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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天途和苏玲儿离开没有多久,从黄门客栈出来三个神秘黑衣人,在小镇马市买了三匹马之后也向东急奔而去。
在厉天途将天道真气外放帮马儿分担了负重的前提下,载了两人的吐蕃军马也并不觉吃力,在一口气跑了二百余里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在甘凉道上碰上了和亲使团的大队人马。
才三日未见却仿佛瘦了一圈的朱胖子身披银灰色锁子甲,座跨一匹黑色高头大马当先领路,两百名羽林骑兵左右分成两纵队护卫着八辆以四匹老驹为脚力的宽大马车,领头的马车极为豪华,整个车厢周围以黄色幔布为衬,显然里面坐的正是天朝九公主。队伍尾端,一个披发散乱的番将带着一百轻骑压后。
厉天途驱马藏身于官道一旁的小树林内,学自云梦萝的易容术终于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吩咐苏玲儿换上吐蕃服饰,又为两人换了副脸孔之后,和亲使团已经远远离去。
妆容大变的厉天途搂着苏玲儿缓慢骑行,一直坠在和亲队伍之后半里地。
原本荒凉空旷人迹罕至的甘凉官道得益于西凉战即将结束之故,这两日来往的过路客未曾间断,厉天途这一骑倒也不显得突兀。
骑马而行的厉天途眉头突然紧紧拧成了一团,自天道真气晋到七重天之后,他对周身十丈之内的感应力愈发敏感,九公主那辆皇家马车之内竟然有一个让他忌惮不已的存在,这也都罢了,可是紧紧跟着的那第二辆马车却给了他一种神圣莫名忍不住要顶礼膜拜的感觉,那车厢里难道供奉着一尊佛陀不成?如果不是从陵佑口中证实吐蕃国师阿伽利明王已经回了罗些,他差点都要以为是明王本人在第二辆马车内坐镇。
坐在厉天途怀里的苏玲儿显然没有注意厉天途的异样神情,轻声道:“公子,我们是在等那三个吐蕃人动手吗?”
厉天途沉声道:“不错。我们就是要趁那三个吐蕃人出手之机再浑水摸鱼。京师那帮自私自利的殿阁元勋这次必以为我会大张旗鼓截下九公主,所以在暗中舍了圈套,我偏偏不如他们所愿。”
厉天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第二辆外表毫不起眼的马车,这应该就是朝堂那帮想置他于死地那帮老臣的杀手锏吧。若是自己一时不查动了手,非但救不下九公主,就连他自己都要坐实扰乱超纲之罪,在如此人物手下,怕是还要埋身这黄沙地。厉天途还是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或者是他小看了那帮殿阁老臣们的能量,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前方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厉天途止住马势遥望,在有些弯曲的官道前方看到了横档于道路中间那三个从黄门客栈而出蒙着黑衣头套的神秘吐蕃高手。厉天途心中不由一阵骂娘,这世道反转了吗?本该正大光明截道的自己偷偷坠在后面伺机偷袭,反倒是要行刺九公主的吐蕃刺客堂而皇之拦在道路中间,这极大的反差岂不是在侮辱朝堂那些肱骨之臣的智商?只是,这三人依然还是不够看,最多只能逼出九公主身旁那个贴身高手。看来自己有必要改变下策略了,等陵佑在大营接手了九公主之后再伺机而动似乎还有可能,只是此举只是下下策。九公主在陵佑手里被人劫走,虽不会对他造成致命影响,但却给了陵佑那帮死对头足够的理由去贬压陵佑。
拦路的三人只是有意遮盖了面孔,但那手中提着的那吐蕃独有的弯刀却暴露了他们吐蕃人的身份,抑或是他们根本不在乎。
领头的朱文武眯着小眼反复打量了这一胖一瘦,另一个魁梧的过了分的黑衣蒙面人,却从中看不出一分像大哥厉天途的样子。等完全确认不是厉天途之后,朱文武挥了挥手,高呼道:“保护公主!”
胖子和瘦子一左一右,拦下了急扑而来的两队羽林骑兵。
身材魁梧的汉子脚底一蹬冲天而起,手中一柄弯刀劈向了载有九公主的第一辆马车。
弯刀劈出之时,刀尖有无形刀气隐而未发。稍有眼力之人都可看出,这一刀若是劈实,马车四分五裂不在话下,怕是连车厢内的九公主也难逃玉陨香消。
仅是粗通武艺的朱文武似乎未看出此刀的意境,脸上虽有惊容,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甚至连翻身下马的兴致也没有。
厉天途目视前方,这朱文武哪里是未看出此刀厉害,只是有恃无恐罢了。他倒是拭目以待,能与九公主共乘一辆马车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黄色的车幔被一只莹白的玉手不慌不忙撩起,从车厢内闪现出一个让厉天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在一脚踹飞目瞪口呆的控马车夫之后,又轻描淡写出了一掌。
掌风遇刀气,叠如千重浪,瞬间将刀气化于无形。
嘴巴张的能容下一个鸡蛋的朱胖子一个趔趄,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揉着屁股半天没有爬起来。他虽知道跟着九公主的是一个绝世高手,但却不知道这个高手竟然是京师第一美女颜梦雨。
厉天途内心的震撼不比朱胖子小,他那握着缰绳的双手甚至有些颤抖。厉天途一个低头拼命在苏铃儿挽了一个发髻的如云青丝上狠狠嗅了一通,似乎想借苏铃儿醉人发香消解内心的不平。他想过暗中护送九公主的是一个女人,但却从没想到会是她。厉天途不认为颜梦雨这比现在的自己还要略强的修为是近两年所得,再天才之人要达到如此境界也需要至少十年以上的时光。他又不觉想起了前年秋末冬初在鹰嘴崖上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纵身一跃,原来,她本可以救自己的,却不知什么原因选择没有出手。可笑自己还以为最后她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看来也不过是装腔作势,即使最后自己没有出手把她推回去,颜梦雨也有能力重新站在悬崖之上。
厉天途想通一切后,内心苦涩难耐,却不知道为何对眼前的女子升不起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