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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阿悠(下)
南疆,幻冥堂内室。
龙嬴与蝶儿相顾无言,只有那清冷的平台之上躺着的阿悠在提醒着两人,她已离开人世,十数年之久了。
“娘,孩儿..孩儿来看您了。”蝶儿望着一脸安详的阿悠,心中亦是五味杂陈,眼泪即将夺出眼眶却又被生生逼了回去。为何?为何自己就是不愿将眼泪滴下,难道这些年来,自己还是没能接受娘亲已经不在人世这个事实吗?
龙嬴见阿悠还是这般安详,不禁轻叹一声,苦笑道:“阿悠,蝶儿大了,有些事也不必再瞒着她,你说是吗?”
蝶儿轻轻的抚摸着阿悠还带有余温的纤手,似乎世间一切的温暖都及不上娘亲手中的这一丝丝余温。只是十数年来,自己都这能这般静静的看着,今日终于能有机会向父亲发问,龙雨蝶也便低声道:“爹,你终于肯告诉我了,娘她,究竟是..是如何变作这般模样的?”
龙嬴缓缓点头道:“这件事,还要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娘说起。当年我不过是个落魄不堪的无名小卒,脾气暴躁,四处为敌,以至于到后来四处为仇家追杀,食不果腹,直到有一天,我跌跌撞撞来到了总坛。彼时,我蔑天教还并非南疆独大,只是教规依旧森严,不肯让外人涉足半步。我早已饥寒交迫,只想着能找到一个安身之所暂且歇息片刻,谁承想我刚要开口请求,便被守卫赶了出来。正当我已绝望之时,忽然听到一位女子的声音,虽说声轻如水,但却字字刺入我耳中。她只是柔声道‘我见那位公子也非大奸大恶之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我看他不过是个落魄的苦人儿,就让他进来歇息片刻,喝口热汤水也好啊。’那守卫似乎对那女子十分尊敬,二话不说便将我让进了总坛,而那日,便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娘,阿悠。”
蝶儿闻言亦是会心一笑,和声道:“娘她..果然是菩萨心肠,若是换做我的话,恐怕不一定让爹爹你随意入内才是吧。”
龙嬴闻言也只是缓缓拍了拍蝶儿的脑袋,微微摇头道:“不,若是换做你,也会与你娘一般吧,你自幼便像你娘,哪怕是些花花草草也倍加珍视,只不过..只不过是爹,是爹把你变作了现在这样子的吧。”
蝶儿见龙嬴竟是面露疚意,也不知是对自己心存愧疚,还是恨他自己没能向答应娘的那般,照顾好自己。只是觉得眼前的父亲,与平日里大权在握的蔑天教教主大相径庭,也许这,才是一个真实的龙嬴吧。
龙嬴沉默半晌,缓缓道:“还记得我方一来到此地,也只有阿悠她一人每日送饭与我,偶尔与我谈天说地,倒也轻松。难得我慢慢卸下自己的防备,就在这总坛住了有数十日之久,奇怪的是,每天我也只能见到阿悠一人,虽说惬意,但日子久了,我也不免生疑,终于有一天,我再也忍不住,想要踏出居所,却不料自己已然被禁锢在了这一亩三分地中,无法脱身,大急之下,我只得在这无形的法阵之中乱走乱撞,直到阿悠将一个人带到了我的身边,那个人,最终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蝶儿闻言秀眉一蹙,缓缓问道:“那人,是谁?”
龙嬴双目微闭,似是回忆起了当初那番情景,自己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为何会被法阵困在了这里,也许,自己能来到这蔑天教总坛,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龙嬴苦笑一声,缓缓道:“那人,便是你的师傅,蔑天教尊使地覆。”
“师..师傅,难道将爹引进我蔑天教的,是师傅他老人家吗?”蝶儿惊道。
龙嬴缓缓点头道:“不错,而且尊使他,亦是阿悠的父亲。”
“什么!”蝶儿已然被龙嬴所言惊得说不出话来,师傅难道是自己的外公吗,可是为何,这么多年来他又为何只是甘心当自己的师傅而不与自己相认呢,难道说,这其中还另有说明隐情吗?
龙嬴见蝶儿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一连串突兀至极的事实,只得和声道:“对不起蝶儿,这些年来,是爹故意要尊使隐瞒自己身份的,他又何尝不想与你相认,只不过我担心你二人若是相认,他必定会对你提起有关你娘的往事,你听了,不过也是徒增伤悲罢了。”
蝶儿见龙嬴竟还能心如止水的将这番话说出口,当即怒上心头,喝道:“够了!这些年来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我长这么大来,你也不过就来见过我几面,好不容易外公陪在我身边,你竟然还如此狠心不要我们二人相认,这就是娘嘱托给你的吗?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躺在这儿的她吗!?”
龙嬴见蝶儿情绪如此激动,却也不急于辩白,只是握起阿悠的手指,自语道:“阿悠啊,你看,丫头大了果然如你所说,只是她恨我又如何,这些年来,我的所作所为不就是要被她记恨的吗。”
蝶儿见龙嬴忽然间自语起来,更是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这一切都是娘亲临终前安排好的吗,可是为何,为何娘亲要让爹故意疏远自己呢,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连最最记挂自己的娘亲,竟也设计起自己来了吗?
龙嬴拉着阿悠的玉指喃喃自语,只是说到动情之处,偶尔哽咽一声便又继续的说着,说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蝶儿都有些心酸不已,黯然落泪,毕竟眼前的两人正是自己的父母,一对从未对自己负过责任的父母。
龙嬴见身旁的蝶儿早已泪如雨下,便缓缓走到蝶儿身边,和声道:“蝶儿,爹爹我命犯天煞,至亲之人若是与我朝夕相处,必会折了阳寿,说不准还会平添什么无妄之灾。我自幼便成了孤儿,好不容易与你娘结为连理,可你娘她..她却也撒手人寰,她临走前,特意叮嘱我,以后把你交由尊使看护,就算是为了保护你吧,希望你不要为我所累,只求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即可。阿悠自然明白我的苦楚,可我们也别无他法,若要你太平,就必要割舍你我父女之情,我不让你与尊使相认,也是怕他会无意中与你说到些什么,到时候落得个功亏一篑,你要我该怎么面对泉下的阿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