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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仁学堂。
陈星河看着已经远去的华星云,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师兄。”
许清宵喊了一声,陈星河也回过神来了。
“清宵师弟,记住,这人一定不能深交,虚与委蛇可以,其他的不行。”
陈星河再次跟许清宵强调一句。
因为他愈发觉得,这个华星云有问题。
“恩,我明白。”
许清宵不傻,华星云有如此威望,三年前在京都的威名不弱于自己,而且更是背靠大魏文宫,苗根正红的人物,长得又这样俊美,妥妥就是主角的面板。
这要是不狂不傲?
那主角他来当,自己现在回乡下种田去。
十年社会毒打告诉许清宵一个事实,但凡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对方成就不弱于你,或者是比你高的人,上来就是嘘寒问暖,各种友好,这种人不说没安好心,但绝对不可能是真心朋友。
朋友是什么?从最开始的普通到逐渐熟络,然后再到无话不谈,交心交底。
这种人?不是坏人也绝对不会是好人,至少给自己的感觉是这样。
当然事事不能想的太绝对,万一人家是个好人呢?
但这年头,好人活不长啊。
许清宵回到书房内,开始继续鼓捣自己的东西了。
对于大魏的发展,还有很多路要走。
水车粮产、九年义务教育、高速公路、全面温饱。
哪一个不是重要的事情?
哪一个不是提高大魏国力的事情?
哪一个不是赢得民心的事情?
别的不说,只要自己敢说出九年义务教育,天下百姓估计要喜极而泣了,如果自己是皇室一脉,估计恨不得自己当皇帝。
不过九年义务教育这东西太大了,最起码以现在的大魏扛不住。
真要做了,每年至少七八万万两白银补贴进去,甚至只多不少,毕竟九年读书不花钱,这是什么概念?
而且想要做到这个程度,不仅仅是国税要多,而且经济也要繁荣起来,否则的话,还是不行。
眼下还是得围绕着粮产来做功夫。
水车的事情,理论上应该是解决了,那么依靠水源,大魏粮产至少翻倍起步。
但这还远远不够。
如今的大魏,就如同暴风雨的船,随时可能会被打翻。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明天突邪王朝或者是初元王朝向大魏开战,许清宵都不会太惊讶,因为大魏的底子,太虚了。
所以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两件事情要做。
第一,真正可以量产的种子,土豆,红薯。
第二,可以让粮食更好生长的有机化肥。
第三,新的稻种,目前大魏的稻种是两季稻,如果能找到三季稻,四季稻,这就是直接性的翻倍。
解决以上三个问题,大魏所有的危难直接少一半,距离女帝叫自己爹更进一步。
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己也可以享受一段悠闲生活了。
所以,对比这件事情,朝堂之争,许清宵看淡了不少,当然前提是没人招惹自己,如果有人招惹自己,许清宵不介意请他下线。
守仁学堂内,许清宵收回了心神,开始了新一轮的制定计划。
而与此同时。
大魏文宫。
此时,文宫当中有不少人再等待着华星云的到来。
自华星云要回归大魏京都,可以说文宫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恨不得华星云早点来。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大魏文宫当真是有些憋屈。
自从许清宵来了京都以后,大魏文宫这段时间的确很憋屈,动不动有异象出现,而且全部都是因为许清宵。
两位大儒接连上场,结果不但没有将许清宵压住,反而让许清宵更加嚣张起来了。
试问一下,谁服?
可大儒上场都压不住许清宵,总不可能让天地大儒出面吧?
他许清宵配吗?
肯定不配啊,真派天地大儒上场,就算赢了又能如何?还不是丢人现眼。
可现在不一样了,华星云回来了,整个文宫所有儒生都看到了希望,至少朱圣一脉的儒生都兴奋不已,他们恨不得华星云今日回来,明日就去打许清宵的脸。
狠狠的打。
“来了,来了,他来了。”
“华星云回来了。”
“你们看,啷个就是华星云。”
“在哪里?在哪里?”
“华星云在哪里?”
“华兄来了吗?”
“星云大才在何处?”
