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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安之习惯性地望天,齐倾墨还说别人等不及要害她,她何尝不是急着要报复?而且让他去帮那个瑾君,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
扫干净了点心的墨七用袖子一抹嘴,一边嚼着嘴里糕点,一边含糊地说着:“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把盘子收拾干净,然后给瑾公子送过去。”齐倾墨指了指桌上的狼藉。
“没问题。”墨七麻溜儿地摞起盘子装进食盒,跟着萧天离他们走了出去。
柳安之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身影,有些挫败地坐了下来,无奈地说道:“你不信任他们。”
“所以我要你去看着瑾君做这件事情。”齐倾墨喝了口茶说道。
“你既然不信任他们,为什么还敢吃他们送来的东西?”柳安之不解。
齐倾墨奇怪地看了一眼柳安之,说道:“如果有毒能瞒得过得你吗?”
柳安之心中一顿,对齐倾墨这样不知道算不算是褒奖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向来不擅掩饰的他眼光怔怔,看着齐倾墨,不知如何说话。
“我要知道是谁动的手,瑾君给来的消息上说,这后宫里头不安份得很,尤其是唐贵妃,我要赶在她们之前让她们安静下来。”齐倾墨望着远处淡淡地说道:“青沂国无懈可击,殷笑闻更是没有弱点,我们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只有后宫,殷笑闻当年为了迅速掌握权势,娶了诸多大臣的女儿,他的前进和后宫有着太过密切的联系,只是这些年他平衡把握得太好,所以没出乱子而已。”
“你是最大的乱子。”柳安之脱口而出,这样毫无顾忌的说话才有他当年的一丝影子。
齐倾墨回头看着他笑道:“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句话,我说过很多遍了。”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柳安之有些为难道。
“与我有关就说,与我无关就不用说了。”齐倾墨现在没有半分闲心去操心别人的事,眼下自己的处境就足够艰难的了。
“当然与你有关。”柳安之苦笑,齐倾墨怎么会明白,现在的柳安之只关心与她有关的事,“瑾君对你太过热情了,就算有是宣摇国君主的意思,他也不该表现得这么明显,这会让你处于不利。”
齐倾墨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柳安之,似在想柳安之竟连这么细小的问题都看出来了,实在难得,旋即淡笑说道:“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错了,齐倾墨并不知道萧天离在想什么,她以为作为瑾君的萧天离做这些,是为了显得她与宣摇国关系深厚,殷笑闻如果要对齐倾墨做什么,就要拈量拈量宣摇国在其中的分量。
并且卖齐倾墨一个大人情,让她日后无法拒绝瑾诺的邀请。
更为了逼得齐倾墨与青沂国渐渐对立,以免齐倾墨被殷笑闻感化。
齐倾墨以为“瑾君”是这样想的。
但在瑾君的房间里,刚刚送走了墨七的莫百衍却生着气:“爷,你太心急了。”
萧天离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最招牌的动作,又托着腮,无奈笑着说:“我也知道我太心急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多看看她,你要知道,我都有近两个月没见着她了。”
莫百衍额头刷黑线:“那您看看就算了,怎么能急着答应她的请求,就这么帮她,会引起殷笑闻的怀疑的,而且后宫那些女人有什么好斗的?”
“你啊。”萧天离笑了出来,这一笑让面具上容颜并不出色的“瑾君”也生动了几分:“她可不是个对一群女人感兴趣的人,她要做的事儿,大着呢。”
“爷,你能不能别给自己找借口,你就是想帮她,我敢说,她今天就是叫你去挖一百条蚯蚓,你也会答应。”莫百衍哭笑不得,从前那个睿智果断的主子去哪儿了?
“蚯蚓这个比喻不太好,换成荧火虫吧,抓一百只萤火虫怎么样?是不是比较浪漫一些?”
殷笑闻听罢下人的回禀,合上折子想着,那个从宣摇国来的瑾君怎么会对齐倾墨产生兴趣,不是说他有龙阳之癖嘛?还是跟那个从来不离身的下人两人有那毛病,所以才放心让他住进宫里来的,莫非一见齐倾墨,这病也治好了?
