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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袁术再次见到袁胤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袁胤的头盔掉了,铠甲破了,衣袍也烂了,脸上、身上脏兮兮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形容枯槁,简直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袁胤身后,跟着数百残兵败卒,简直让人无法跟出征之前的一千精骑联系起来,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强烈了。大汉帝国的精锐之师,竟然被人打成这副模样!对手还是区区八百流寇,耻辱,耻辱啊~~
袁胤仆地跪倒尘埃,泣道:“兄长,兄长~~”
袁术仰起头来,表情痛苦,语气低沉地说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袁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一千精骑,一千精骑哪,那可都是大将军托付给我的精兵呀,我该如何向大将军交待?我该如何向大将军交待哪~~”
袁胤脸色大变,伏地求饶道:“兄长饶命,兄长饶命呀~”
“一千精骑,不到两天时间就只剩下这么几百号残兵败卒,战马一匹不存,教我如何饶你?如何饶你!”袁术闭上眼睛,冷酷地挥了挥手,“拖下去,斩~~”
两名随军刽子手虎狼般扑了上来,架起袁胤就走,袁胤杀猪般嚎叫起来,大喊大叫道:“不要,别杀我,兄长~”
“且慢!”
人群中,蒯越忽然越众而出。
袁术心中一松,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冷幽幽地扫了蒯越一眼,问道:“异度有何话说?”
蒯越心中哂然,脸上却淡淡地说道:“骑军之败颇为蹊跷,在下有许多疑点,尚须问明袁胤将军,还望将军刀下留人。”
金尚、蒯良等人旋即醒悟,跟着劝道:“是呀将军,总该先问明骑军是如何战败,如若罪责果在袁胤将军,到时再斩未迟。”
袁术佯装凝思片刻,挥手道:“也罢。”
蒯越翻身下马,走到袁胤跟前,将袁胤从地上扶起,袁胤险死还生,庆幸之余心中对蒯越感激涕零,竟抱着蒯越的大腿呜呜哭了起来。蒯越心中颇为鄙夷,心忖这便是传说中四世三公的袁门子弟吗?
“袁胤将军休要悲伤,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于挂怀,起来,且起来。”
袁胤爬起身来,像女人般哭哭啼啼地说起发生在鲁阳城外的夜战来。
……
雉县通往鲁阳的官道上,上百辆马车、牛车、驴车排成一串长长的车队,满载粮草辎重、逶迤而行,前后只有五百精兵随行保护。自接到袁胤战报之后,袁术率主力轻装疾进前去接应,逐渐与辎重队拉开了距离。
一行大雁从天上依次飞过,逐渐昏暗的天空上响起声声凄凉的悲鸣。
残阳如血,染红了远处的莽莽大山,一杆大旗突然诡魅般从前方的山谷里出现,上书“八百流寇”四个血红大字,血色大旗下,一骑傲然,雕像般迎风肃立,仿佛已在此地等待了千年。
马跃跨马横刀,肃立于官道之上,朔风吹荡起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呜~呜~呜~~呜呜呜~~”
三短一长,奇特的牛角号声骤然冲霄而起,在嘹亮到令人窒息的牛角号声中,一骑接着一骑从前方山谷里渐次出现,像百川纳海般汇聚到了那杆血色大旗之下,誓死追随在那雕像般的骑士身后。
许久之后,那杆血色大旗下已经聚集起了一大群骑兵,黑压压一片,只有那一片樱红的流苏在残阳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的凄艳。嘹亮的牛角号声嘎然而止,天地间一片肃静,除了朔风的呼嚎,只有战马不时发出几声响鼻,莽莽苍穹,寂寂旷野,显出十分肃杀,九分萧瑟。
“呜~~”
汉军也终于吹响了示警的号角,这支颇具规模的骑军,虽然也披着汉军的制式铠甲,穿着汉军的制式战袍,但他们根本就不是汉军,因为那杆血色大旗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八百流寇”四个血色大字。
“敌袭~~列阵迎敌~~”
汉军将领凄厉的呼喊划破了长空,仆兵、杂役乱成一团,随行护送的精兵开始集结列阵……
“驾~”
马跃双腿轻轻一挟马腹,战马甩了甩脑袋又打了个响鼻,缓缓放开四蹄开始小跑,马跃身后,数百骑流寇亦步亦趋,当那一丝隐隐的雷声逐渐壮大成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时,战马已经开始全速冲刺,数百骑战马奋勇争先,上千只马蹄无情地叩击大地,天地间只有战马在嘶叫,大地在呻吟……
数百骑流寇就像是一波汹涌的洪流,向着汉军辎重队席卷而来。
马跃眉目狰狞,将厚背钢刀高举过顶,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杀光汉军!烧光辎重!抢光粮草!一粒都不给汉军留下,饿死狗娘养的~~~~”
……
“竟然败得如此干脆!?八百流寇竟然如此骠悍!?天下竟有如此奇物!?”
听罢袁胤叙述,蒯越都忍不住凛然失色。
袁术及一众谋士、将校更是震惊莫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袁术厉声道:“受伤的士卒,统统上前来!”
袁胤转过身去,冲身后的残兵败卒黯然招手,仍能勉强站立的数百汉军有抬的、有扶的、也有背的,将数百伤兵架了过来,在袁术等人面前逐一摆开。袁术等人逐一望去,只见受伤的汉军身上伤口各不相同,却有一点惊人的相似,那就是每个人身上皆沾上了白色的粉状物体,几乎所有受伤的士卒都痛苦地紧闭双眸,哀嚎不止。
袁胤悲痛欲绝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军将士奋勇争先,意欲一举荡平流寇,谁曾想异变陡生,从流寇阵中骤然抛来许多布袋,我军将士不察,皆以刀劈之,布袋即破,袋中物事洒出,满天都是,许多将士就此黑了两眼,只能任由流寇……屠戳哇。”
“郎中!郎中呢?”袁术高叫道,“快上前仔细察看,这究竟是何毒物?”
不待郎中前来,蒯越早已经凑近仔细察看,略一分辩旋即大惊失色道:“竟然只是石垩!?石垩竟然还有这等妙用?竟能致人双目失明!”
“石垩?”
袁术等人惊疑不定,竟然只是涂壁刷墙所用之石垩?各州郡多有缎烧,却从未有人知晓石垩还有这般用途,古之典籍亦未有记载也。
蒯越仰天长叹道:“马跃,有神鬼莫测之才,越不及也。”
“报~~”
蒯越话音方落,一骑从南方急驰而来,堪堪冲到袁术跟前始才勒住坐骑,翻身下马仆倒尘埃,喘息道:“将军,八百流寇半路截击,辎重队已然全军覆灭,粮草尽数被抢,辎重全数被烧矣~”
“什么!?”
袁术两眼圆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马跃用起兵来,还真是*般让人难以招架呀。张勋、金尚、李严等人亦慌忙围了过来,神色凝重。良久,袁术始长叹一声道:“势危,大军且回雉县,待重新筹集粮草辎重再做计较。”
“报~~”
袁术话音方落,又一骑探马流星而至,袁术惊得弹身而起,以无比恐惧的眼神望着那骑探马疾驰而来,浑身直冒冷气。
“报~将军,雉县……”
袁术大吃一惊,厉声道:“雉县亦陷了吗?”
探马呃了一声,喘息道:“并不曾失陷,流寇诈城不成,绕城而过奔袭宛城去了。”
“呼~~”袁术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幸好宛城有子柔坐镇,可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