文宫的儒生们沸腾起来了,他们望着不远处走来的人影,一个个显得异常兴奋与激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到了某位圣人。
不远处,华星云缓缓走来,他面上带着温和笑容,令人如浴春风,谦谦有礼,没有一点倨傲之色。
“华兄,许久不见,当真是想念啊。”
“星云兄,我等已经备好酒宴,就等您回归了。”
“星云兄,一别三年,再见之时,你依旧如此这般少年啊。”
“华兄,还记得我吗?当年你在京都醉念三十诗,名动大魏,直到今日,我还未曾忘记,你应该记得我吧,我就是站在一旁给你旁边大儒倒酒的,对,就是我。”
“华兄,华兄,你记得我吗?你离开京城之时,我是在墙角哭的,你走的时候,还对我挥了挥手,记得吗?”
“星云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你不认识我了?没事,我刚来的。”
见到华星云出现,众儒生一窝蜂的凑了过去,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反正先蹭个脸熟就行。
这又不吃亏。
“诸位好久不见。”
然而华星云没有任何厌烦之色,反而依旧保持温和,甚至朝着众人一拜,将君子礼仪展现的淋漓尽致。
“客气,客气了。”
“华兄,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是啊,华兄,您跟我们这一拜,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星云兄果然名不虚传,谦谦有礼,对比一下,这狂生许清宵,与星云兄根本不配相提。”
“是啊,这许清宵连星云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别说脚指头了,连星云兄一根毛都比不上。”
“对对对,毛都不如。”
众人再次夸赞,同时恶狠狠地踩了许清宵一脚。
然而华星云脸色却微微一变,朝着众人温和道。
“诸位,兄长贤弟,星云方才从守仁学堂回来,已经拜访过许清宵了,许大人了。”
“许大人为官清廉,又有儒道大家之风,星云对许大人敬佩不已,也敬重不已,虽许大人与大魏文宫有些不和,可这当中也定有些误会,他绝非诸位口中狂生,反而谦谦有礼。”
“还望诸位莫要如此,我与许大人至少初次见面算是不错,也愿意结交他这个朋友,如若诸位捧杀华某,又践踏许大人,请恕星云不喜。”
华星云很认真地开口,为许清宵解释,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态度。
可这话一说,众人皆有些好奇了。
这剧本有些不对啊。
华星云突然回归,按理说无论如何都要去针对许清宵的啊?怎么现在竟然和许清宵熟络上了?而且看华星云这种样子,似乎还觉得许清宵非常不错。
宁可为了许清宵得罪他们?
这不合理啊。
但不合理归不合理,华星云在大魏文宫还是有一定的地位,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讪笑着夸赞道。
“华兄果然非常人,能以德报怨,当真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啊。”
“是啊,既然华兄都这样说了,那我等也就不说什么了。”
“对比之下,华兄当真是谦谦如玉,我等佩服,佩服啊。”
“也是,许清宵也是一时走上歧途,我明白华兄的意思,想要好好与许清宵交心,然后将他引上正路。”
“当真是聪慧啊,华兄不愧是华兄,大魏文曲星之名,也并非浪得虚名,用这种方法,来感化和教诲许清宵,我等佩服,佩服。”
众人开口,先是讪笑开口,而后又从另外一个角度去分析这件事情。
但华星云没有再解释什么了,不知道是因为解释不清楚,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没有说什么了,而是朝着文宫里面走去。
大魏文宫内。
陈正儒,孙静安,王新志,陈心,周民五位大儒静静在等候着。
华星云快步走来,朝着五人一拜。
“星云,拜见五位大儒。”
“星云,拜见老师。”
华星云先是朝着五人一拜,这是儒者之拜,随后又站在陈心面前,双膝跪下,行跪拜大礼。
“星云,起身吧。”
陈心大儒将华星云搀扶起来,而后者看向自己的老师,声音略显伤感。
“老师,学生周游列国三年,也未曾与老师写过书信,实在是因为有许多事情,不过与方便,今日再见老师,学生自愧无比,还望老师莫要责备。”
华星云略显伤悲,他如此说道,希望对方不要怪罪自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念了两声回来就好,
“星云啊,此番你回来,倒是刚好,太平诗会即在眼前,科举也马上到了,你这些日子就待在文宫吧,好好学习,然后再与这些儒生们,讲一讲这些年的经历,让他们多多学习。”
此时,孙静安的声音响起,脸上挂着笑容,如此说道。
“敬遵孙儒之命。”
“不过学生还是想着,入朝为官,毕竟这次周游列国三年,有许多感悟,愿意为国效力。”
华星云起身,朝着孙静安一拜,非常听话,但也提出自己的想法。
“很好,很好,你从列国周游而归,第一时间便能想到为大魏效力,很不错,非常不错,那你想去六部之中那个部门?”
