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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你又何必瞒我,皇上的手段我还不知道!”
张牧垂首连连称是。
“是什么!”花著雨黛眉一凝,忽然冷喝一声。
张牧吓了一跳,直觉眼前的宝公公刹那间就好似出鞘寒刃一般,锋芒忽盛,他腿一软,额头便渗出了汗珠。他躬身说道:“宝总管……这个……确实是皇上,您可以直接去问皇上!”
花著雨心中一滞,瞥了张牧一眼,快步走了出去。到了户部大门外,她翻身上马,沿着朱雀大街,径直向宫中奔去。她确实向皇甫无双提了这个法子,却想不到皇甫无双会诬陷。
花著雨骑术极好,将身后尾随的一众侍卫甩到了后面老远,走到安宁巷时,迎面一匹马从斜里冲出,一勒缰绳,阻住了她的去路。
花著雨吃了一惊,慌忙拉住缰绳,身下骏马长嘶着,四蹄扬起,半晌后方落下来。
她抬眸望去,左相姬凤离端坐在面前的马上,他所骑的骏马重重喷着鼻息,在原地撅蹄。马背上的他却神色淡定,唇角噙着一丝冷冷的笑意,白衣羽氅,在风里缓缓飘荡。
然而,他这种淡定的神情却有股汹涌的力量,将花著雨的思绪搅得天翻地覆,她慢慢地抽了口冷气,一拨马头,向旁边空荡冲去,便要从姬凤离马侧过去。但是,姬凤离也同样一拨马头,所骑骏马再次横在了花著雨面前。花著雨微微冷哼了一声,再一拨马,不想姬凤离再次拨马,依然将她阻住了。
花著雨勒住缰绳,悠然一笑,笑容如新月清晖,说不出得清新妩媚,“左相大人,不知拦住本公公可有事?”
日光轻淡,在姬凤离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在光影里缓缓勾唇,唇畔划过一丝淡笑,眸光蓦然一转,直直落在花著雨脸上。凤眸睥睨,眸光洌洌。
“宝总管这么急着回宫,是要去邀功吗?”他的语气悠扬,带点慵懒,带点嘲讽,带点冷冽。那声音,像是带了无数魔力,一点一滴,渗入到花著雨心中,寒意如霜,透肤而入。
很显然,姬凤离已经知悉了温太傅之事。这件事是她经办的,他大概以为是她诬陷温太傅的。此事,花著雨确实理亏,因为清查亏空确实是她提出来的。但是,别人都可以质问她,姬凤离这样奸诈的人,又凭什么质问她。花著雨指尖蓦然发冷,心头一悸,胸口在这一刹那,好似燃起熊熊大火,手心却又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她强自镇静着,缓缓笑道:“很抱歉,动了温小姐的父亲,倒是让左相大人心疼了。不过,证据确凿,杂家也没办法。还请左相大人让开路,不然可别怪杂家不客气了。”
“哦?”姬凤离修眉一挑,在马上抱臂问道,“不知宝公公要如何对本相不客气!”如水泫然的声音,仿佛濯濯清流,随波漾开冷冷的涟漪。
花著雨唇角勾着烂漫的笑意,伸手抚了抚手中的鞭子,嫣然笑道:“左相大人,你以为你阻住去路,杂家就过不去了吗?”言罢,她忽然举起手中鞭子,朝着姬凤离狠狠抽了过去。
长鞭划空,带着尖利的呼啸,向着姬凤离兜头而去。
姬凤离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冷眼看着鞭梢携劲风扫至眼前,一挥袖,白袖鼓风,修长手指从袖中探出,向着鞭梢迎去,眼看着就要将鞭梢夹住。
花著雨猛然变招,鞭子向姬凤离的手指抽去。姬凤离猛然撤手,长袖带着凌厉的真气向鞭子迎去。
蛟皮长鞭如同蛇一般缠住了姬凤离的白袖。
黑鞭白袖,缠缠绕绕,竟有那么一丝缠绵的味道。
然而,酣战的两人谁也不觉得缠绵,只是觉得肃杀!
