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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章内容比往日的长,发布时间也比往日提前一些,就勉强算是中秋福利吧。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
“你要出征陇西郡?”我大吃一惊:“皇上不是派了张鸿张大人率临近各郡的郡兵应战么?”
去年就听说了武都参狼羌叛乱之事,当时窦童还担心窦固会被派去平乱,怕窦旭也跟着上了战场。后来,却是皇上下诏由监军掾李苞率领五千兵马,赶到武都平息了叛乱。
原以为西北局势就此平稳了下来,却不知那只是表面的平静。入秋后,羌族部落首领滇吾伙同弟弟滇岸率领部众入侵陇西郡,在允街打败了陇西太守刘盱后,陇西郡的羌人便全部反叛。眼看陇西郡局势危急,皇上急诏谒者张鸿率领临近各郡的郡兵讨伐羌人。
“五日前军报传来,张大人率领的郡兵与滇吾的叛军在允吾县交战,大战四天四夜后,全军覆没。这一次,皇上便任命我叔叔为中郎将,率领四万兵士讨伐西羌,我被点名随征。”
我听得紧张不已:“张大人带领的郡兵居然全军覆没?!这么说来,谋反的羌人部落真的很厉害啊?”
“不用担心,这一次由叔叔领兵,又调集了四万精兵,强将精兵出征,一定会荡平叛族,扬我军威的。”
话虽如此,可想起刘盱、张鸿这些大员一个个战死西北,就知道那边的战事不会像他说的这般轻易。只是,他即将出征,我却不敢将这话直直说出来。
窦旭粗糙的手指抚过我的眉峰,一路流连而下,最后落在我的唇上轻轻摩挲。感觉他的鼻息越来越近。心慌之下,我侧开了脸颊,他温热的唇瓣便扫过我的脸颊,落在了我的耳垂边。
“等我,悦妹。”温热急促的气息在我耳畔萦回,沙哑低沉的语音竟让我听得心惊肉跳。
在汝州时,邓训也曾说过这句话。当时我信以为真,可最后,竟是他不要我了。自此之后,我就决定不会再傻傻的等着谁了。
“我不会等你。”我认真答道。
“本来。这次演练结束后,我就准备找个借口让你退役回家。你确定,真的不等我?”
“不等!”
“这么说来。我得催促叔叔速战速决,好早些回来找你娘提亲啊。”窦旭抬起头来,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忽然又道:“也或者我得想个办法把你留在羽林军里,让你嫁不了人。只能等我回来……”
这人居然这么霸道,我打断道:“我可没答应要嫁给你!”
“不答应也不要紧,我回来抢了你就拜堂成亲。”
我气结道:“你……你好……”
“报告队率,全部敌军都已擒获,请队率点数!”
我的“霸道”两个字还没说完,林中便亮起了一簇火把。程秉这声禀报穿透夜色,在林地间嘹亮回响,还真没辱没他的名字。
“知道了。”窦旭撑臂站起身来。随即又握住我的手将我从草地上拽起。
“程秉,你个笨蛋,没看见队率正忙么?”聂甚故意压低的嗓音自林间响起。
“啊?!对不起,我没留意到子林,队率你们继续。继续……”程秉举着火把的身影便徐徐退往林中。
“大家看了这么久,满意了吧?该出来了吧?!”窦旭咳嗽一声。严肃说道。
片刻后,一簇簇火把便从四面林中亮起,满脸堆笑的队友们纷纷围聚过来。
靠!居然,有这么多人在林中看着我们?!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像被火把烤着一般滚烫滚烫。
我抬眼瞥向窦旭,他的神色竟十分镇定自若。我忽然明白过来:这厮早就知道队友们潜伏在四周,所以才会说“我必须得做点象断袖的事情,才能圆满了他们的期待”!
“既然你们也都看见了,我就不隐瞒了。我喜欢她,她是我的人。几日后,我便要出征陇西,你们当我是兄弟的话,就帮我把她看紧了,不许她和其他男人有接触!”
窦旭这番话,居然说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着实让我惊讶。
而最最让我膛目结舌的,却是队友们说的一番话。
“队率,你尽管放心,除了女人,我们保证让子林半片男人的衣裳都沾不着!”
“是啊,队率你放心的走吧,子林是你的,我们绝对不碰他一个手指头!”
“队率果然是敢作敢当的好男儿,对兄弟们这般坦坦荡荡,我们绝对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会好好照顾子林!”
靠!这是一队什么人啊?!难道是在羽林军中待久了,全部变成三观不正的死变态了?
窦旭哈哈一笑:“兄弟们辛苦了,今天的任务圆满结束,走,回营领赏去!”
回程的路上,我才知道窦旭早就发现了敌军情况,安排部署了围攻计划。只是我稀里糊涂的迷路走失,在不知道他们计划的情况下,误打误撞的遭遇了四个敌军,又在窦旭的眼皮底下干掉了三个。
当然,也不是真的干掉了三个,他们只是负责扮演敌军的兄弟部队。我先前看见的银光,就是他们身上的护身银甲。
“子林,真看不出来,居然是你主动推倒队率,好生猛啊!”