摇了摇头,他笑自己怎么生出了这奇怪的念头。将笔一搁,他起身龙行虎步,对下人说道:“摆驾,清雨楼。”
清雨楼就是齐倾墨住的地方,这楼格调极好,端得是清雅别致,在厚重粗犷的青沂国要找出这么个地方并不容易,可见殷笑闻的心思,也并不简单。
“不知圣女可还习惯?”殷笑闻坐在贵妃榻上,问着坐在另一边的齐倾墨,换了常服的齐倾墨,果然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只是眉目间的冷冽更甚以往。
“有劳陛下费心,一切都好。”齐倾墨客气道。
“朕自然要多费心,朕请圣女入宫所为何图,想必你也清楚。”殷笑闻并非不会玩弄权术,但他的登基之路已满布灰暗,如今他的人生信条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效的,他更喜欢用强横的实力来碾压对手,征服对手。
齐倾墨听闻过殷笑闻的直接与粗暴,所以也并不奇怪他的话说得如此露骨直白,盈盈一笑,她说:“我想问陛下一个问题,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朕对自己,向来很有信心。”殷笑闻满溢的自信来自于他本身的强大,在他看来,齐倾墨没有任何可以反抗他的地方。
“陛下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鹊应的死,你难辞其咎。”齐倾墨在一个不屑权术的人面前,也选择针锋相对,直接简单。
“你来青沂国是来报仇的,朕十分清楚,但朕相信,你很快就会放弃这种想法。”殷笑闻略显黝黑的脸上透着上位者的气势与威严:“朕会让你爱上我,从而听从于我。”
这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但齐倾墨笑得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清脆好听的声音满是嘲讽:“殷笑闻,你已不是自信,而是狂妄。”
“你大可一试。”殷笑闻并不为她的嘲讽有所生气,相反齐倾墨这样的反应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对自己有着非凡的自信。
“让我爱上你也不是不可能,告诉我你在青沂国最大的暗子是谁,把他杀了,或许我会考虑与你放下前嫌。”齐倾墨软倒身子靠在垫子上,散漫自在的模样。
“现在不行。”殷笑闻就知道齐倾墨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她的一切都可以用来牺牲,只要换取她觉得值得的东西。
“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呢?陛下想得到我手中的凤血环,想让我帮你夺天下,却不肯付出一点诚意,我齐倾墨看上去是热心助人的女人?”齐倾墨也没指望这么快从他口中确认心中的想法,对殷笑闻的拒绝也不惊讶。
“你当然不是,在临澜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但齐倾墨,朕皇后之位空置许久,就是在等你。”
“得陛下如此厚爱,齐倾墨消受不起,更何况,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陛下也知道我是嫁过一次的人,难道你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齐倾墨冷笑。
殷笑闻哈哈一笑:“齐倾墨你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临澜国已向天下人昭告,太子侧妃齐氏死于热病吗?听说还是萧天离亲自向天下人宣布的。”
太子侧妃齐氏,齐倾墨心中忽然一阵绞痛,萧天离已是太子,而非当年那个与自己时常斗嘴的三皇子,侧妃齐妃,已经死于热病,而不是摇身一变成了柳族圣女,柳尘非。
她又死了一次,死于自己的丈夫口中。
殷笑闻很满意齐倾墨现在这有点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人都是有弱点的,看似强大的齐倾墨,其实有着致命的弱点,她是深情之人。
但若是深情之人伤她最深,将会发生什么事,就谁也不知道了。
殷笑闻笑意中充满着得势在必得的味道,就算齐倾墨不会爱上他也无所谓,最关键的是齐倾墨不能成为别国的助力,至于肯不肯帮他,倒并不重要了。
更何况,他喜爱天下一切美好之物,也觉得这天下的好东西只他才配得上,像齐倾墨这等绝世美人,圈在身边看着,也是一处好风景。
未过几日,殷笑闻对外放出风声:柳族圣女淑良贤德,且蒙上天厚爱是为仙子转世,不日将立圣女为后。
他这么做,是为了给齐倾墨施加压力,更是为了让悠悠众口让齐倾墨难做,这后宫里头想做皇后的人多得是,齐倾墨转眼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他再出场来一个英雄救美,岂不快哉?
更重要的,这后宫里头有些女人太令人厌烦了些,想必以齐倾墨的手段,会有好些人死得无声无息,而这正是他希望的。前朝那些糟老头子,也没法说什么,自己的女儿技不如人,死了,也就死了,哪个后宫里头还没死过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