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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接?”展颜略微疑惑的抬眸。「 !@
“无关紧要的人。”季维扬说完,按了挂机键。
然而,电.话刚刚被挂断,很快就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催命一样。
展颜不傻,很快猜出了几分端倪。她轻抿着唇,淡淡开口,“你还是接吧,也许有要紧的事呢。”
季维扬犹豫了片刻,才起身走到角落中去接听电.话,而当他回来的时候,俊颜上的神情十分沉重旄。
“怎么了?”展颜的心不由得抽紧。
“安琪出车祸了。”他低沉的回道。
电.话中,陆曼芸哭着说,昨天安琪从别墅回来,情绪就很不稳定,今天保姆阿姨一个不留神,她就偷跑了出去,撞上了飞来的卡车。虽然陆曼芸没有埋怨指责,但季维扬心中清楚,如果不是他昨天对安琪说的那些话,她也不会走极端峄。
“嗯,那你去看看她吧。”展颜唇边含着一丝微苦的笑。此时,陆安琪出车祸生死未卜,她若坚持留下他,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可是,他这一去,真的还会回来吗?
季维扬半蹲在她身前,墨眸中满是无奈,“颜颜,对不起,如果她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我真的无法安心。”
“嗯。”展颜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季维扬温厚的手掌紧握了下她冰凉的小手,“我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他说完,便快步的离开了。
展颜独自一人呆呆的坐在长椅上,一时间竟无法回神,当工作人员叫到了她的号码,她依旧没有反应。
“喂,你没事儿吧?好像叫到你了。”一旁同样等号的女孩伸手推了她一下。
展颜总算回过神来,才发现脸颊上已经湿漉一片。她快速的抹掉面颊泪痕,然后起身,将自己的号码牌递给那个女孩,“我不办了,给你吧。”
她说完,逃一般的离开民政局。没有新郎,她总不能和自己结婚吧。
而此时,另一面,医院中。
季维扬赶到时,手术已经结束了,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更糟糕,陆安琪身上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但最严重的是她双眼眼角膜破裂,导致双眼失明。
“医生,难道我女儿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了吗?她变成瞎子了是不是?”陆曼芸激动的扯住医生的手臂,哭的歇斯底里的。
“陆女士,请你冷静一些,也并不是一点复明的希望都没有,在病人眼角膜大范围病变溃烂之前,如果及时的做角膜移植手术,是完全有复明希望的。”
“好,那我们就做手术,马上做手术啊。多少钱我都不在乎。”陆曼芸突遭巨大的打击,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医生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非常职业的解释道,“您放心,我们会将陆小姐的病情登基注册,一旦有合适的眼角膜捐献者,我们一定尽快安排手术,请您先耐心等待吧。”
季维扬还算冷静,出声询问,“一般情况下,要等多久才能有角膜捐献者?”
“这个不太好说,幸运的,可能马上就有,而有些人,直到眼角膜全部坏事,溃烂,也没有等到,再也无法复明。”医生平静的回答,但他的话多少存有安抚病人家属的成分。
其实,眼角膜的捐献者非常少,全国各大医院每年眼角膜移植手术的成功案例也之后2000多例,一般像这种短时间内急需的情况,很少能等到眼角膜,大多数多是抱着希望等待,最后在绝望之中永久失明。
“请你们放心,我们会用最好的药物维持住陆小姐现在的状况,尽量不让病情恶化,为移植手术争取时间,目前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安抚病人的情绪。”医生又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陆安琪在监控室中观察超过二十四小时,并没有出现异常现象,便很快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中。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依旧昏迷不醒,陆曼芸一直守在床边,默默拭泪。“如果安琪的下半生都再也看不见了,她该怎么办?她是音乐家,却再也看不见乐谱,看不见黑白琴键,她是不是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她这辈子,难道就这么毁了吗?”