孙静安很满意华星云的表现,回来第一时间就想着为国家出力,这才是真正的儒生啊。
对比一下许清宵。
呵呵,当真是连毛都配不上。
只是孙静安开心,可其余四位大儒面色很平静,尤其是陈正儒,神色略显得冷漠一些。
“学生想去户部。”
华星云开口,刹那间五位大儒的脸色皆然变了变,哪怕是孙静安脸色也有些变化。
因为他希望华星云先去兵部,或者刑部,去户部就有些不太好。
倒不是说不希望华星云与许清宵斗起来,他甚至巴不得华星云去找许清宵麻烦,可问题是,现在许清宵在户部如鱼得水,还是四品侍郎。
真去了,只会被许清宵各种打压,倒不如先去兵部或者刑部,最起码有他们在,许清宵还不敢插手过去。
可其余四位大儒脸色变化原因很简单。
华星云还没回来的时候,整个大魏都在讨论他,也都在谈论,华星云这趟回来,是不是想要找许清宵麻烦。
结果华星云直接就要去户部,还说不是找许清宵麻烦?
本来现在就是多事之秋,再加上许清宵的的确确是在帮大魏做事,华星云过去干什么?给许清宵添乱吗?
这是陈正儒的想法,他对华星云的确有意见,不过如果华星云自己低调一些,他也不会说什么,权当做看不见罢了。
但华星云摆明要去找许清宵麻烦,他如何愿意?
其余三位大儒想法则简单一些,认为华星云表面上温和谦虚,可骨子里还是有傲气的,去户部就是为了和许清宵比一比。
三年前的华星云,他们可没有忘记,哪怕现在华星云收敛了许多,但对一个人的印象,可不会因为突然的转变,而发生变化。
“不可!”
陈正儒开口,下一刻,他直接说道。
“去礼部吧,万国使者马上就要来了,你周游列国,认识许多人,去招待他们,也算是不错,做好此事,算功劳一件。”
陈正儒平静开口,直接否决了华星云的想法,去户部?不可能,去礼部差不多了。
大不了给个员外郎的职位,至于户部,就别想了。
“陈儒,您误会了。”
“诸位大儒,都误会了。”
“星云知道,许清宵在户部,也知道如今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皆然说我华星云要与许清宵要不死不休,但星云去户部,有三件事情。”
“其一,星云在异国他乡,见识到许多东西,可以帮助到大魏。”
“其二,如今大魏国力衰弱,星云三年前离开,便有些后悔,如今回来,自然希望大魏国力昌盛,所以去户部是为了尽力。”
“其三,正是因为京城百姓都这么误会,所以星云更要去户部,尽心尽责,帮助户部,帮助许大人,如此一来的话,谣言不攻自破。”
“否则,京城百姓会如何看我?说不准,谣言成真,到时不管学生如何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学生了。”
华星云一番话说的极其认真,也极其慷慨。
他去户部,绝对不是为了针对许清宵,而是为了帮助许清宵,一番话有一种肺腑之言的感觉。
让五位大儒皆然有些疑惑了。
尤其是孙静安,他是巴不得华星云找许清宵麻烦,可看华星云这样子,好像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样啊。
“你心意是好。”
“但,还是先去礼部吧?”
陈正儒微微皱眉,不过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是要求他去礼部,户部就算了,至少现在别说。
“陈儒,请您相信学生,学生可以立下誓言,如若有任何一点私心,必遭圣谴。”
华星云一看陈正儒这般态度,不由急忙道,非要前往户部。
“陈儒,既然星云有这般意图,为何如此阻拦?”
“说到底星云是我们大魏文宫的人,陈儒公正无私,就更应该让星云去户部啊。”
孙静安有些拿不准华星云到底再想什么,可他还是义无反顾支持华星云。
“的确,星云有这种想法,老夫也支持。”
王新志也开口赞同,支持华星云。
不过陈心和周民却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陈儒,学生当真是如此啊。”
华星云再次开口。
而陈正儒却静静地看着他,两人对视,华星云眼神清澈,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目光。
“去户部,当卷吏,你愿意否?”
沉默一会后,陈正儒开口了,让华星云去当卷吏,没有品级。
“陈儒,你过分了!”
