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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欧阳雪是因为自己表哥得中县试而高兴,还是因为自己表哥没有成为案首而高兴。
总之,对于自己亲弟弟的成绩,她似乎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老爹严准眼睛都快眍?了,也没能在第二批名单里找到两儿子的名字,甚至连姓严的也没有。
不过,不知道是谁,这时候不自觉地念了一句:“大明成化二十年江西布政司袁州府分宜县甲辰年县试第一名严衡。”
就这一句,让已经快垂头丧气的老爹严准一下子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榜单。
“我儿子,我儿子,我儿子是县试案首!哈哈!”
老爹严准直接狂笑起来,拉着一个儒童的衣襟就指着榜单上的名字喊了起来。
“看见了吗,我儿子是县试案首!”
这些儒童如看疯子一般看着他,被他抓住衣襟的那位儒童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不过,老爹严准这个举动也引起了欧阳雪的注意。
正要离开现场的欧阳雪见此也有些不可思议地叫车夫停了下来,并愕然问道:“县试案首怎么会是他?”
“很奇怪吗?”看着窦顶和欧阳宏那愕然的样子,严衡直接这么回了一句。
“对呀,很奇怪吗,我哥哥本来就很厉害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们”。
小严嵩对所有人嘿嘿一笑,说着就拍了拍严衡:“哥哥,快看看我,看看有没有我小严嵩的名字。”
“第二名,严嵩!”
这时候,已经有人帮小严嵩念出了他的名字和名次。
小严嵩弯着要,捂着张大了的嘴,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道:“什么,我是第二名?”
“哈哈!第二名也是我儿子,一个案首一个第二,我们严家后继有人,后继有人!”
老爹严准此时已经高兴坏了,拉着一个人就给他讲自己这几日是如何苦心孤诣地逼着自己两儿子头悬梁锥刺股的。
其他儒童见此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父子三人,小严嵩欢快的跳跃着,老爹严准也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一个人带娃多不容易,而严衡则已经抱着资料一个一个的问:
“中了吗?”
“中了!”
“这是《三年府试五年院试时文综合卷》,请购买,祝您再铸辉煌!”
“没中?”
“这是《县试策论突破训练手册》,请购买回家好好研读,再接再厉!”
……
唯独欧阳宏哭丧着脸,对窦顶说道:“表哥,我落榜了!”
窦顶能说什么呢,不能说什么,他现在心情也不好,他本以为他是县案首,但他没想到自己连县前十都不是,他更没想到县案首居然是严衡!
他还更加没有想到,严衡的弟弟还是第二名,两兄弟一起包揽了此次县试前两名,这已经可以载入科举史册成为一时之佳话了。
而且,当哥哥的才十二岁,当弟弟的才五岁!
……
同样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的还有知县熊绣。
知县熊绣一直认为直接拿他曾经的文章答题的会是严衡,所以他把这考生判为了第二名,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小严嵩!
而他一直觉得文章甚好的居然是严衡,而不是一个中年人或者持笔已经没力的老儒童!
知县熊绣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几位上官真的慧眼如炬,他们所看重的人果然有大才,甚至还颇有造化,自己明明想刻意压压他,不让他成为县案首,却没想到天意如此。
知县熊绣已经做好了成为严衡老师的准备。
而严衡其实早已做好了成为县案首的心理准备,为了加大自己文曲书斋的销量,他果断地拉着小严嵩走到了所有儒童的前面,开始发表感言。
“诸位,小子不才今日侥幸得中县试头名,愚弟年幼也出乎意料地中了县试第二,在这里首先感谢家父教导有方之余,也得感谢文曲书斋所出之资料,让学业不精的我们两兄弟中了县试头两名,真是喜出望外,也是不可思议。”
严衡此举算是直接用自己县试案首的热度为自己文曲书斋打了个活广告。
所有儒童一听此都开始争着去抢购文曲书斋的资料,有只闭门读书的人也开始主动询问文曲书斋出的什么资料,这么神奇。
不到一天,文曲书斋出的第一批《三年府试五年院试》就脱销,几乎每一位中县试的儒童都买了一套,原因很简单,中了县试,难道还不想直接中府试院试的。
严衡也算是把生意做到了极致。
连带着没中的也买了一套,想着下次县试中了后也可以看看,然后直接成为秀才。
一些买了且读了文曲书斋所出各种辅导资料的读书人开始渐渐的对文曲书斋的资料产生了依赖性,似乎没有买到文曲书斋的资料的话,他们就没有把握在考试中中第,而只有买了文曲书斋的资料,他们才会有信心。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让别人对自己的产品产生依赖的习惯却是自己做生意的最大成功之处。
文曲书斋光县试这几天已经获利一千两百两白银,其利润不可谓不丰厚,尤其是在分宜县这样的小县城,严家的财富已经可以算是富甲一方了。
窦顶和欧阳宏也落寞地回去了。
两人不好意思直接去买文曲书斋的资料,便让自己的仆人偷着从别人手里用威胁的手段买了几本。
欧阳雪和欧阳露也回去了,欧阳雪心里倒是五味杂陈,她从来也没想到严衡居然会是县试案首,不过也因此让她又想起了严衡的那首螃蟹咏。
欧阳雪是知道县试会考诗律的,所有她现在很想知道中了县案首的严衡在考试时到底写的是什么诗。
正在叫卖《最新县试试帖诗选评》的鄢谧引起了欧阳雪的注意,欧阳雪忙让人去买了一本来,正巧看见严衡的作品:
咏白海棠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严衡当时不过是随便选了首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诗,风格细腻,构思新奇,自然颇得女儿家喜欢,但他没想到会被欧阳雪知道。
欧阳雪此时的确是越念越觉得有味道,并不禁讶然失笑,暗想一个动辄拳脚相加的男子居然也能写出这种冰清玉洁而又心思细腻的诗来?
欧阳雪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严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