季维扬站在她身后,俊颜略微憔悴。“伯母,事情也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只要有人捐献角膜,安琪很快就可以复明了。”
陆曼芸沉重的叹息,哭着摇头,“维扬,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实我心里清楚,中国人千年以来的文化传统,就是入土为安,死后留个全尸。有几个人愿意死后捐赠眼角膜的,安琪,她只怕是等不到了。”
她的话,让季维扬无言以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死气沉沉的安琪,他也悔不当初。明知道安琪有病,他为什么还要和她说那些话刺激她呢,他应该给她时间的,让她慢慢接受。那么,事情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伯母,您也累了一天,我去买些吃的吧。”
“不用,我什么都吃不下。”陆曼芸摆了摆手。
“伯母,您总要吃一些的,要是您也倒下去了,谁来照顾安琪呢。”季维扬温声安慰几句,然后离开了病房。
他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楼,点了几个陆曼芸爱吃的菜,然而,等他再次回到病房时,房内已经乱作一团。
就在他离开的时间,陆安琪苏醒了,她发现自己看不见后,情绪立即失控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挣扎,根本没有人能劝得住。
“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死吧,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再也看不见了,维扬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放开,你们别碰我,我要死,让我死吧,求求你们了……”
季维扬站在病房外,房内陆安琪痛苦的哭嚎声,如利刃般切割着他的心。他高大的身体颓废的靠在墙壁上,手中的餐盒啪的一声坠落在地。
过了许久,医生和护士将陆安琪按在病床上,强行注射了镇定剂,之后她才安静下来。
陆曼芸也被折磨的不行,双眼都哭肿了,她是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出病房的,见到季维扬的时候,她突然就失控了,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痛苦的质问道,“维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明知道她有病,为什么还要刺激她?我知道,我知道这三年来她一直都是你的负担,可她弄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季家害的!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伯母也知道,你想结婚生子,你想过正常的生活,我们并没有拦着你,我们也不会赖上你。我只是求你分出一点点的时间和怜爱给安琪,难道这样过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这么绝情!”“对不起,伯母,对不起。”此刻,除了道歉,季维扬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做。
陆曼芸哭的声嘶力竭,到最后,因为伤心过度,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医生和护士又匆匆忙忙的将她送进急救室中。
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原本在外地考察的季将军当夜便乘专机赶了回来。
医院寂静的长廊中,季维扬靠在窗边不停的吸烟,而季将军从陆曼芸的病房中走出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现在你满意了吗?我早就提醒过你,凡事欲速则不达,可你偏一意孤行。”季博城沉声训斥了两句,见季维扬一直闷声不语,也不便再说什么,必定,这个结果也不是他们能预料到的。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季博城又问。
季维扬吐着烟雾,俊颜隐在烟雾之后,也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只听他声音暗哑的回答,“除了等还能怎么办,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安琪复明。”
“嗯。”季将军点头表示赞同,却又道,“我已经通知了各大医院,只要出现捐赠者,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但是,维扬,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安琪的情况最多能撑几个月,时间这么急,等到眼角膜的几率不大。如果,她真的因此而失明了,你必须要对她负责一辈子。”
季维扬仍旧不语,一双墨眸深沉的可怕。
他在医院的走廊中站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后,他才走进安琪的病房,而此时,陆安琪已经清醒过来。她坐在病床上,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不再像昨天那样失控,但自从醒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不吃不喝,就这样呆呆的坐着,谁都劝不动。陆曼芸哭的险些又要背过气去。
“安琪,你好歹吃一点啊,你这样身子会拖垮的。妈妈看着心疼。”陆曼芸将汤勺递到她唇边,却被陆安琪一把推开,热汤洒了陆曼芸一身。
“伯母,给我吧,你们先出去。”季维扬从陆曼芸手中接过汤碗,然后自顾坐在了病床边。
病房内只剩季维扬和陆安琪两人,他盛了勺汤递到安琪唇边,淡声开口,“喝点儿吧。”
陆安琪侧过头,声音哽咽,“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吗?你心里不是只有魏展颜吗?你去找她好了,还理我做什么!”
