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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皓南已经把夏天在原来的医院的资料拿给了皇甫逸轩,皇甫逸轩已经开始找资料,夏晴一直紧紧地跟着路皓南,只要他的手机有动静,她就立刻凑过去问:“是不是皇甫逸轩?”
每次看到他摇头,就会垂头丧气,为了不让夏天看出什么,路皓南尽量让夏晴少见到他,一直都是秦秀娴和李秀兰在轮流照顾他。
一直等了两天还是没有消息,夏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总是一个人愣愣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路皓南看着她整天都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现在她不是碰到了事业上的难题,不是生活遇到了什么困难,这次夏天的生病带她的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一个人住在一楼的客房里面,李秀兰和夏天住在一个房间,害怕他晚上出了什么问题,晚上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路皓南看着窗外风将雨滴吹得都倾斜了,砸在窗户上面,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了,但是还是没有一丝的困意,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听着风打在窗户上面的声音,眉头渐渐地锁住。
转身打开门,准备到客厅里面倒水,只是刚刚到了楼梯口,就看到客厅里面开了一盏小小的灯,灯下面是夏天的钢琴,夏晴呆呆地坐在凳子上面,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显得更加柔美,睫毛上面还有摇摇欲坠的水珠,眼睛绒绒地肿着,看得出来,肯定是刚刚哭过。路皓南站在楼梯上,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慢慢摸着那架钢琴,眼睛却没有放在上面,而是盯着窗外的雨,眼神是空洞的,没有焦点。
轻轻地走过去,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面,夏晴才算回神,有点慌乱地抹了一把眼睛,咳嗽了一下:“你怎么出来了?”
路皓南没有回答她,反问:“你为什么还没有休息?”
她的眼睛闪了闪:“我怎么可能睡得着?皇甫逸轩那里还没有消息吗?”
路皓南摇摇头,看着她变得更加无神的眼睛,心疼带着焦急也显现出来,但是还是努力安慰着她:“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他认识很多人,一定没有问题的。”
夏晴有点茫然地点点头,她现在只能相信他真的会有办法,她不知道,要是夏天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当初虽然决定离开,可能再也见不到夏天,但是自己最起码知道他好好地生活,或许将来还会有什么大的成就,成为优秀的人。
但是要是他因为血癌……那就代表着他将从这个世界里面消失,她连一个想念时候的依据都没有,他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全部的样子,还没有将痛苦欢乐激动全部体会,甚至还没有认识完所有的感情,就要这么失去了所有的权力。
她不敢想,告诉自己一定没有问题,夏天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还这么聪明,将来还有很多的大事等着他去完成,所以一定不会就这么被病魔夺走生命,但是现在的事实一步步地逼着她,让她不得不往坏的方向想,对于现在的医疗技术,或许这种病已经不算是最严重的,但是好像又要多多少少靠点运气。
她不知道夏天是不是一个幸运的孩子,上帝虽然给了他一个聪明的头脑,一双灵活的手,但是却在其他方面似乎都亏待了他,比如说生在了这样一个复杂的家庭里面。
“不要想了,赶快去休息一会吧,这样下去,你早晚会垮掉的。”路皓南扶住她的肩膀,只是几天的时间,她就变得更加憔悴了,整个人苍白瘦弱得如同一张纸一般,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一般。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休息好,只要一闭上眼,就全是夏天以前笑着蹦着的样子……”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刚刚才好了一点的眼睛立刻又红起来,水雾蒙上双眼,无助得像一个孩子,“我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夏晴摇摇头,捂住自己的脸。
路皓南拿住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缓缓地说:“晴晴,你看着我……你相信我,夏天是我们的孩子,他一定能挺过所有的关头,”将来成为我们的骄傲,你不要往坏的地方想好不好?”
