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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伦岱来镇着场子,老大叶克书又先走了,玉柱的态度又是能帮则帮,叔伯长辈们自然也就闹不起来了。
一时间,除了叶克书之外,皆大欢喜了。
尤其是佟国维,他年纪大了,就爱看着整个家族一团和气的亲密景象。
玉柱乐意出力帮着叔叔伯伯们,最高兴的就是佟国维了。
用晚膳的时候,佟国维赶走了儿子们,只留下了玉柱和鄂伦岱。
鄂伦岱是个老不正经了,佟国维又是真心赏座,玉柱也就坐到了圆桌上,陪着玛法和大堂伯一起饮酒作乐。
“二叔,又到了每年一次的塞外巡幸,木兰秋狝,您老肯定是随驾的吧?”鄂伦岱还是老样子的口无遮拦。
玉柱瞥了眼面无表情的佟国维,心里却是门儿清的。
自从,一废太子之后,康熙对佟国维这个亲舅舅,就没有以往那么的亲热了。
原因嘛,也很简单,谁叫佟国维坚定的站到了八爷党的队伍里,和马齐一起挑头唱反调呢?
但是,该有的体面,康熙依旧一样不少的赏给了佟国维。毕竟是亲舅舅嘛,而且,老佟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对皇权并无致命的威胁,康熙自然是可以继续包容下去的。
别看鄂伦岱说话办事很不靠谱,对康熙的忠诚,却是毫无问题的。
只是,鄂伦岱此人比较粗鲁罢了。康熙还没驾崩,他就敢和老八眉来眼去的,惦记着拥立新君的奇功。
康熙待自己舅舅和表弟们,确实称得上一个“仁”字了。
鄂伦岱三番五次的站错了队,佟国维也跟着老八反复的横跳,康熙也都包容了下来。
只是,康熙对玉柱就要苛刻的多了。
原因其实也并不复杂,玉柱实在是太年轻了,既会搞钱,又会带兵,康熙不约束得紧一点,万一长歪了,就是个大祸害。
康熙对玉柱的心态,也异常之矛盾,确实惜才,却又盯得很紧,总是不由自主的试探玉柱。
更重要的是,以康熙年近花甲的岁数,还能活多久?
年仅二十一岁的玉柱,肯定是下任天子之臣也!
所以,不管玉柱立了多大的功劳,康熙都以赏爵位为主,几乎不肯再提升他的官职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鄂伦岱的想法,也很简单,太子虽然复立了,老八依旧有很大的机会。
佟国维其实已经看明白了,老八肯定成不了事!
只是,老佟家早有分工,佟国维领着叶克书和德克新,支持老八。
隆科多暗中支持老四,庆泰跟着老五混日子。
只是,佟国维始终没有想明白,玉柱又会支持谁呢?
皇上虽然赐婚于老十八和玉烟,但是,老十八是汉女庶妃所生的皇子,天然就失去了皇位继承权。
说句大实话,在佟国维看来,就连老十二和老十三都比老十八更有希望。
因为,老十二的生母万琉哈氏,虽然出身低微,毕竟是内务府包衣出身,正经通过小选,成为了宫女。
老十三的生母,章佳氏,本为张雅氏,乃是镶黄旗下包衣出身,通过小选入的宫,初为粗使宫女。
巧合的是,庶妃万琉哈氏和德妃乌雅氏,同日进的宫。
当前,佟国维看不清楚玉柱的立场,也知道,问不出个啥来,也就懒得去追问玉柱了。
毕竟,皇帝的纯臣,其实也不赖的。
可能没有拥立从龙之功,但是,胜在稳妥,很难栽大跟头。
总之,不管是老八上位,还是老四上位,玉柱都无性命之忧。
但是,唯独,不能让老十四上位。
因为,老佟家就无人押宝于老十四的身上。
这个嘛,主要是和老十四的骄横脾气,颇有些关系了。
老十四这货,生气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近百的满洲军功勋贵们,都乐意拥立老八。
哪怕,一废太子时,八爷党集体挨了康熙的重锤,除了马齐这种墙头草之外,绝大部分的八爷党依旧没有背叛老八。
必须要承认老八身上的一个巨大优势,他真的做到了礼贤下士,和蔼可亲,仁慈为怀!
为啥大部分满洲亲贵不肯支持老四和老十四?
咳,老四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铁腕无情。老十四,其实也很像老四,他是有名的六亲不认,赶尽杀绝。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谁乐意跟着说翻脸就翻脸,还喜欢把事情做绝了的主子?