两人又过了几招,姬凤离忽然勾唇一笑,真气猛然一收,笔直的衣袖忽然变得柔软。花著雨心中一凛,电光石火间,姬凤离的长指已经从袖中探出,花著雨只觉眼前一花,只听“啪”地一响,三尺长鞭竟被他手指夹住,以真气生生震碎,碎屑纷飞。
劲力反弹回来,花著雨只觉得虎口一麻,有些收势不住。她慌忙伸手扯缰绳,力道极大,身下坐骑受惊,前蹄人立而起,长长嘶鸣一声方才重重落回原地。
马蹄落地,无数尘土飞扬。
就在尘土漫天之时,姬凤离拨马从她身侧疾奔而过。耳畔,飘过他如水清冽的声音,“你说的很对,再见面,便是你死我活!”
刹那间,空气里漾满了危险的气息。
待到尘土散尽,花著雨回首望去,只见姬凤离一骑一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
花著雨抬袖缓缓擦去唇角渗出来的血丝,衣袍在风里猎猎飞舞,一双寒眸却沉静犹如深潭。
“宝总管,你怎么样?没事吧!”尾随而至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著雨勾唇扯出一抹笑意,“没事!回宫吧!”
? 皇甫无双即位以来,虽寥寥几日,但也算得上明达政事,简贤任能,诸事都是亲力亲为。倒是和以前那个飞扬跋扈的东宫太子截然两人一般。正是因为如此,当花著雨知悉,温太傅之事,是皇甫无双耍的手段时,她觉得很不能接受。
勤政殿内,皇甫无双坐在龙案后,正在批奏折,一身明黄衮龙皇袍,金冠束发,衬得眉目俊美如画,更透着一丝威严。看到花著雨漫步走了进来,他抬眸问道:“小宝儿,事情办得怎么样?”
“如皇上所愿,温太傅已经下到牢里了!”清澈的声音透着一丝冷和寒。
皇甫无双抬眸瞥了一眼花著雨,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缓步走到花著雨面前,“谁又惹我们小宝儿生气了!”
花著雨敛下睫毛,良久说道:“皇上,温太傅真是你设计陷害的?”
皇甫无双剑眉微微凝了凝,若是旁人和他这般说话,他早就恼了。但是,不知为何,却和元宝生不起气来。
“小宝儿,自我登基以来,朝堂上,那些朝臣对朕诸多非议。这些日子,朕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尤其是温太傅和姬凤离一党。你也说过,左相不除,朕的江山便坐不稳,而温太傅不除,朕也不好对姬凤离下手。有些时候,权术是不得不用的。朕已经想好了,温太傅今日下狱,他日,朕还会放他出来,重用他的!”
花著雨凝眸笑了笑,她倒是小看皇甫无双了,才登基不久,帝王权术已经玩的很娴熟了。
“皇上打算动左相吗?”花著雨淡淡问道,虽然说,姬凤离此次北征,主要是借机拿北方兵权,但不可否认,他也确实立了大功。在百姓心中,声名正盛。且,最关键的是,姬凤离的把柄很难拿到,根本就不好动。
皇甫无双抬眸笑道:“朕也想啊,但是,还没想到万全之策。不过,应该也快了,小宝儿,你不是向翼王借了兵吗,只需屯兵在北方阻住王煜的兵马即可。”言罢,他回身坐到龙案前,开始继续批奏折。
日光透过窗棂,映照在他的衣衫上,明黄色袖饰在日光照耀下凛冽夺目。
腊月二十二,年关将近。
这一日上朝,右相聂远桥上了一道折子。
花著雨从聂远桥手中接过折子,呈到了皇甫无双手中。
皇甫无双接过折子,打开,慢慢扫了一眼,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他将折子向龙案上一拍,冷然道:“右相,你这完全是诽谤。左相为了南朝,亲到军中监军,将北军驱逐我朝。左相对我南朝忠心耿耿,是国之柱石,你竟然说左相大人有谋逆之心。退朝!”
