见他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尽在自己身上游来移去想起那日山上接骨的情事心下大羞伸手遮住了身子。

    秦仲海见她本来英风爽飒却忽地露出小女子的羞态想来她非但天性老实还该是个十分娇嫩的女人。秦仲海微微沉吟想道:“这女人外冷内热其实生性很是温柔。看她这块料子定是靠着武功匠子硬不然怎能当人家的大姊?”当下脱口便问:“二娘你是么妹出身对不对?”言二娘啊了一声颔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告诉过你么?”

    秦仲海哈哈一笑随口扯道:“那倒没有我恰巧会相命一看你的眉毛便知你是个小么女了。”

    言二娘与他相处时日不长还没见识秦仲海信口雌黄的本领听了这话只是半信半疑。其实秦仲海哪里懂得相命了只是看言二娘举止气质较常女为娇猜知她是么妹出身果然给他一举中的了。秦仲海笑道:“你要是不信一会儿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帮你起个卦包你趋吉避凶、财源广进你谢我都来不及哪。”

    言二娘做了个鬼脸取笑道:“听你夸口的你要这么厉害又怎会弄成残废?”

    秦仲海原本与她说笑心情甚是快活好似自己身体重新完好又变回那个自在逍遥的将军此时猛听了“残废”两宇霎时如同当头棒喝一时脸色恁煞苍白望来极为吓人。

    言二娘心下愧疚知道自己无意问刺伤了他歉然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你快别难过了。好不好?”言二娘是个直性人却不知自己这般直言安慰不免真把秦仲海当作了可怜人反而更着形迹非但抚慰不了人家反而让他更加无奈。

    果然秦仲海听了这话心中更感酸楚但他毕竟饱经历练等闲不露真性当下下动声色强笑道:“谁难过啦?你可别胡乱编排呀!我明白说了吧老子秦仲海身体虽残心却不残照样活泼泼地转坏主意你要小看我当心给我害了!再听了老子双手虽残嘴却不残一样开口骂人祖宗娘亲十八代中绝不少个半代!这叫做体残嘴不残懂了么?”说着说竟然仰头大笑起来模样甚是得意。

    言二娘见秦仲海脸上挂着笑容但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凄苦她看在眼里心下更觉不忍了她知道自己口才不佳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叹息一声道:“别说这些了。我去拿些吃的来。”

    当下替他拢了拢被转身走出房门。

    秦仲海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泪水再也忍耐不住扑飕飕地落了下来当年他与言二娘见面时自己还是个武功高强的游击将军谁知现下却成了躺在病榻上的废人。他不愿人前失态便把眼泪擦在棉被上擦了几下恐怕留下痕迹索性连鼻涕一起擤了上去免得给人现自己掉泪。

    过不多时言二娘瑞了碗稀饭进来正要奉上忽地惊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在棉被上擤鼻涕?”秦仲海呸了一声讪讪地道:“什么鼻涕?我还尿床呢!快把吃的端来爷爷饿啦!”言二娘原本对他极是同情待见了无赖模样也不禁微感生气她摇了摇头把稀饭递了过

    去没好气地道:“你身子不方便要不要我帮你?”

    秦仲海伸手接过笑道:“不过吃个稀饭有啥大不了的?”他手端饭碗哪知手上实在无力连连颤抖之下热汤从碗里泼出只溅得满手都是。

    秦仲海见自己如此不济心下如同刀割只是强笑道:“***!这鬼稀饭怎这般烫手?你扶我起来我上桌去吃。”言二娘微微摇头伸手接过饭碗柔声道:“你好好躺着我来喂你吧。”

    秦仲海呸了一声拂然道:“我堂堂一条铁汉要你喂什么?”说着硬要起来。

    言二娘不去理他迳在碗里舀了一匙稀饭送到秦仲海口边腻声道:“来张开嘴吃了吧。”秦仲海尴尬一笑道:“别闹了真当我是三岁婴孩吗?”

    言二娘笑了笑凑上睑去与秦仲海相隔咫尺柔声道:“别要逞强乖乖把嘴张了。嗯?”

    看她神态温婉真把秦仲海当成幼儿来看了秦仲海是个刀头舔血的狂徒此时身受女子细心照拂那是前所未有之事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番催促之下也不便拂逆她的好意只得依言张嘴那稀饭含在嘴里温温热热的却说不出什么滋味。

    言二娘微笑道:“好吃么?”秦仲海做了个鬼脸只想说几句笑话调侃哪知一时之间心中突生异感感觉像是怪怪的不仅说不出半句话来连那口稀饭也是难以下咽。

    言二娘却未察觉异状她又舀了一匙低下头去轻轻在汤匙上吹了几口柔声道:“来再吃一口吧。”她把汤匙送到秦仲海嘴边满面温柔地看着他。秦仲海痴痴望着言二娘霎时心中酸苦眼眶竟尔红了当下急忙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言二娘微觉奇怪道:“你别难为情快来吃吧!”

    秦仲海把脸朝向照壁嘶哑着嗓子低声道:“谢谢你我已经吃饱了。劳烦你帮我雇辆车我有些急事一会儿赶着走。”言二娘心下诧异惊道:“你……你重伤未愈外头又是天寒地冻的你想去哪里?”

    秦仲海面向壁板却是一言不。

    言二娘摇了摇头霎时放下饭碗伸手出去硬把秦仲海的脸面转向自己凤眼低垂只在注视病榻上倔强的男子。

    秦仲海避开了她的眼光神情竟有些慌张。

    言二娘神色郑重摇头道:“你的性命是我救的你便得乖乖听我的话。我现下要你吃饭你便快吃哪里都不准去。”她不容秦仲海分说取起汤匙一瓢瓢送入他的口中每当汤汁溅出言二娘便取出手巾替他擦拭嘴角。

    出道以来何尝如此狼狈?秦仲海被言二娘一口接一口喂着想要转头逃避却又抗拒不了人家的温情他口含稀饭想起日后便要这般度日一时心酸难忍残废以来的种种痛苦全数爆悲伤、无奈、绝望同时撞入心坎……

    秦仲海闭紧双眼他知道眼泪便要垂下。他用尽全身内力拼死不让泪水渗出但他内息荡然无存眼角哪还听半点吩咐?

    终于眼眶一红腮边滚下了泪水。那威风的大老虎终于哭了竟在外人面前坠下虎之泪。

    先前秦仲海谈笑风生装得没事人似的此时终于垂下泪来言二娘看在眼里心下也甚难过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握住秦仲海的大手低声道:“别哭了就把这儿当作自己家专心养伤好么?”她叹息良久伸手帮秦仲海擦去了泪水默默收拾碗瓢转身离客。

    言二娘走了出去房里只剩秦仲海孤身一人。

    在这宁静祥和的乍后秦仲海张大了一双眼怔怔望着窗外。他没有气力移动身子他唯一能做的只剩紧咬自己的嘴唇。

    废了残了哪里也去不了。***你还能咬吧?

    咬……咬到破咬到裂咬到渗出鲜血……

    血水混着眼泪缓缓流入嘴中秦仲海舔了舔只觉那滋味好生甜美竟比酒水还要醇……

    “哈哈!哈哈!”他就这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