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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楚铮面沉如水。
陌笙的话,无疑戳中了他的软胁。
如果沈自存还在世,何需他如此?可是,他不在了,消失在那年的布洛尔雪山,消失在他的面前,留下了惟一疼爱的妹妹。
自己怎么可能不去理会?
然而,沈自存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说出口的。
是以,他选择了沉默。
陌笙久久听不到回答,她的脸上布满了失望:“算了,我该上班去了。”
季楚铮嘴唇微动,可直到陌笙穿好外套拿着皮包离开,他都无法吐出一个字。
抚额,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自责。
这天晚上,陌笙依旧按时回家,但她没有再给季楚铮送饭,也没有发信息问他何时回家,她只是一个人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做饭吃饭,看书,然后早早上床休息。
季楚铮回到家时,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漆漆。
开灯,到处干净整洁,甚至连沙发上的靠垫都没有丝毫的凌乱。
他突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扔下包,三步化作两作站到了卧室门口,艰涩的打开门,直到在昏暗中看到床上的隆起,听到那浅浅的呼吸声,他才蓦然松了口气。
她在,她还在……
季楚铮坐回客厅的沙发,脸上现出丝丝疲意。
他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冷战只会越来越损伤两人的感情。
第二天的下午,他特意请了半天假,提前回到家。老陈送来了满满两袋子的食材,以及烛光晚餐要用的小道具。
季楚铮打算好好的将餐厅布置一番,然后做一顿美味的晚餐,来缓和这几天与陌笙之间生出的不快。
下了班,陌笙回到家,开门就发现客厅灯是关着的,餐厅却映出隐隐光亮,不由的纳闷。
她按下开关,却发现灯仍是不亮,只好扔下外套和皮包,向餐厅走去。
刚刚到门口,餐厅里就响起了音乐声。
餐桌上铺了新的餐布,漂亮的水晶烛台上交错燃着六根蜡烛,旁边的小水晶花瓶里插着支鲜嫩欲滴的红玫瑰,桌面上是漂亮的摆盘,刀叉齐备,以及空的高脚杯。
而季楚铮缓缓走过来,站到了她的面前,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漂亮的西裤没有一点褶皱。虽然季楚铮一向讲究,但在家里却是第一次这样郑重。他额前的发丝微微凌乱,烛光映照下,眸中仿佛放着星星般璀璨,为俊美的容貌更添了几分朦胧的魅力。
他微笑着,从桌上拿起一瓶醒好的红酒:“要不要试试看?”
陌笙张了张嘴,想说一句“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可出口的却是:“要。”
瞬间,她的眼中划过懊恼。
季楚铮轻笑出声,他开了酒,为两人斟好,自己拿了一杯,递给陌笙一杯:“别担心,想说什么都可以,但总要吃饱了再说,是不是?”
陌笙无法抗拒的接过酒杯,暗自嘀咕着,又施美男计,不过这事可不同以往,不能就这样过去!
她想着,边举杯抿了一口,这才任他把她牵到桌旁坐下。
季楚铮忙碌着,将准备好的菜从保温盒里取出来,一一摆到桌上:“很久没有好好做晚饭了,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如果不及以前,那你一定要督促我每周至少做一次给你品尝,如何?”
闻言,陌笙不置可否,只是端起杯又抿了口红酒,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咽下去,却有些灼热。
她支着下巴看季楚铮整理菜色,他一向讲究,单是做好了还不行,摆盘也要尽善尽美,吃他做的菜,仿佛品尝一道艺术品。然而确实如他所说,自他去到季氏下属的公司,他就一直没有时间做饭了。总是她做好了送给他,或是等他回来一起吃,不可否认,品质上确实差了很多。至少她做的菜,就绝不会眼前这样,还没吃就先闻到浓浓的鲜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只是,陌笙却忍不住的去想,他也会给辛幽颜这样做饭么?烛光下,让她尝试他做的菜,然后两人相视露出笑容?
拍了拍脑门,拍散脑中令人不快的联想,陌笙看向季楚铮,他已经布置完菜色,坐在她的左边,耳边的音乐也换成了更柔和的钢琴曲。此时,他正关切的看着她:“怎么了?头疼?”
“没事,吃饭吧。”
陌笙暗自叹了口气,语声却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她总是无法拒绝季楚铮对她的好,否则,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两人边吃边随意的聊着,或许是环境足够浪漫,又或许是饭菜足够好吃,总之,季楚铮感觉得出来,陌笙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不再似开始冷淡简短,神色也越来越松动,气氛愈发的缓和。
季楚铮松了口气。
他希望和他在一起时,阿笙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一顿烛光晚餐吃到尾声时,陌笙举着酒杯慢慢的喝起来,她看着也差不多停下筷子的季楚铮,觉得是时候说正事了。
哪知,她还没开口,季楚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顺手从桌边拿起,屏幕上赫然是辛幽颜的名字。季楚铮第一反应是去阳台上接,可转瞬,目光对上直视他的陌笙,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阿笙正为幽颜的事不快,他若连接电话也避开,岂不更是加深误会?索性他与幽颜之间根本就没什么,让她听听也好。
数秒间,他已经有了决定,对着陌笙扬了下手机,他微笑着接通了。
“爸爸!”
哪怕隔着手机,隔着半个桌子的距离,陌笙仍然听到季楚铮的手机传来这声清脆的称呼,她的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仿佛进了无数只蜜蜂,胡冲乱撞一塌糊涂!
“阿昱,是你呀,吃过晚饭没有?”
季楚铮说着,看了陌笙一眼,终究是起身去了阳台上。
“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
……
在阳台门关闭之前,陌笙隐约听到这样的问话。
那个瞬间,她仿佛被外面吹进的冷风,刺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