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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一个新进宫的太监。现在这宫里,她如何能随便用人。
“师傅,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请太医过来看看,光喝姜汤怎么行?”小顺子不算乖巧,也不会巧言善语,但却是一心为她。
花著雨淡淡道:“我们身为奴才,怎么能请太医呢,况且,我也不是病。你下去吧,我再躺一会儿便好。”她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闷得自己近乎窒息,忽觉得有人轻轻拉她的衣袖。
“小顺子,什么事?”她冷冷说道。
没有人说话,头上的锦被忽然被人掀开,一股熟悉的香气,幽凉凛冽地传了过来。她知悉是皇甫无双到了,身为一个皇帝,竟然将太监居住的居养院当成了自己宫殿一般进进出出。幸好她在唤小顺子前,就已经穿好了衣衫,梳好了发髻,不然,真怕被他看穿了。
她现在没有心情去应付他,甚至于不想去理睬他。反正,她在他面前,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失礼,她自顾自地卧在锦被上,侧头淡淡问道:“皇上来干什么?”
皇甫无双没有穿龙袍,而是穿着一袭家常的袍服,墨发也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玉冠簪住。他俯身在床榻边坐下,像是谁家的顽皮少年郎。他眨了眨眼睛,“小宝儿,你今天没有当差,朕惦记你,就来看看你。可是,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感动啊!”
花著雨凝了凝眉头道:“皇上,奴才今日本不该当差,今日是吉祥!”
皇甫无双嘟嘴道:“不行,朕要你天天当差,日后你就睡到朕偏殿去。不然的话,朕就睡到你这里来。”说着话,他已经踢掉足下龙靴,爬到了她的床上来。
花著雨心中一惊,转身白了他一眼,从床榻上爬起来,便去穿靴。
无双失落地眨了眨眼,忽冷声问道:“宝儿,听说,昨日在刑场上,姬凤离吻了你!”
花著雨一怔,心口处微微一疼,她拂了拂有些散乱的鬓发,缓缓回首,凝视着皇甫无双,嫣然一笑道:“不错,禹都的百姓都知道了,或许现在,已经传得全南朝都知道了,难道皇上今儿个才知道?”
无双瞪圆了一双乌眸,一顺不顺地盯着花著雨:刚从床榻上爬起来,玉脸上还带着慵懒之色,额头的一圈发根里尽是细密汗珠,显然是刚才在锦被里捂得,眼皮有些红,肯定是哭的,为她平添一点娇柔之韵。眉目如画,肤色更是白的剔透,清俊绝艳到极点。
怪不得啊怪不得,姬凤离会当着刑场上上下下万数人还吻了她。
“小宝儿,你这么好看,也怪不得姬凤离死到临头还起了色心。”皇甫无双攥住拳头,有些恨恨地说道。
? 花著雨微微合起眼睛,眯眼说道:“皇上,你不用批奏折吗?”
皇甫无双笑嘻嘻道:“朕已经批好了,今日就陪小宝儿!”
“奴才有什么好陪的,你该去陪你的婉儿去!”花著雨淡淡说道。
皇甫无双撇了撇嘴,正要说话,门外忽传来吉祥的声音:“三公主吉祥!”
“吉祥你个头,这是那个妖孽元宝住的屋子吗?”三公主皇甫嫣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话音方落,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道婀娜的身影闯了进来。
花著雨抬眸望去,只见皇甫嫣猛然刹住脚步,望了一眼在花著雨床榻上侧卧着的皇甫无双,美目一眯,冷笑道:“原来皇兄也在这里,倒是正好!”
皇甫嫣依然一身素白锦缎棉裙,头上云鬟如雾,斜簪一只白色玉钏,在雪白的衣衫映照下发出淡淡的光晕。她本生的娇羞盈盈,楚楚动人,此时一身素服,更是令人我见犹怜。
只是,她却柳眉倒竖,双目红肿,满脸怒色,一张脸苍白到无一丝血色,薄唇抿成一条细线,目光中隐有寒意逼人,与她平日的娇憨羞怯完全不同。
皇甫无双侧卧在床榻上,以手支着下颌,冷冷眯眼道:“嫣儿,你来做什么?”