“是啊,我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好在队率又绝地反击,终究没损了他作为硬汉的气质!”
一路上,听见队友们的热切议论,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眼神扫过身旁的窦旭,却见他浓眉飞扬,唇角微翘,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
敢情,他早就计划好了要给这帮在军营中过得枯燥乏味的汉子们上演这么一出断袖戏?!既能满足他们空虚无聊的八卦心理,又能变相博得他们的信任,还能无偿雇佣一帮替他监督我的眼线?!
这可真是一箭三雕啊!难怪这厮通宵达旦的研读《孙子兵法》。回头。我也得好好学习学习兵书。
赶回羽林军军营后的第二日,全军召开了这次军事演练的总结表彰会。
窦固将军率领的羽林骑夺得了战术第一,由窦旭率领的我们分队夺得了神行追缉奖。除了表彰会上窦固将军亲自为大家斟了犒赏酒外,我们还得到了提升月俸和记录军功的奖赏。
表彰会一结束,窦旭便匆忙赶回营房打点行囊。那时,我才知道是窦固将军提前了出征日期,当天晚上便要带着亲信随从奔赴陇西。
我帮窦旭将衣物叠好放进行囊后,又从他的衣橱里找出了清淤止痛膏和金疮药装上,寻思之后,又拿了几卷棉布塞进已经胀鼓鼓的行囊中。
窦旭将几本兵书捆好。转身见我已经把行囊装满,便摇头笑道:“棉布、药物这些,军需官自会准备。你给我塞这么多,想累死我?”
“军需官是为全军将士准备的,哪里就考虑得那么仔细了?你自己带上,有备无患。”我又塞进了去一卷棉布。
窦旭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拥进怀里。下颏抵在我的肩头闷声道:“悦妹,看着你,我忽然好想当一次逃兵。”
此刻,队里兵士都在喝酒庆祝,只有我们两个在营房里,却不用再演这断袖的戏码了啊。我抬手想推开他。他却突然道:“别动,让我好好抱你一次。我知道,你心里住着邓训。但这一刻,你只想着我,好吗?”
我身子不由一怔。
窦旭手臂越扣越紧,我和他也越靠越近。在近得衣裳相贴,体温交织时。他突然抬手将我的脑袋摁在他的胸前:“你听听,这颗心一直在为你跳动。”
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我感觉到了他宽阔胸壁下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乱了节奏一般骤然加速。
这一刻,竟是如此漫长,漫长到我以为会这样直到天长地久。
这一刻,却又这样短暂,短暂到我甚至来不及记住自己也曾为他心动。
窦旭却突然放开了我,转身从书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卷轴往行囊里装。不知是我给他收拾的行囊塞得太满,还是他的手有些颤抖,装了好几次,竟没能装进去。
我正要上前去帮他,便听他垂首道:“上一次,我休假回家时,碰见了邓训。他父亲病重,他却还折腾着要跟阴家小姐退婚。我看他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心下一紧,慌忙打断道:“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
“悦妹,其实,他的身不由己不是你能体会的。”
“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窦旭沉默许久,终于道:“悦妹,我若是回不来,你就去找他。”
“不许胡说八道!”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心痛,一句话便脱口而出:“我会等你的。”
窦旭蓦地转回身来,满眼欣喜:“真的?”
看着他那般期待的目光,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他眼中顿时笑容盛开,晴日朗朗。
瞥见他手里那个颜色泛黄的卷轴,我突然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我看看。”
“不能看,这是一位姑娘送我的定情之物。”说罢,窦旭转身将卷轴塞进了行囊。
“你都有定情之物了,还说想娶我?!”我上前一把抢过,拆了卷轴上的锦绳,将卷轴拉了开来。几个熟悉的大字便跃入眼中:志存高远。
这,这不就是我上次送他的生日礼物么?!
窦旭含笑从我手中取过卷轴,仔细卷裹起来,再次塞进了行囊。
“行军打仗,你把这个带去做什么?!”我脸红了起来。
“若是能把你卷了带去陇西,我就不带这个了。”窦旭抬指刮过我滚烫的脸颊,勾唇笑道。
恰在此时,营房外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这是召集全军将士在练兵场为窦固将军一行送行的集结号。
窦旭放开我,背上了行囊,我们一道默默去往练兵场。
冬夜凛冽的寒风吹过练兵场,卷起一阵阵沙尘。望着天幕上寂寂闪烁的星子,我忽然便有些伤感。
进入练兵场,我们便分散开来。窦旭和行即将随窦固将军出征的军官一道,并立在高高的阅兵台上,羽林军将士代表便一一上前送上壮行酒。
立在队列之中,我仰首望向阅兵台,眼神不期然与窦旭在空中交接,那一刹那,我发现他的眼眸中星光熠熠,璀璨而皎洁。
我心底默默祈祷:愿君平安归来!
此时,队列里有人带头唱起了军歌,一时间,合者无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清寂夜色下,军歌嘹亮,慷慨激昂,雷动四野。我还从未听闻过几百人同唱一歌,也从未感受过如此澎湃雄浑的歌声,一时间,竟听得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