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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寺的后山的确很难走,武铭钰竟然给她和自己准备了二顶两人抬的小轿,下了马车后就直接将萧从容抬上去。
山上风冷,萧从容坐上轿子时武铭钰给她拿了一袭狐裘斗篷过来,白色的狐毛很软,纯白如雪,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萧从容本想拒绝,看他的侍卫又拿了一袭斗篷下来,心一动,就接下了。她感觉四皇子很细心,带她来赏梅什么都替她想到了。
可是这还没完,四皇子随口一句话就让她怔住了,四皇子见她披上斗篷,才随意地淡淡说道:“四小姐,这狐裘是我一个最好的朋友托人弄来的,有两袭,你的还没用过呢!四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这话一说,弄得萧从容尴尬不已,不收,自己已经披了。收了,似乎又暧昧了点……
心下有些恼怒这四皇子,怎么不早说,早说她还可以拒绝。
武铭钰似乎不知道她的挣扎,对轿夫说:“起轿吧,小心点!我们赶紧上去,赏了梅还能赶上大佛寺的早斋。”
他的轿子在先,轿夫就遵命起轿往山上去了,萧从容的轿夫落后十多米远,也起轿了。
萧从容拉了拉斗篷遮住脸,隐隐嗅到斗篷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她看着前面的武铭钰,若有所思,这四皇子以往看上去病秧子一个,衰弱无力,很无害,怎么今天给她的感觉却全不一样呢?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啊?仅仅是想她嫁给他?
萧从容寻思洪坤在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作用,几个皇子他是支持谁啊?如果武铭元做太子,他这样站在四皇子这边和武铭元作对算不算不智呢?
还有二皇子,萧从容觉得对武铭元威胁最大的当数这位不苟言笑的武铭正了,他是那种沉默中就可以运筹帷幄的人。在京城可能会顾忌影响不敢放开去做,到封地上才是他展翅的时候。
这样一想,萧从容有些忧虑了,武铭正和武铭元都不是甘居人下的人。武二帝明确太子之位时,也是拉开了武氏动荡开始的帷幕了,不超过五年,这片土地上就会充满了厮杀和鲜血,为皇权而展开你死我活的争夺……
她放眼看出去,白雪皑皑,雪虽然停了,山上的积雪却还没有化完,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佛教圣地,一尘不染,可是世间真的有净土吗?
萧从容不知道自己想随波逐流地在这世上混的梦想能不能实现,只是觉得从掉进这时空起,自己的命运都在身不由己地随着历史的洪流滚动,她什么时候能真正为自己做主呢?
就像这无边无际的雪一样,她觉得自己的前途也是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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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顶有一片梅树林,一片红色远远就印入了萧从容眼中,白色的雪,红色的梅,远远看就是两种极端的美。
近前,萧从容被这种壮观震住了。或许前世太忙于工作,她从来就没有好好这样看过花,更没有这样长途跋涉,专程地为看花而来的闲情意境,才发现印象中很普通的梅花,被这样虔诚近乎隆重的仪式一弄,就变得华贵起来。
她究竟错过了多少风景!萧从容让向兰把自己的拐杖拿过来,想下地感受一下这美景。
向兰依言拿过了拐杖,要扶她,被她拒绝了,小心地下了轿,站在了雪地上。
抬眼看去,就见武铭钰走到了梅林中,白色的狐裘,红色的花,还有那如墨的长发,微挑的眉稍,萧从容突然有种错觉,似乎那就是楚轻狂,盈盈含笑就等着她走过去。
她就站住了,失去了上前的勇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想到楚轻狂!是因为他昨日离去前凄凉的啸声吗?还是因为现在陪在身边赏梅的人不是他?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为什么自己的心情却弄得像是自己对不起他一样!
萧从容失去了赏梅的兴致,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看风景,还是看人。
眼前的武铭钰,那背影真的像极了楚轻狂,让她一阵阵恍惚,要是他真在此,那俊美的样子,可能比梅花更艳了!