皇甫嫣瞪着红肿的眼睛恨恨说道:“来这里看看别人是如何勾引人,又是如何害人的!”
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只指花著雨。不过,此时的她,又如何在意这区区的怒骂。
皇甫无双不悦地颦眉,眸光瞬间如刀锋锐,“嫣儿!出去!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姬凤离是你什么人,用得着你给他穿孝服!”
“我就是喜欢,皇兄,你不能再和这个妖孽鬼混,这种妖孽就要早早斩首,不然会祸国殃民的!”皇甫嫣冷笑一声上前,眼神如炬死死黏在花著雨身上。
“放肆!”皇甫无双的声音冷冽传来。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起来,花著雨偏头,只见皇甫无双周身有凛冽寒意渗出,透骨深凉,似是怒极。
皇甫嫣似是被皇甫无双这两个字震慑,已是愣在当场,面色更加苍白如雪,怔怔不能自抑。
“皇兄……你……就护着他吧!”皇甫嫣捂着脸转身奔了出去。
花著雨凝立在窗畔,静静地瞧着窗外满树的落雪,心头一阵一阵的发冷。听到身后皇甫无双的脚步声,花著雨淡淡说道:“皇上,这样的结果,你很满意吧?”
“小宝儿,你在说什么?”皇甫无双无赖地笑道。
花著雨蓦然回身,凝视着皇甫无双的眼睛,慢慢说道:“你是故意要我去监斩姬凤离的,你故意要我成为众矢之的,这是为什么?”
皇甫无双闻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瞪圆一双乌眸,充满幽怨地望着她,“小宝儿,你看出来了?其实,朕没别的意思,朕只是不想你离开朕。朕要你和所有人都决裂,只呆在朕的身边!做朕一辈子的太监总管!”
做他一辈子的太监总管?
花著雨合上眼睛一言不发,只觉心头一片烦乱,隔了一会儿,没听见他有什么动静,她回身望去,只见他静静侧卧在床榻上,托着腮,两只漆黑灵动的眼睛定定地看住她,那摸样说不出得纯真无邪,乖巧可人!
望着这样的皇甫无双,总是让人忍不住心软。可是,花著雨心中却是明白的很,这个少年可不想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恐怕他的手段,绝对是比她想象的还要高。花著雨睫毛扬了扬,窗外,外面的雪虽然已停了,但是冷风透过窗扉,还是极其冷冽的。她倚窗而立,心头忽升起一股凄凉缠绕不绝。
“小宝儿……”皇甫无双的声音拉的很长,慢慢问道。
“嗯?”花著雨凝了凝眉,依然负手朝窗外望去。
“答应我好不好?”皇甫无双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答应什么?”花著雨淡淡问道。
“做我一辈子的太监总管!”皇甫无双剑眉轻扬,目光牢牢地盯着花著雨在窗畔卓然而立的身影,好似透过她的背影,看穿她的五脏六腑。
花著雨抿唇不语。
“好不好?”皇甫无双继续问道,语气低沉,带着一丝呢喃,倒像是祈求了。
“皇上让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花著雨沉静无波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无双从床榻上慢慢起身,踱到她身边,缓缓问道。
花著雨透过半开的扉窗,凝视着窗外的景物,日光洒落下来,照映在九重宫阙的屋檐上,皑皑白雪折射出粼粼的波光。院子里有小太监在清扫积雪,一株老梅绽开了花苞,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不同。只不过,看景的人,心境有了不同,于是,这风景,便好似也沾染了浓浓的哀伤。