散席之后,鄂伦岱拽了玉柱,走到正院的一侧,小声说:“我昨儿个当值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皇上就寝前,忽然召了我去,说是想立皇贵妃了。”
玉柱眼眸微微一闪,心思电转,马上意识到,这只怕是康熙又挖的一坑。
上次,一废太子之后,康熙公开让大家拥立新君,结果,把所有人都玩了一遍。
这次,所谓的想立皇贵妃,只怕是康熙又想引蛇出洞了。
玉柱心里有数,康熙晚年的心态,真的有些神经质的疑神疑鬼。
在勿使众子合而谋朕的大背景之下,无论立了谁的生母为皇贵妃,都等于是平地要起大波澜。
更何况,太子还在位呢,他听了这个消息,百分百的再也坐不住了。
“阿牟其,请慎言此事。”玉柱明知道鄂伦岱肯定管不住嘴巴,一定会告诉老八,却必须要劝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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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康熙知道了,玉柱曾经劝过鄂伦岱,和完全无动于衷,就是两种迥然不同的性质了。
嘿,指望鄂伦岱这个大嘴巴,能够守口如瓶,母猪都会上树了!
次日,玉柱不当值,正好事先和曹颐有约,他便坐车去了戒台寺。
戒台寺,位于今天的门头沟区永定镇,以“丁香”闻名于世。
曹颐在观音殿旁的苍松亭内,接待了玉柱。
“妹婿,此地没有外人,咱们坐下慢慢的叙说,可好?”曹颐想劝玉柱坐下。
玉柱却不想和曹颐有甚瓜葛,隔着石桌,负手而立,明摆着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曹颐也不恼,她顺手斟了一盏茶,拈起茶盏,双手捧到玉柱的面前。
“妹婿,不管你愿不愿意帮我们曹家,清茶总要饮一盏吧?”曹颐亲自递茶,很不合规矩。
玉柱皱紧了眉头,并未接过茶盏,而是冷冷的说:“临来之前,我家娘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曹家是曹家,她是她,不相干的。”
曹颐澹澹的一笑,说:“不瞒妹婿您说,我妹妹她,从小受了刁奴们的气,心里对曹家有怨,我其实很可以理解的。只是,曹家若是倒了,终究与她的名声是有大碍的。”
玉柱答应了曹颐之约,其实也有这方面的担忧。
在这个以宗族为重的吃人社会里,曹春想和曹家,彻底的恩断义绝,谈何容易?
但是,玉柱虽然和曹颐接触甚少,却也心里有数,绝对不可受到要挟之后,帮着她办事。
类似曹颐这种人,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旦轻易开了口子,后头的破事,肯定是绵绵不绝,无穷无尽。
“妹婿,您若是乐意拉曹家一把,妾愿从此任凭驱策,做您的内应。”聪明绝顶的曹颐,当着玉柱的面,也没有提那些夹不上快子的弯弯绕,直接开出了条件。
玉柱多少有些惊讶,曹颐和讷尔苏这才成婚了几年而已,竟然是要反目成仇了?
曹颐看出了玉柱的不解,不由哂然一笑,澹澹的说:“不瞒妹婿您说,讷尔苏一直瞧不上我。毕竟,我们曹家只是内务府的包衣出身,他是堂堂的铁帽子郡王。”
玉柱听了这话,倒也有几分可信度。
他和讷尔苏也打了几次交道,讷尔苏真的很不待见曹家。
别的且不说了,老丈人曹寅亲自送曹春来京待嫁,讷尔苏这个做女婿的,竟然没去通州码头迎接。
但是,玉柱不想轻易的帮曹家度过难关。因为,曹颐此人,不仅脸皮厚,而且狡诈多端。
以前,说实话,由于礼教大防的缘故,玉柱并没有很认真的看清楚曹颐的长相。
如今,近在迟尺的曹颐,却是像极了01版电视剧《倚天屠龙记》里的蒙古公主,那个偏要勉强的俏赵敏。
“哦,对了,妹婿,我去取一件要紧的物证过来,你且稍待片刻。”曹颐蹲身行礼之后,转身就走了。
曹颐走后,亭子的四周再无外人,玉柱也就坐了下来,倒了盏茶,开始自斟自饮。
只是,曹颐这一去,就再也不见踪影。
玉柱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已经失去了耐心,正欲起身离开之时,却见曹颐身边的丫头,匆匆赶来,禀报说,曹颐走得急了,忽然崴了脚,请玉柱去藏经阁去取那个重要的物件。
男女授受不亲,玉柱自然不可能去藏经阁里,去和曹颐见面,便澹澹的说:“告诉你家福晋,我先告辞了。”
那丫头再三好言相劝,玉柱执意不听,径直回了自己的马车旁,钻进了车厢里,吩咐一声,“回府。”
只是,玉柱坐进马车里不久,也许是最近太疲惫了,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再等玉柱从熟睡中惊醒之时,却赫然发现,出了大事!
真的出了大事,足以捅破天的大事,玉柱禁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