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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夫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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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故要停电两天,晚上七点多才来电赶紧码字,幸好有昨天有写出来的半章,今晚争取再码两章,尽力做到明天不断更。)

    第三百四十六章夫人的笑容

    大将军府是商国一位亲王的府邸,占地极大。夫人楚氏和罗耀并没有住在一起,她和她那四个陪嫁丫鬟住在将军府中一个独立的小院里。绕过那个小湖之后又走了一会儿方解才发现那个在竹林掩映中的篱笆墙小院,院子里那棵已经高出房顶的槐树在竹林中显得格外不和谐。

    “这里便是夫人的住处,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孙者将方解领到门口就停住,笑了笑道:“夫人喜欢安静,我也不能随意进去只能带您到这里了。”

    方解点头致谢,然后就看到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两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女人缓步走了出来。这两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几乎相同,走路的姿势也差不多,看着就好像长裙下面没有脚,她们是在往前飘似的。

    这两个人的脸色一样的雪白,倒是和楚氏相差无几。

    “奴婢秋菊,奴婢冬梅见过小方大人。”

    这两个女人看起来应该年纪都不小来了,身材已经走了样,额头,眼角的皱纹都在告诉别人,她们已经青春不再。

    方解回了礼,秋菊说了一句夫人已经等了多时了,随即将方解请了进去。

    才走进这院子,方解忽然就觉得后脊上一阵发凉。就好像黑夜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后面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一样。那种威胁就好像紧贴着后脑,随时就有一个鬼魂狠狠的扑在人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方解看到了那棵大槐树上挂着的一树娃娃。

    恰有风吹过,那些挂在树上的娃娃随着风摆动。每一个娃娃的做工都很精致,看起来眉眼俱全栩栩如生。也不知道这些娃娃在树上挂了多久,风吹日晒雨淋,娃娃身上的小衣服已经残破不全。偏是因为如此,那些娃娃看起来显得格外的阴森。

    摆动起来,就好像一群小鬼看着人咧着嘴笑。

    这些娃娃大的看起来如三岁孩童般,小的如刚出生的婴儿。最让人觉着不可思议的就是其做工之精细,走过槐树旁边的时候方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距离最近的一个娃娃,发现这娃娃精细到了连眼珠睫毛甚至牙齿都那么逼真。只看几眼方解就忍不住将视线移开心里越来越紧,他看那娃娃的时候就好像那娃娃也在看他似的让他心里不舒服。

    这一树的娃娃,不下五六十个。

    见方解盯着那个娃娃看,秋菊歉然道:“自从大少爷出事之后,夫人就喜欢让人做些娃娃,每年都做一两个,竟是已经有六七十个之多。这些娃娃出自江南有名的苏记冥物铺子,做的很精致,几可乱真。”

    “什么是冥物铺子?”

    方解没明白,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就是……专门做死人东西的。”

    秋菊和冬梅似乎都不反感这个眉目清秀的小方大人,一改往日冷冰冰对人的习惯。冬梅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苏记接的生意,都是因为家中有亲人离世家人却舍不得的,求到苏记,苏记便会做出已经死去之人摸样的假人,与死者几乎相同。”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方解的头皮几乎都炸起来,心说西南怎么会还有做这样生意的。他却不知道西南之人因为长期和纥族蛮子接触,难免会被纥族的生活习惯影响。据说生活在丛林中的纥族人,亲人死去之后不会下葬。而是重礼请巫师来动手将死者的头颅割下,用秘法泡制之后就挂在自家门口。据说巫师秘法处理过的头颅,能保证几十年都不腐坏。

    这种中原人看来毛骨悚然的事,在纥族却是几千年不变的习惯。

    纥族人的思维方式和汉人也完全不同,举一个例子:很久之前有一位从中原来的诗人,因为好奇纥族的生活方式千里迢迢的到了西南,用了几年的时间终于让他融入进了纥族人的生活中,和一位纥族的老猎人成了朋友。他就住在这个老猎人的家中,每天跟着猎人一同出去狩猎,喝米酒,吃烤肉,看到鸟类的蛋就磕破开生吃掉。

    就这样在丛林部族中生活了五年,诗人越来越想家,随即向老猎人告辞。他说我就要回去了,我想我的亲人了。老猎人很舍不得,挽留了几次但诗人思家心切留也留不住。诗人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子饭菜,为老猎人倒满米酒准备最后陪老朋友醉一场。

    酒过三巡之后,老猎人对诗人说你就要走了,我知道你是肯定不会回来的。我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会想念,能不能留一件东西给我做纪念?诗人说好啊,你想要什么?猎人抽刀将诗人的脑袋砍下来,用秘法泡制后挂在床边。

    就是这个。

    每晚睡前都会对着人头聊一会儿,每天吃饭桌子上依然摆上两副碗筷。

    雍州距离纥族蛮子居住的丛林不足千里,这地方还好些,距离纥族人更近些的地方,许多汉人也开始习惯纥族人的东西。

    方解虽然以前在南燕生活过很长时间,但对纥族人的生活方式并不理解。因为南燕皇帝慕容耻建国之后就开始大肆对纥族人用兵,以至于南燕境内再也看不到一个纥族人。到了雍州之后倒是听人提起过一些,不过方解并不怎么感兴趣。

    此时听冬梅说起来,他才猛然想到这所谓的苏记,能做出这么精致的东西来,这种诡异的风格似乎有着纥族人的影子。

    他越想心里越发寒,越觉得那些娃娃都在盯着他看。

    “小方大人怕这些娃娃?”