可是,这哀伤,却是目前万万要不得的。
花著雨拧眉闭目,微颤的羽睫掩住一汪空洞,再睁开时,她的眉目间流转着清雅的韵致,目光静逸而清澈,闪耀着一丝坚定,就像一块玉石,经历了远道上风砂的磨砺,磨去玉石上黯淡的瑕疵,显出了原本的光泽与坚固。
她掳了一下鬓边滑下来的碎发,凝眸,回首,唇角轻扯,绽开一抹柔而潋滟的笑容,“皇上,奴才何时不听皇上的话了。奴才这就梳洗,陪皇上去勤政殿。”
“好!那你是答应朕了。”皇甫无双忽闪着浓密的长睫,倚在门框一侧,看着花著雨梳洗。
收拾罢,花著雨随着皇甫无双走了出去。
宫中,到处都还残余着新年的气氛,廊下处处都是红灯笼,只不过蒙了一层薄雪,带了一点凄凉的韵味。一路走来,花著雨感觉到迎面遇到的小宫女和小太监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和往日不同了。她心中明白,昨日她在刑台上被姬凤离一吻,恐怕比姬凤离要被凌迟的消息还震撼。
这一次,全禹都的百姓,都抓住她断袖的把柄了。如今,她再和皇甫无双一起,加上以前妖孽祸主的谣言,恐怕十个人有九个人认为她和皇甫无双不清白。
世人谤她欺她轻她,从来,她都不屑一笑置之。此时,又何惧流言蜚语?
皇甫无双并未到勤政殿,而是带着花著雨一路到了御花园。
雪霁初晴,后花园内梅花绽放,还未曾入园,便闻到一阵清香,似梦一般萦绕,越近越沁人心脾。园内积雪还未曾打扫,积得厚厚的,只有伶仃几排脚印,可见来此赏梅的人并不多。只有她和皇甫无双,两个人的暖靴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一会儿便来到一片梅林,一树树的梅花,开的肆意浓烈,花瓣上点缀着点点白雪,晶莹剔透,傲骨清香。
依稀记起,北征回朝那一日,他白衣轻裘,从虹桥上踏马而归,身后,一大片梅林开得云蒸霞蔚,肆意狂傲,衬得他的身影俊美如天神。而如今,寒梅盛放,那个白衣轻裘的身影却再也不会出现。
立于花影之间,看百树梅花,竞相争放,风扫瘦枝,白雪映红朵添香,心中越加凄凉。
一块古拙石山侧,一树红梅临水曲斜,开得极其俏丽。
皇甫无双缓步走了过去,举手轻轻折了最艳的一枝,送到花著雨手中。花著雨神色微微一凝,伸手缓缓接过。无双似乎来了兴致,围绕着那一树红梅,摘了不下十枝,朵朵娇艳,枝枝疏斜。
“小宝儿,一会儿回去插到花瓶中,一定会满屋生香!”皇甫无双折下最后一枝红梅,笑吟吟地说道。
“遵命,一会儿小宝儿就把花插到勤政殿的花瓶中!”花著雨淡淡说道。
皇甫无双眉头凝了凝道:“小宝儿,朕是让你插到你的屋中!”
花著雨何尝不知,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这娇艳的红梅罢了。
“皇上,这花如此疏狂孤傲,该放在皇上的屋内。”花著雨淡淡说道。
? 皇甫无双回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花著雨,墨瞳中那深不可测的黑,似一潭清泉,照见了花著雨,照见了她身后的清傲的梅花。
“疏狂孤傲,略带一点邪气!”他的目光忽然柔和,“朕觉得和你很配!”
花著雨心头一僵。
战场上的她,确实是这样的,这也是赢疏邪这个名字的由来。可是,她在深宫之中,可没露半点狂气,皇甫无双却说和她像,莫非,他也知道她是赢疏邪?
这一局棋,花著雨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了。然而,就算看不清楚,就算她只是一个过河便被弃的小卒,终有一日,她这个小卒也要将军。
“既然皇上这么认为,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