她还可以相信吗?她还能够拥有吗?她一向没有什么太好的运气,以前的时候觉得,能够呆在路皓南身边,一直都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情,足够她在任何时候想起来都能够热泪盈眶,但是当所有的事情告诉她,远远不止这么简单的时候,她就不得不怀疑了,她当初真的已经绝望到想要从这个世界直接蒸发的境界。
所以她不再奢望,想要用逃离来让自己轻松一点,哪怕心里是满满的不舍。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真的还能够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她还是不敢轻易放下所有的防备,虽然现在自己对他是依靠的,但是……最让她介意的事情还是存在的,现在是情况特殊,他才能这样轻易让她感觉到安全,但是要是这件事情过去了以后呢?
那些事情现在只是被暂时放下了,他们都没有心情去管了,要是这件事情过去,它们一定会再次全都暴露出来,她真的没有信心,要是两个人再有了什么深刻的回忆,她将来要怎么再次放下。
看着她纠结的眼神,路皓南有点失望,但是想起来过去她的坚持,又重新打起精神,然后说:“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我一直看着你呢,我保证,一点事情也不会有,夏天和你都要好好的。”
夏晴的双手绞着,一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样子,路皓南叹口气,扯过她的手,慢慢地往她的房间里面走,夏晴任由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感觉他的体温从两个人相握的手里面,传到她的全身。
将她房间里面的床头灯打开,路皓南将她带到床边,说:“赶快休息,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要去医院了。”
她点点头,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边看着她的路皓南,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真的想立刻缴械投降,她实在是太渴望有人可以让她靠着了。
路皓南看着她只是睁着眼睛,没有入睡的意思,以为是自己在这里呆着,她不能好好地休息,犹豫了一下说:“我先出去,你有什么事情要记得叫我。”
看他转过身要离开,夏晴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突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仿佛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一般,只是一个非条件反射的动作。
路皓南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慢慢地转身。
“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夏晴充满乞求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没有骨气,也知道这样下去,两个人势必不能再继续断掉关系,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是身体却不听她的命令一般,呆在他旁边就会莫名地放松。
路皓南听到她这样的要求,眼睛里面闪过欣喜,点了点头,坐在床边看着她。
夏晴拉着他的手,慢慢地闭上眼,暗黄的灯光打在两个人身上,让一切都带了温暖的颜色,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慢慢放松下来,但是攥着他的手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路皓南看着她沉睡的样子,手缓缓覆上她的小脸,脸色这么难看,有很清楚的黑眼圈,不知道已经是多少天都是寝食难安的了。他却不能为她做什么事情。
“对不起,晴晴,我发誓,以后一定尽我所有的能力保护好你。”他喃喃地说。
夏天的精神自从上次昏倒之后,也似乎变得有点萎靡,不知道是不是有预感,他这两天也表现得有点不配合,一到吃药的时间就会变得非常不听话,以前几乎没有的无理取闹也变得厉害起来。
夏晴是被客厅里面的动静吵醒的,能听到什么被打碎的声音,还有不少人的劝慰声,还有夏天不依不饶的声音。
她慢慢地睁开眼,自从夏天生病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样突然睡了很长时间,竟然还有点不习惯,眼睛涩得根本就睁不开,但是客厅里面的动静让她再也没有心情这么睡下去。
“我讨厌这个味道!我才不要喝!”夏天颇为激动的声音,随后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尖叫,还有碗碎掉的声音。夏晴皱起眉,迅速地起身下床,打开门。
客厅里面有很多碎片,以前放在墙角地一个复古的青花瓷瓶已经看不见了踪影,地上还洒了很多棕褐色的药水,旁边张嫂正在拿着纸巾匆忙地擦着夏天衣服上面洒的药,因为要增强他的抵抗力,现在很多的药都是中药,所以味道很是不好,有时候夏晴闻着都会难受,别说让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喝下去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夏天不肯吃药,刚才在推搡之间把药打了,秦秀娴,路皓南还有李秀兰全部在旁边站着,努力劝他让他把药喝下去,夏天说什么也不答应。
夏晴走过去,端起张嫂重新盛过来的一碗药,看着夏天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