    冬梅有些诧异的问。

    方解讪讪的笑了笑,心说你们这位夫人就是一个变态啊。你们整日见了,已经几十年所以习惯了,可别人看见哪儿有不惊诧的?

    “只是……不适应。”

    他回了一句,快步离开那棵大槐树往里面走去。

    ……

    ……

    快到屋子门口的时候,夫人楚氏从门里迎了出来。看得出来秋菊冬梅身穿素色衣服也是受了她的影响,这位夫人身上穿的不是锦衣而是一件白色棉布长裙。纯素色的白衣是孝服不吉利,所以她的衣服上点缀了一些淡黄色的小花腰间的束带颜色也有些变化。可即便这样,看起来依然好像刚从灵堂里走出来似的。

    方解连忙欠了欠身子行礼,说了一声见过夫人。

    他是以晚辈之礼相见,楚氏也没有闪躲理所当然的受了然后淡淡的说了句请进。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些生硬。

    方解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还被吓了一跳。

    屋子里,桌子上摆着的,墙壁上挂着的,甚至房梁上吊着的,全是那种做工精致细腻的娃娃。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发现这屋子里的气味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味道,似乎不是檀香。”

    方解下意识的问道。

    年纪最大的丫鬟春兰一边请方解坐下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香炉道:“这叫凤尾香,是南边沧蛮山上特有的东西,看起来就好像桂树但纸条盘结在一起然后又分开,就好像是凤凰的尾巴一样,又因为这东西味道很香,所以被称为凤尾香。有安身的功效,许多人家都在用。”

    方解哦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后对楚氏道:“冒昧叨扰,请夫人见谅。”

    楚氏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那种平平的冷冷的眼神让方解很不适应。她似乎是感觉到了方解的心思,没有应方解的话却摆了摆手道:“小方大人不喜欢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初次来我这里做客,不能让小方大人觉着不舒服。”

    四个丫鬟脸色都有变化,互相看了看随即将屋子里的娃娃都摘了拿走。

    没了那些东西,方解心里的不适确实减少了些。

    “是我请小方大人来做客的,要说冒昧也是我冒昧在先。”

    楚氏嘴角往上勾了勾算是笑了,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肴说道:“知道小方大人在雍州城里吃腻了油腻的东西,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做了一桌子素席,许多年没有亲自下厨,手艺倒是生疏了许多,以前大将军最喜欢吃我做的饭菜。”

    方解看了看,忍不住赞道:“莫说吃,便是闻一闻看一看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他抬手的时候从袖口里摸出来一颗破蛊丹,这东西是方解特意准备好的。蛊毒之术一旦被种下就很难根除,除非是下蛊毒的人亲自破解。不过预防蛊毒却不是没有办法,纥族人为了防备自己被仇人下蛊毒,在陌生地方吃饭喝水之前都会先服下一粒破蛊丹。这种药只是用一味鸡尾草炼制,并不难做。而先吃下鸡尾草做的破蛊丹之后,即便吃下带蛊毒的东西也会很快吐出来。

    据说所有蛊毒用的虫子,对鸡尾草都很厌恶。在丛林中,有鸡尾草生长的地方绝不会有什么毒物出现。所以纥族人深入丛林之前,都要在腰畔绑一束晒干了鸡尾草驱虫。

    方解不担心罗耀的妻子会下毒毒死自己,可到了雍州就不得不防被人下了蛊。

    尤其是,罗耀府里养着最厉害的一批巫师。

    陆鸥的话方解一句都没有忘记,陆鸥说过最了解大将军府里那些隐秘之事的莫过于夫人楚氏。他从袖口里将破蛊丹摸出来,饮酒之前先悄悄丢进了嘴里。吃的时候等准了楚氏为她自己倒酒的时候,所以楚氏没有察觉方解的小动作。

    “小方大人今年才十七?”

    楚氏敬了方解一杯酒之后问道。

    方解点了点头:“还差几个月才满十七。”

    “嗯,比子续小三岁。”

    子续,是罗文的表字。

    “比贤长小二十三岁。”

    贤长是罗武的表字。当年罗耀杀死自己一家为人抵命,满门老小只剩下妻子楚氏。二十几年前的事,看来楚氏依然不能释怀。她提起罗武的时候,平淡的眼神微微变化。

    方解却一怔,觉着这话有些别扭又不知道别扭在何处。

    “吃吧,尝尝的手艺如何。”

    楚氏为方解夹了菜,脸色稍稍柔和下来一些:“我这小院里很少有客人来,她们四个又懒散惯了也没收拾,让小方大人不舒服是我的过错,真是抱歉。”

    她说话的时候看着方解的眼睛,比那些娃娃还让方解不舒服。

    “夫人客气了,这可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素菜。我是军人出身所以难免也是无肉不欢的性子,今天是第一次觉得素菜竟是也能让我停不下来筷子。”

    方解将话题转开,他实在觉着这小院里这屋子里这五个女人处处透着怪异。

    “爱吃就好,我以后有空还做给你吃。”

    楚氏嘴角往上挑了挑,终于勾勒出一抹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笑容。只是或许已经太久没有笑过,看着依然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