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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姮姑娘,您的舌头还没好,不能嚼东西,暂且先将就着喝点羹汤吧。”小满舀了一勺羹汤,递到叶姮的嘴边,小心翼翼地陪笑着。
叶姮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有些机械地张口,接下她喂来的羹汤,吞入喉间。
小满见她难得的温顺,心里高兴,一边想着好玩的趣闻逗她,一边小心翼翼给她喂着手里的羹汤。
一碗羹汤很快见了底,小满用手巾温柔给她擦拭嘴角,然后搀扶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姮姑娘,你先歇一会儿,有什么吩咐,就在奴婢的手上写下来。”
叶姮默不作声,躺在榻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幔布。
直至小满小心退了出去,眼睛这才动了动,转身,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心里,依旧在盘算着如何逃出宫去。
没错,她并没有自暴自弃,表面上颓然绝望的模样,完全是做给景扶看的。
一是为了让他松下戒备,二则是为了不让他再碰她。
曾经在梨花阁最绝望的时候,她都活下来了,至今,还不至于让她彻底疯癫。
那日,当景扶说出他对呆子所做的丧心病狂之事,她关心则乱,理智全被身心的伤痛充斥,那天的反应是发自真心的。过后,她才觉得,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或许……或许呆子最终并没有落入他的手呢?亦或许,他已经从青楼里面逃出来了呢?
反正,没有亲眼看到,她就绝不相信,更不能被他轻易击溃!
她要出宫,要见到呆子,就得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在他松懈的时刻反击。
她从未想要过自残,健康的身体是逃出生天的关键,咬舌自尽,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她能为呆子守住的最后一点东西。
模模糊糊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景扶正趴在她的床头,眼睛闭着,眼圈却有一层淡淡的疲惫青影。
她委实不知道,他是继承了谁的基因,这么的偏执……到头来,只会令彼此两败俱伤。
难道,这便是他想要的吗?
收回放在他脸上的目光,她推被起身,下了床,赤脚走到窗前。
推开窗扇,一股微凉的秋风迎面扑来,抬眸,淡黄的夕阳已经落在云端深处,渐有被淹没的趋势。
窗外是院落,可以看到院门有好些羽林郎魁梧的身影,而她的窗旁右侧不远处,一个艳红色的身影正倚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弯刀。
是那个杜蓝。
看来,景扶对她的守卫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更加森严了。
正垂眸深思,突然一双手穿过她的手臂,缠上她的腰身,一个胸膛紧接着贴在了她的后背。
“阿姮,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还有一些激动的狂喜。
叶姮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他放在腰上的手拿下去,然后越过他,径直回到床上坐下。
景扶紧随而上,坐在床沿上,带着讨好问:“阿姮,你饿了吗?我让她们给你熬一些稀粥,可好?要不,你还想吃什么的,我都让她们给你做!只是,你的舌头还没好,不能咀嚼,所以只能……”
未待他说完,叶姮已是翻身躺下,并拉上被子蒙上头。
景扶眸中的亮光一点点暗下去,伸手扯下她头上的被,“阿姮,这样盖着头睡,对身子不好。”
叶姮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阿姮,你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他凑近她,轻轻摇她的手臂。
也不奢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回应,她这些天跟行尸走肉似的,眼睛总是空洞洞的,看得他心惊肉跳,如今虽然不搭理他,但至少能走动了,至少给人的感觉是活着的。这样,他已经很满足很高兴了。
“你不想走也没关系,我……”他顿住,因为她忽然一骨碌爬坐起来,目光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就下床穿鞋。
他怔愕地看着她动作流畅地穿好鞋,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意识到什么,眸中迅速充盈了欣喜。
被关在这个梨花阁恁长时间,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以出去,她为什么不要?叶姮想着,顺势到外面探探风,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这鬼皇宫。
可走到门外时,就被玄影伸出的一条胳膊拦住了。
她回头,冷冷地看着跟出来的景扶。
景扶走上前,淡淡瞥了瞥玄影,玄影会意,立即收回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叶姮哼哼两声,把满腔的火气全转移到整天看守着她的守门神身上了,仗着景扶拿她没办法,一脚狠狠踹了过去,然后甩手大步走出去。
景扶看着玄影双手抱着膝盖,眉头紧皱,却愣是没有哼出一声,再抬头看那风风火火走出去的纤影,不由失笑。
叶姮随意在偌大的后宫行走,景扶也没有拦着她,她到哪儿,自己就跟在哪儿,还一路讨好地逗她,却让她给甩了一路的脸色。
杜蓝跟在后头,看到那个在自己心目中神一般的男子,那么低声下气地讨好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一点不识好歹,冰着一张脸,对他视若无睹,不免心中为他愤恨不平,对那个女人的厌恶愈发的深了。
“哼,也就仗着皇上宠她,等有朝一日失宠了,看她还能如何嚣张!”
玄影在旁听着,没有作声。
张榜十万两黄金悬赏了八个月,一有其芳踪的消息就迫不及待亲自出宫寻找,带回来后百般讨好,这其中有宠,但更多的,怕是爱吧?
若非深爱,又怎能做到如斯的地步?
玄影抬眸,凝视着那抹纤腰,那晚在榻上看到的一幕旖旎春色不期然闯入脑海,他微微一怔,旋即低下头来。
“皇上!”
银铃般清脆的声响不期然自身后飘来,景扶身形一顿,脸色登时便沉了下去。
叶姮也听见了,循声回头,便看到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装束华丽的女子,向他们这边噔噔噔跑过来。
不是方绛栎,是另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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