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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无邪凝神思索起来——
帝千邪是因为破了他自己的梦境,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她——
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自己的梦境,按照寂雪所说,是因为他的出现,才阻止了她入梦。
既然她还没有来得及入梦,那此处的寂雪,便不会是假象。
那么……寂雪在这个梦墟境,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凤无邪满腹狐疑,但她最关心的却不是梦墟境,而是……
“寂雪,你的家人呢?尤臣大人,还有念念他们……”
既然他的魂魄在此,那是不是,尤臣一族雪龙麟的魂魄,都在梦墟境??
寂雪看出了凤无邪的期望,他苦笑着摇摇头:
“此地只有我。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奇,不过,我看得出来,你们的肉身还活着,并不是被梦墟境的力量强行带来的,而是自己找到一处梦墟境的入口,既然如此,你们应该是有更重要的目的吧?”
说着,他顿了顿,朝帝千邪与凤无邪手中拖着的大箱子努了努嘴:
“还带了这么多打架用的宝贝,怎么,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
凤无邪与帝千邪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迟疑太久,便将外界在药会发生的一连串诡异之事,告知了寂雪,并言明了此行的目的——救下聂苍羽和药会弟子们的魂魄,让他们重归肉身。
寂雪认真地听完了凤无邪的讲述。
“小无邪,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先带你们去找人吧。”
“找人?我不用再去破梦了?”凤无邪不解道:“不是说,要破了梦之后,才能进到虚境吗?”
凤无邪都快被这个地方绕晕了。
寂雪笑了笑:“情报准备得不到位啊。谁说你们两个人必须都破了梦才成的?”
凤无邪默默地抬手,指了指帝大教主:“他收藏的古籍上……写着的。”
帝千邪一脸无辜地把怀中藏着的一本古籍给拿了出来。
凤无邪当即问:“你让我把内容默背下来,结果你自己却直接把书带进来了……你是没记住吗?”
帝千邪却道:“让你默背的时候,你没告诉我,你有这样的衣服和箱子。”
凤无邪:“……”
寂雪无奈地摇摇头,拿过那本古籍翻了几眼,便又扔给了帝千邪:
“你们人类撰写的书册,这么不靠谱的吗?里面有很多记载都是不准确的。”
“总比没有强。”
帝千邪重新将那古籍收好,毕竟天下间,涉及到梦墟界的记录,怕是也就他这一本古籍上有了。
“而且,此书除了记载梦墟界之外,还记载着许多人迹罕至、没什么危险,却很有趣的玄奇之境。”
他还想着等日后闲下来,带无邪去各处玩一玩的。
寂雪看出了他的心思,瞧了瞧他此时此刻虚弱之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魂魄:
“有愿望是好的,有愿望,有执念,魂魄才能撑住不散。”
他的话看似安慰,却又仿佛另有所指。
帝千邪听出了他话中的玄机,黑色的深眸定定地凝在寂雪的身上:“所以,你一直魂魄未散,也是有什么愿望或是执念?”
