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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上远胜守城一方的吐蕃大军在城外军容鼎盛,耀武扬威了一个时辰,便各自散去。
兀立河堤工事、神色略显凝重的李埠暗暗松了口气,兵力两倍于上次,主帅又由乌朗换做了陵佑,老帅心底深处那原本坚守半年不出的信心忽然有些动摇。戍边三十年,形势如此急剧曲折实乃生平仅见了。
李埠回身正准备回城,却看到南城门处行来三骑,正是厉天途、苏铃儿、宫图三人。
厉天途行至护城河边,望着远处慢慢朝后移动那面大大的陵字旗,嘴角慢慢翘成了一个弧形。
李埠揶揄道:“我的副大都护,敌人都重兵压境了,你还能如此悠闲!老夫却是乐极生悲了,原本马上要回朝养老享福了,却没想到吐蕃的大军比天朝使团来的还快。这陵佑的整兵能力还真不一般啊。”
厉天途很能理解李埠的满腹牢骚,正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块救命木头,有了生的希望之后却发现这块木头早已腐朽,一时有些不以为意道:“大人,事情还没到最后,怎么能轻判输赢?”
李埠摇头苦笑道:“你能如此淡然,倒也难得。不过吐蕃陵佑乃世所罕见的帅才,以往世人,包括老夫都看走了眼,实非乌朗之辈所能比拟。莫说如今的西州城是孤城一座,就算京师还能派出援兵,西州怕也是难保了。将近二十万大军,又有名帅统御,是完全有能力两面作战的。”
一直极目四望吐蕃人大兴土木做持久战之状的厉天途脸上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自信道:“老大人放心好了。厉天途不敢保证这次能令吐蕃人退兵,保西州城安然无恙。但如大人想回京养老这些小小的愿望还能帮忙实现的。”
李埠虽觉厉天途的自信异乎寻常,但也权当是眼前的小子在安慰自己,笑骂道:“你若是有本事让陵佑主动让出一条生路,小心老夫真的放下一切不顾回京而去。”
听出老帅所言纯粹是一番违心之语的厉天途内心感动,却面色平静道:“大人,您一定会荣归故里的。”
看出吐蕃人暂时不会有任何异动的老帅翻身上马,哈哈大笑道:“借你吉言了!”
李埠带着随身数将自南城门的陡坡绝尘而上。
厉天途目送老将军离开,转身望着眼前滚滚滔动的天然护城河和河岸边密织如网的官兵,口中叹息道:“却不知这第一道防线能挡的了吐蕃大军多久?”
冷血杀手宫图只知杀人,对两军交战一窍不通,闻言一如既往沉默不语。
家道中落但终归是前朝大儒子孙的苏铃儿多了些见识,接言道:“吐蕃人皆惧水,李大都护又抽掉了东南仅有的两座铁索桥上的木底板,若是防守得当,足以让吐蕃人头疼一阵。可惜的是上次乌朗大军还没来及攻城便被公子击破,否则在护城河前还要吃尽苦头。”
厉天途心道,吃尽苦头不假,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护城河内的数千天朝兵甲怕是也要跟着陪葬。
就在他眼前不远处的掩体内,三五个士兵神色紧张注视着河对岸的吐蕃阵地。一个老眼昏黄的老兵算是颇为淡定,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新兵喘着粗气,似乎还未从刚刚吐蕃大军的临阵威严下反应过来,正被眼前的老兵一通呵斥。
厉天途心中没来由一阵感触,战争之下,受苦的何止百姓,还有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卫国之士,有家不能归,最终还极有可能埋骨荒原,生亦平凡,死不留名,却用忠肝义胆挥洒青春,呜呼哀哉!
鼻头发酸之下,厉天途忍不住低呼道:“玲儿,今晚可敢跟我再去趟吐蕃大营?”
苏铃儿俏目圆瞪,惊异过后便是平静,低声道:“公子去哪,玲儿就去哪。”
同样震惊的宫图急了,忍不住道:“楼主,您有什么事宫图愿意代劳,怎可轻易涉险?”
厉天途淡然一笑道:“你还是跟着无辜去保护李大都护的安全为好。”
宫图自知无法改变厉天途心意,又把目光转向苏铃儿,心中暗道怎么这丫头也跟着疯了。
苏铃儿微微摇头,暗暗提醒宫图公子之意不可逆。
宫图心知自己在厉天途心中地位远不及苏铃儿,只得汕汕作罢。
三人回城,夜色渐近。
厉天途和苏铃儿回到小院,简单用了些晚饭,于戌时整暗暗摸出城外。
南城门外护城河河面极为宽阔,横向有十丈有余。
苏铃儿望着宽阔的河面,面露难色。十丈之距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个不可逾越的长度,对自家公子来说应该不难吧。又或者这次两人要泗水而渡。一念至此,苏铃儿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纱裙,小脸有些发烫。
夜色深沉,然而十丈之内对厉天途而言如同无物,似乎看出了小女儿心思,厉天途自身旁随风荡漾的芦苇丛中摘得一根粗壮的苇管,轻笑道:“看公子我带着玲儿效法先贤一苇渡江!”
未待苏铃儿有所反应,厉天途一把抄起小丫头纤细柔软的腰肢,将手中苇管弹射入河中,同时暗运天道真气纵身一跃,以脚尖朝前轻点漂流的苇茎,并借力跃入半空,苇管受力前冲,厉天途在空中一个跟头与苇管并行而进,待力尽之时如蜻蜓三抄水一般再次以水中芦苇借力。如此三个回合之下,厉天途已抱着苏铃儿没入河对岸密集的草丛之中。
吐蕃大营周围以密麻的巨木突刺为栏,环绕四周。其内油布帐连绵,戒备森严,营地虽漫布零星火把为光,但夜色笼罩之下,实难找出陵佑大帐位置。
伏身草丛中的苏铃儿低声问道:“公子,你不会是要来见那位姓陵的吐蕃大帅吧。”
厉天途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不然呐,你以为还是来搞刺杀?你看那大营内守卫等级,你我进去不了多久就要被发现,到时候只怕插翅也难逃。”
苏铃儿疑惑道:“那怎么办?我们甚至连帅帐的位置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