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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会是谁出卖了他呢?
王耀祖绞尽脑汁,却发现毫无头绪。
而此时远在北地的将功赎罪的王继高,看着刚刚攻下的山头的马厩中那几匹大周军马,恨不能将已经死透气的山匪头子浑身再戳上十几二三十个洞!
他就说贩卖军马一事,自己做得那么隐秘,面上丝毫都没有破绽,镇国公又怎么会察觉到的?
原来问题出在这群山匪的头上!
这群山匪是早些时日因为勾结瓦剌劫掠附近的山民而被镇国公盯上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保证此次能够一举攻破山寨,镇国公早就事先派斥候潜伏侦查,发现此处有大周军马出没,立刻暗中调查山匪是否与军中有勾结也是正常的。
怨不得最近卫锋总盯着他不放呢,想来就是因此而认定了他和山匪有勾结,防着他通风报信呢!
王继高又气又急,当即也顾不得善后争功了,立刻向卫锋告了假,飞马回营,向镇国公解释自己的清白无辜去了。
他在瓦剌军中有内应,尚且可以借此将功赎罪,可是将手伸向了大周军马,甚至将马儿弄到山寨,镇国公绝对轻饶不了他!
看着王继高一路骑马奔驰而下,就跟身后有索命的厉鬼似的,正在指挥众人清扫战场的卫锋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若不是还要留着王继高对付瓦剌,就凭他身为参将,知法犯法,利用职务之便私贩军马,就能立刻将他就地军法处置了。
得亏韩彦记性好,想起有次去王记马行看马时,听养马人无意间说起那批军马全都被一个神秘的大客商全数买去,心下生疑,早早地查探清楚了对方的来路,又特意有了今日这番安排。
如此才避免了王继高生疑,继续追查泄密之人。
想到此处,卫锋不由地暗自叹息。
作为镇国公的刀,他自信锋利迅疾、无人能及,但是于谋略上却远不如韩彦许多啊……
怨不得镇国公会坚持将韩彦招募到军中,甚至为此不惜打开方便之门,允诺他可以自由当值。
……
王继高如何为自己辩白,镇国公又会如何处置,这些就不是韩彦能够插手的了。
倒是舒予得知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不无担忧地打趣韩彦道:“如今看起来是诸事顺遂,但是假如有一日,我是说假如,王继高和王耀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你又打算如何面对他们?”
事情既然发生了,就算是遮掩得再好,也总会留下痕迹,只不过是暴露早晚的问题罢了。
要不怎么会说“纸包不住火”呢!
韩彦对此倒是淡然,笑道:“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也问心无愧。
“倒卖军马,那可是本朝律法明令禁止的事情,要不然你以为就凭王继高谨慎多思的性子,这回他会这么轻易地就认栽了?
“万幸他只是一心图利,且还尚存有一点良知和戒惧之心,没有为了银子就将大周的军马贩卖到瓦剌。
“虽然大周军马不如瓦剌许多,但是军马的禀赋素质其实一定程度上可以窥见对方骑兵的水平和作战方式。这在两军对垒时,可是至关重要的!
“如若不然,此番我也不会在镇国公面前替他美言,提出‘将功赎罪’之策了。”
那么以镇国公治军严明的性子,此番等待王继高和王耀祖叔侄俩的结局肯定就是军法处置了,能不牵连家人就已经算是镇国公法外施恩了。
此事非同小可,隐患极大,所以就算是拼了和王耀祖的合作作废,他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舒予看着正义凛然却又云淡风轻的韩彦,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人生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为了个人利益连这点家国情怀、人格操守都没有,那也就枉为人了。
解决了王继高这桩隐患,韩彦静下心来,暂且专心做起了自己的教书先生。
有了他和舒予两人严宽相济的配合,孩子们进步明显,更重要的是不再一味地排斥学问或是习武。
而且韩彦受镇国公之邀到辽东军中供职之事,大大地刺激了他们的求知欲。
——夫子无权无势,却凭借自己超群的武艺和智计得到了威震天下的镇国公的赏识,作为他的弟子,他们只要肯努力,将来肯定也会有这样光宗耀祖、为国效力的机会的!
一时间,大小班的孩子们都卯足了劲,奋勇争先。
韩彦对此乐见其成,偶尔也会在他们懈怠时拿这件事情激励他们。
教学之余,韩彦焦灼地等待着京城的回信。
……
京城,余记茶楼。
庄贤下衙之后,日常过来询问余掌柜近日与王耀祖合作的事情,恰好碰到韩彦来信。
他将空白的信封仔细翻看一番,便着人将其中一封信送去了韩府,他自己则直接拿着信直接上楼去了雅间。
到了雅间,人才刚坐定,信还没有拆开,余掌柜就装作亲自给贵客上茶点,笑呵呵地托着一碟果子敲门进来了。
等反手将门一关,余掌柜立刻收起笑来,将果子放在桌上,低声和庄贤禀报道:“今日同恩公的信一起来的,还有王掌柜的家信。”
庄贤头也不抬地“哦”了一声,并未在意,伸手去拆信封。
王耀祖经商在外,有家信送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才拆到一半,庄贤动作蓦地一顿,霍然抬头凝眉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就是因为此事太正常了,余掌柜此事特意提起,肯定有其不正常之处。
余掌柜斟字酌句地答道:“具体的小人也说不上来。不过,王掌柜看完信从雅间出来之后,整个人精神状态大变,很有些失神落魄、惊惧难安的样子。”
庄贤沉默片刻,揣测道:“或许家中遭逢变故?”
余掌柜摇摇头,低声答道:“依小人看不大像。如果真是家中出了变故的话,王掌柜不会在小人问起时刻意隐瞒,强颜欢笑,粉饰太平。
“而且,真要是那样的话,王掌柜不应该立即起身回辽东府吗?或者,至少也该派个信得过的人奔家主持才是。
“可是,王掌柜倒像是刻意避着什么似的,交代下去近期商队要长驻京城,就是负责往来传讯的人,也换了一批不甚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