有风袭来,寂雪的银色战甲被夕阳渡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他望了望帝千邪身边的那个姑娘,只短短一瞬,目光便又离开,语气仿佛玩笑:
“好歹活过一遭,死前难免会有执念,有的执念是美好愿望,有的执念却会成为心魔——好在,本殿下只有愿望,却无心魔。至于本殿下魂魄未散,多半归功于此地——梦墟境之主的力量。”
“梦墟境之主是谁?”凤无邪问。
“你们若想从虚境救人,那总会对上梦墟境之主——在我看来,他是个很偏执的疯子。”
寂雪在前方引路:
“那个疯子你们早晚会见到。说起同梦之人,其实只要有一半的人数破了梦,便可以一起前往虚境的入口——小无邪,你和帝大教主是一起来的,两人之中,有一人破梦,已经是半数,所以,你不用去冒险了,直接跟我去虚境便可以。”
“这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凤无邪与帝千邪跟在寂雪身后。
寂雪方走两步,便又回头淡淡笑着,叮嘱了一句:
“梦墟境内,步步皆是梦,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什么奇怪的梦境吸进去,所以,任凭这里的景象如何变化,你们都不要被其吸引,脚步跟紧我。还有——”
他话锋一转,看向帝千邪:
“你的魂魄太虚弱了,需要固魂——带一件你夫人的贴身之物吧,在梦墟境,手持心爱之人的物件,能起到凝聚意念的作用。”
帝千邪没言语。
凤无邪却二话不说,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摘下来,递给帝千邪: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玉簪,是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你时,你送我的。就那一堆宝物里面,我一戴就是这么多年,你千万收好,等我们出了梦墟境,你务必原原本本地还给我,再为我戴上。”
帝千邪将那玉簪接过来,藏于怀中,眸色极深,轻轻应了一个字:“好。”
寂雪不再多言,默默走在前方。
凤无邪牵起了帝千邪的手,像是生怕他走散一样:“抓紧了,听寂雪的,不要东张西望,跟着我。”
帝千邪略显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丝浅浅笑意:“好。”
就这样,二人牵着手,跟在寂雪的身后,不过短短数十步的路程,却好像走过几度春秋轮回。
步步皆梦——
几步风雨变幻、几步晴空万里,几步刀山火海,几步魑魅魍魉,几步朝霞落日,几步霜雪纷飞。
停下来时。
凤无邪望着帝千邪,说:“你头发上落满了雪。”
帝千邪听罢一笑:“那你就当提前练习与我白头偕老。”
……
寂雪望着虚境入口处这一片大雪纷飞的幻境,听着身后那两人的对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是多好的一对。
这就可以了吧?
寂雪伸手接了几片雪花,雪花落在他的掌心,瞬间消融。
“我们到了。”
寂雪提醒道。
凤无邪与帝千邪抬头,便看到,一身银衣战甲的寂雪,正站在茫茫无际的落雪之中,周围景色空旷,他的银衣白发几乎与雪色融为了一体。
寂雪信手一挥,虚空之中便开了一道裂缝,自那道裂缝中,飘出了许许多多闪烁的魂光,如同萤火般虚无缥缈。
“这些魂光……”
那些光芒看起来很漂亮,凤无邪抬起手来,下意识便要伸手去触碰。
寂雪却阻止了她:
“那是沉沦在梦境中的魂魄们,不要碰,会被吸入他们的梦境——这里是虚实交界处,它们出现在此,就代表着,梦里的时间,已经快到尽头了。”
“到尽头,会怎样?”帝千邪问。
寂雪望着那些漂浮的魂光,目光怜悯:
“梦的尽头,会忘记一切,重头再梦一遍——对这些魂魄来说,一梦就是一生。”
看似无边快乐,实际无处解脱。
都是虚假的循环罢了。
“走吧。”
寂雪拨开那些魂光,带领二人走入那道裂隙入口之中。
走过一条魂光铺就的长路之后——
映入凤无邪眼中的是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
这里,没有大地,也没有日月星辰。
绚丽的光就像一道道长河,在虚空之中蜿蜒,不停地变换着色彩。
数不清的魂魄,数不清的梦境。
梦墟境,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魂魄流落至此?
这里,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其浩瀚程度,竟丝毫不亚于外界的天奇大陆和帝灵大陆!
“为什么……会这样?”
凤无邪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在这片浩瀚的魂光之下,她显得如此微小。
如同浩瀚天地之下的,小小蝼蚁。
梦墟境的入口,不是药会传承的宝物——梦墟鼎吗?
那樽鼎只有药会的会长可以使用,那为什么梦墟境竟会有数不清的魂魄汇聚于此??
凤无邪看着眼前一幕,突然明白什么:“难道说,梦墟界的入口……不只是梦墟鼎一个?”
“自然不止一个,否则怎么能形成如此庞大的一个世界?这些,都是梦墟境之主的手笔。”
寂雪指着那些魂光:
“在上古时期,梦墟境就有了,时至今日,它的入口,在外界简直无所不在——比如,小无邪,你看着我,应该就能随便猜出一个入口了吧?”
凤无邪心中一震:
“魂海?”
寂雪是在魂海消失的——
所以,其实魂海,也是梦墟境的入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