季维扬剑眉轻蹙,啪的一声将汤勺丢入碗中,“你不喝吗?好,那我走了。”他说罢,将碗放在一旁,起身便要离开。
而陆安琪一听他要走,立刻慌了起来,她胡乱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因为眼睛看不到,反而扑了个空,险些没摔下床,好在季维扬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陆安琪趴在他胸膛中放声痛哭,“维扬,我真没用,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能做,我是废人了。维扬,你别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季维扬眸光深谙,无声的叹息,然后将汤碗重新递到她手中,“先把汤喝了。”
“嗯,我喝,维扬,是不是只要我听话,你就不会不要我了?”她的声音微弱,可怜兮兮的说着。然后端起汤碗,大口的灌了下去,好像只要她稍慢一点,他就会丢弃她一样。这样的陆安琪,的确很让人心疼。
待陆安琪睡下之后,季维扬才离开病房,推开.房门,只见唐枫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你怎么来了?公司那边有事儿吗?”
唐枫摇头,随手递给季维扬一根烟,又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燃。季维扬深吸一口,吐着淡淡烟雾,高大的身体靠在窗前,低敛的墨眸,深沉如海。
“听说陆安琪这边出事儿了,我来看看。维扬,你整天守在医院,魏展颜那边怎么办?处理不好,早晚都是个事儿。”唐枫自顾点了根烟,空旷的廊道中,顿时烟雾缭绕。
季维扬两指轻弹着指尖烟灰,唇边扬起微冷的苦笑,“也许,我本就不该招惹展颜。”
如果,她的生命中不曾遇见季维扬,现在的她,应该和高宇轩结婚生子,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是他亲手撕毁了她原本平静的生命轨迹。
“呦,听这话是打算放手了?”唐枫皮笑肉不笑。
季维扬敛眸不语,周身散发着清清冷冷的气质。
放手?他要如何放手呢?展颜早已融入了他心头血脉,想要彻底忘记,除非将心都挖出来。
见他沉默不语,唐枫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明天与tc公司的谈判,还要你亲自出马才行。”
“嗯,将资料发到我邮箱,我晚一点回公司。”季维扬说罢,熄灭了尚未燃尽的烟蒂,重新走入病房。
陆安琪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安静,时而歇斯底里。季维扬整日陪在她身边,直到入夜她睡下后,才离开医院去公司,然后,是一整夜的加班,一直到清晨天亮。
顶层总裁办公室,桌案上的咖啡杯早已见底,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坐在办公椅中,眸中有淡淡血丝,俊脸上显出疲惫之色。
他合起桌面上的文件,手掌中握着黑色手机,短暂的迟疑后,拨通了展颜的电.话。
只响了两声,电.话那端便传来低低柔柔的女声,而后,却是压抑不停的咳声。
“怎么又咳了,感冒还没好吗?”他担忧的询问。展颜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淡淡的回一句,“快好了。”
“别忘了吃药,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忙的时候,就回去看你。”
“嗯。”展颜温声应着。
“颜颜,我想你,你呢?”
“……”展颜抿唇,不语。
季维扬轻叹,“你不回答,我就当你也在想我。”
展颜依旧不语,话筒中传出她轻浅的呼吸声,季维扬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纾解思念之苦。
然后,电.话两端彼此沉默,他们似乎都很默契的刻意回避着陆安琪的话题。
然而,总裁办公室的门却很不合时宜的被人从外敲响,唐枫推门而入,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又熬通宵了?”他冷挑了剑眉,一副无可奈何状,“车等在楼下,该出发了。”
季维扬点头示意,然后对着话筒匆匆道,“我有些事要处理,先挂了。”
“嗯,你……”未等展颜将话说完,听筒中已经传出嘟嘟的忙音。她茫然的挂断电.话,只能在心里补上一句:你也多注意身体。
此时,展颜还没有起床,她靠在床头又猛咳了一阵,然后吃力的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隔夜的水已经凉透,她大口的灌下去,喉咙虽然舒服了一些,但身体却瞬间冷透了。
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展颜觉得心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她很想问一句,陆安琪究竟怎么样了?你还要陪她多久?三天,三个月,又一个三年,还是一辈子?维扬,你还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可是,展颜终究是忍住了,她是那么那么的害怕,害怕他给出让人绝望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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