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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芽扬了扬手中的鸡爪子,道:“我还没吃饱呢,你自己去罢,反正世子早就发过话了,许你随意进出射箭场的。”她说着,低头朝自己腰间努了努嘴,道:“自己拿对牌!你还可以把香秀她们也带去见见世面,这回因为是自助餐,每张条案前都配了专人讲解,你们去瞧瞧有无不妥之处也好。”
原来世子已经考虑到这些了!南叶又是好一阵感动,忙自己动手取了对牌,再把香秀和深冬叫来,一起谢了芦芽。
芦芽忙着吃饭,挥了挥手,就又埋头啃鸡爪子去了。
香秀只有十三岁,平时就挺活泼,一听说可以到射箭场上去看热闹,乐得又蹦又跳,就是性格内敛的深冬听了,也很高兴。
她们一左一右,扶起南叶的胳膊朝前面去,才走了几步,含雪就追了上来,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去。南叶并不太愿意,但总不好因为这么点事情跟她吵,只得默许她跟在了后面。
“不要脸,黏不上男人,就黏上咱们了。”香秀狠狠地啐了一口,却也无可奈何。
从角门出去,穿过一道长长的夹道,自院墙外越过后花园,再入一道月亮门,便到了射箭场。这射箭场,前面与花园相连,只隔一道围墙,另一边,却是万丈悬崖,当然,悬崖边围了绳子,以免有人失足跌了下去。
在悬崖对面的山上,插满了各府的旗帜,五颜六色,随风招展,看起来不仅气势十足,而且非常有比赛的氛围。
香秀一面四处观望,一边感叹:“瞧瞧这景致,瞧瞧这场地,再瞧瞧这声势,怪不得这些公子小姐们,都热衷于聚会,隔几天就变着方儿地设立名目开宴呢。”
深冬却道:“这些公子小姐,都是世袭爵位,衣食无忧,又不用参加科举,除了像咱们世子这般有能耐的,还时不时替皇上办办差,一般人,都是成天无所事事,不聚会,又能做什么呢?”
南叶诧异道:“深冬,你倒是懂得不少。”
深冬不好意思地道:“不过是在夔国府多待了几年,听得多罢了。”
含雪跟在后面,只顾着发出阵阵感叹,倒是挺安静,南叶叮嘱了她几句不许闯祸,也就不去管她了。
由于刚上菜,射箭比赛暂告一段落,公子小姐们都围在条案前看稀奇,南叶便没走近,只远远地站着打量。
香秀踮起脚望了望,惊讶叫道:“那些条案,还真是订做的!”
南叶也正瞧那条案呢,朱红漆,镂空板,底下的那层,雕着瓜果,上面的那层,则镶嵌了贝壳。贝壳在深处内陆又干旱少雨的京城,乃是稀罕物,这样一张条案,真可谓是低调的华丽了,恰符了夔国府一向的宗旨。
南叶还注意到,那些条案,并非完全独立的,而是在案头安设了机关,每一张条案通过这些机关,紧紧地扣在一起,形成了一长条鲜红色的长龙。
夔国府为了这场自助餐,还真是颇费心思了。
顾端不知何时发现了南叶,端着他的餐盘走了过来,微微笑道:“怎么不走近了瞧去?”
南叶留意到,他手中的餐盘,也是特制的,真如老太太说过的那样,做成了攒盒式样,准确地说,是个拼盘式样,餐盘被分成了好几个小格子,以使取来的菜,可以分门别类放好。
南叶瞧着那餐盘,有些走神,开口时,便是答非所问:“其实可以再添个窄长的小槽,用来放筷子和调羹。”
顾端居然被她牵着思路在走,忘了前面的问题,接话道:“这主意不错,回头就让他们添上。”
香秀三人在旁听着,心中暗暗称奇,南叶这么沉稳的人,居然没有回答顾端的话,这可是犯了大忌,而顾端的反应,更是出人意料,不但没怪罪南叶,反而还应和起她的话来……
正说着,成国府的二公子陆子美,迈着大步朝这边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个丫鬟,替他捧着餐盘。
他这肯定是奔顾端来的,南叶上前行过礼,便准备带着香秀等人退下,然而陆子美却把她叫住,道:“怎么,一见我来就要跑?刚才同你们世子,不是聊得很开心么?”
什么跟什么啊……南叶只好道:“二公子误会了,奴婢是想去条案那边看看,毕竟头一回做自助餐,放心不下。”
陆子美把香秀她们一指,道:“她们不是人么,让她们去就行,你留下,我有话说。”
陆子美今儿怎么看起来,有点反常?南叶正想着,忽然闻见自他身上传来的阵阵酒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已经喝醉了。不过这自助餐才开始呢,他就已经醉了?她心里奇怪着,瞅了顾端一眼,见顾端并未反对,便还是照着陆子美的话做了,打发香秀等三人去了条案那边,她总不能同个醉鬼拧着来。
陆子美酿跄着,上前两步,大力去拍南叶的肩膀,口中道:“真是得感谢你,不但助我大哥赢了斗菜,还答应我家夫人去成国府小住,不错,真不错!”
顾端的动作比他更快,伸手一拉,便将南叶带离了他的范围,责备道:“守甫,你醉了!”
南叶还在发愣,看来在她准备自助餐的时候,斗菜已经进行过了,而且如愿让成国府的傻世子拿了第一,不过,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去成国府小住?难不成是顾端替她答应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抬头看顾端,却见顾端在朝她使眼色,她猜想其中有缘故,便把头垂下了,没有作声。
陆子美还在絮絮叨叨:“世子就是世子,夫人就是夫人,我死缠硬磨都请不动你,他们一句话,你就答应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南叶还是没弄懂,陆子美这是怎么了。
顾端的态度,也很反常,这若放在平时,早同陆子美吵起来了,但今儿却对他无比地包容,一句骂他的话都没讲,只是温言安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