一阵烦躁,男人没事长那么俊美干嘛,除了招蜂引蝶还有什么作用吗?
等等,等等,她究竟在生什么气啊!不是说不嫁他了吗?不是说让他去找水佩吗?他们郎才女貌,人家好手好脚陪着他,她是妒忌还是怎么着?
萧从容猛摇头,摇去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去看武铭钰。转头,却看到山路上一个和尚缓缓行来,那随山风飘飘的青衫很单薄,他却不惧寒冷似地走得腰直腿健,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样子。
萧从容多看了两眼,猛然意识到那人是谁了……法正大师!
不知道为什么,大佛寺里那么多和尚,她从心里就认准了他!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眉目也越来越清晰,不是法正又是谁呢!
萧从容淡淡地看着他,联想到那日他虔诚地给萧家念祭奠经文的事,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平淡无波!
或许因为她是后世的萧从容吧,她真的没把他给她做的批文放在心上,如果是以前的萧从蓉,不知道她现在看到他,会不会冲上去揪住他的胡须乱骂一通。
想必会的!哈哈,因为她已经看到法正眼中那浓浓的歉意,姑且算是惧怕萧从蓉的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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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听说三小姐和四殿下来赏梅,也来凑份热闹,二位不在意吧!”
法正的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看来功力很深厚啊!
萧从容淡淡地点点头:“怎么会在意呢!欢迎还来不及呢!上次大师为萧家念超度经文从容都还没说声谢谢,在此,从容有礼了,谢谢大师佛光普照,慈悲为怀!”
法正双手合十:“施主有礼了!老衲羞愧……”
他欲言又止,看看往梅林越走越深的武铭钰,低叹了一声,说:“三小姐,不知老衲能否请三小姐去禅房坐一坐,老衲有件事想和三小姐忏悔!”
萧从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笑了,说:“大师,是不是为给从容的那道批文后悔啊?大师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若是从容有这个命,大师做不做都一样,哪能因为你说了我就责怪你呢!”
“老衲羞愧!因为老衲的批文害三小姐变成这样……”他的眼睛落在萧从容拐杖上,自责得无法说下去。
萧从容摇摇头,说:“大师真的不必自责!相由心生,命由已造!从蓉的性格就注定了该有这一劫,这是注定的,逃过了就不叫运了!事情都发生了,从容不会怨天由人,已经安然接受,并反省自己的过错!就如佛法所说,万事皆有其因果,大师不是因,就不要再纠结自己了!”
“不是这样的,老衲……”当了侍卫和向兰的面,法正无法敞开地坦诚自己的错误,矛盾地看着萧从容,挣扎着要不要不顾一切说出真相。
萧从容看他憋得脸都红了,以为他真的为批文的事感到内疚,就顺口说道:“大师,我刚才和四皇子路上探讨过一个问题,也不怕得罪大师,就给大师说说吧,看从容说的可在理!”
“三小姐请说。”法正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萧从容就不管不顾地说了:“我听说大师的批文做得十拿九稳,就想大师一定是得天独厚、博学之士了!能窥伺众生命运的人算不算是窥伺天机呢?既然有此等异能,不知道大师这样的才华能否用于观察天象,地动,洪荒之类的天机……用于这些方面,我想才更符合大师的身份……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萧从容略带讽刺,实在劝谏的话让法正就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萧从容,竞觉得自己好像才进佛门的小弟子,狭隘无知。
他甚至有种错觉,眼前这个少女,对他所做的事了如指掌,却大方地揭过不提,而是像昔日的师傅,宽容地对待他的错误,耐心地教诲他走回正路。
醍醐灌顶,法正突然觉得自己的错误在这博大的少女胸中根本不算什么,她的眼里没有自己,看到的只是芸芸众生。
而他,枉自被称为一代高僧,却局限在了自己无知的狭隘中,失去了佛家博大的胸怀!
他的忏悔不该只是对她,还有自己,曾经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