皇甫无双的话一说完,当朝群臣顿时一片哗然。
花著雨心中也一凛,抬眸瞥了一眼聂远桥,只见一向板着棺材脸的聂远桥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高声喊道:“臣并非诬陷,臣有证据!”
“说!”皇甫无双原本已经站起身来,要退朝了,听到聂远桥的话,又慢慢坐了下来。
花著雨站在皇甫无双身侧,已经猜到这是皇甫无双和聂远桥早就定下来的计谋,如今两人不过是在演戏。只是,皇甫无双这么快就对姬凤离下手,难道已经有了万全之策?红口白牙说人谋逆,哪里有会有人相信!
她抬眸朝姬凤离望去,只见他站在群臣最前面,着一身玄色云纹朝服,冷眼看着聂远桥和皇甫无双的一唱一和,唇角兀自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左相大人此番北征,明里将北军击退,实际上私下已经和萧胤达成了协议,所以北军佯装败走。左相姬凤离趁北征将兵权拿在手中,意图回兵,图谋南朝,届时和北朝瓜分南朝。皇上若是不信,臣有证据,因为左相大人的未婚夫人便是北帝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卓雅公主,陛下想想,若是左相没有和北帝达成协议,北帝如何会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左相。”
聂远桥此言一出,群臣更是哗然。
皇甫无双也慢慢地抽了一口冷气。
花著雨心中却是大惊。
聂远桥如何得知,锦色是萧胤失散多年的妹妹?
当日,自己带着锦色的挂坠到了北朝,被萧胤认出,以为自己是他的妹妹。那时候,她才方知,锦色是萧胤的妹妹。按说,她是第一个知道的,萧胤是第二个知道的,如今萧胤已经失忆,他又已经不知道了。那么,这世间也就剩下,她和锦色知道了。
那么,聂远桥是如何得知的呢?
难道,是锦色说的?
这似乎是不可能,若真是锦色所说,那么其实,她也等于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再说,锦色对姬凤离明明已经深爱,怎么可能去害姬凤离!
姬凤离薄唇微微一勾,忽然冷笑道:“右相对本相倒是很关心啊,只是不知右相从何知晓,本相的未婚夫人是北朝公主?”
聂远桥转首对姬凤离说道:“本相起初也不信,左相怎会做出谋逆之事,可是,事情由不得不信啊。这件东西,相信你们可以看出来这是哪国的东西。”言罢,聂远桥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事高举在头顶。
花著雨缓步下去,将那物事拿在了手中。
纵然花著雨身经百战,遇事极是淡定,但是,看到这个物事,头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挂坠,是锦色带在脖子上的挂坠。
花著雨拿着挂坠,手微微地抖了起来。
这个挂坠,当日在阳关,她被萧胤抓走后,彼时,她以为锦色不在人世,便将挂坠交到了萧胤手中。而萧胤此番,正在北朝,这挂坠又是如何跑到聂远桥手中的?
花著雨压下心头的惊诧,慢慢地走到皇甫无双面前,托着挂坠,交到了皇甫无双手中。
皇甫无双眯眼查看了一番这个挂坠,好奇地说道:“这不是女子带的挂坠吗?有何特别?”
“皇上,这个挂坠可并非一般的挂坠,皇上可以看看上面镌刻的图腾,这可是北朝皇家祖传下来的图腾,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以佩戴。而这个挂坠,正是左相大人未婚夫人佩戴的!”
“笑话,聂远桥,你拿出一个破坠子,就说是左相夫人的,谁能证明呢,我还说是你女儿的呢?”一个大臣在后面冷冷说道。
“这件事,宝公公可以作证。”聂远桥忽然转首对花著雨道,“这个挂坠是不是左相未婚夫人的?宝公公据说是认识左相的未婚夫人的!”
花著雨凝视着挂坠,心中一阵波涛汹涌。
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