“卷吏的确有些过分了。”
孙静安与王新志第一时间开口,他大魏文宫天之骄子,号称大魏文曲星的华星云,去户部当个卷吏?
这实实在在有些过分,不说员外郎吧,七品主事你也要安排一个吧?
卷吏?
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哪怕是陈心和周民也不禁皱眉。
因为这个卷吏品级太低了,而且有些难听。
可,华星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陈正儒一拜。
“多谢陈儒。”
华星云没有任何一点愤怒,也没有任何一点嫌弃,反倒是大大方方直接接受了这个卷吏身份。
这下子,众人更加好奇了。
他们实实在在不知道,华星云到底在想什么,而且这三年来,华星云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有如此大的转变?
三年前的华星云,虽然也心机极深,可至少也有少年锐气,比不过现在的许清宵,但也不是这样的。
若是三年前,让华星云当个卷吏,只怕华星云当场就要作诗骂人了。
一时之间,众人无言。
而陈正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然开了这个口,就只能答应下来。
“行了,明日上朝之时,老夫会与陛下说的。”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陈正儒说完这话,转身便离开了。
而周民也跟着离开,至于陈心想了想也转身离开,留下了王新志和孙静安两人。
夜晚。
大魏文宫内,一间房中,孙静安坐在主位,华星云坐在一旁。
“星云,你必须要跟我交个底,这个许清宵,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孙静安直接问道,也没有任何婉转。
“回孙儒,未到京都之前,我听闻过许清宵之名,也知晓许清宵所作的诗词,我对他极为敬仰。”
“他为民伸冤,大闹刑部,怒斩郡王,包括铲除女干商,每一件事情,都让学生看到了大魏新生之力。”
“如今的大魏,需要这种力量,学生对许兄也十分赞赏,只是不知为何,京都传来一些绯言绯语,不过这些学生不管。”
“今日去拜访过许兄,见过一面,学生觉得,许兄品性极好,而且忠心为国,学生只有敬佩与学习之心,其余皆无。”
华星云如此说道,每一句话都很认真。
“可他,侮辱朱圣啊。”
孙静安忍不住开口。
“孙儒,学生想,这其中可能会有什么误会吧?”
华星云为许清宵解释道。
“有什么误会?污蔑朱圣,还有什么误会?”
“星云,老夫当真是看错你了。”
“你身为大魏文宫天之骄子,你朱圣一脉最有才华之人,有成圣之资,老夫本以为你这三年在外,能有所长进,可没想到这三年,你心性没了。”
“早知如此,老夫当年也不允许你周游列国。”
孙静安怒了,他翘首以盼,把华星云期盼而来。
可没想到的是,华星云竟然不是来对付许清宵的?反而为许清宵说好话?
这当真是.......让他失望,彻彻底底的失望。
“孙儒,请恕罪。”
“我自然还是朱圣一脉的学生,可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学生也愿意去化解此等误会,我等儒生,其实都是文坛一脉,许兄只是偏激一些罢了。”
“他对朱圣一脉产生偏见,而学生就是让他明白,朱圣一脉,并非是他想象中那般,请孙儒谅解。”
华星云如此说道,还再为许清宵去解释。
“与你无法多言。”
“星云,你真让老夫失望。”
孙静安生气了,他起身离开,不愿在此逗留。
而房间内,只剩下华星云一人。
他没有说话,脸色显得很平静,至于眼神也是异常复杂。
如此。
翌日。
卯时。
大魏宫廷之外。
李彦龙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这几日来,百姓们各种谩骂,甚至还堵门叫嚣。
让他实在是叫苦连天。
李彦龙死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上朝竟然成为了自己最痛苦的事情。
可不上朝又不行,真不上朝,一个怠慢之罪,自己也受不了啊。
所以李彦龙只能让家丁仆人看到外面情景之后,确定没有百姓在暗中等待,这才快速出门。
好不容易来到宫廷之外。
一时之间,许多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
吏部尚书陈正儒的眼神很平静,这个还不错。
户部尚书顾言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比之前少了一些愤怒,多了一些鄙夷。
呃?为何鄙夷自己?
刑部尚书,则全是鄙夷和冷笑。
兵部尚书,就好一点了,全是不屑。
还是礼部尚书好,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至于武官一脉,则集体都是那种古怪的眼神,很古怪,三分瞧不起,三分鄙夷,三分冷笑,还有一分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
感受到百官的目光,李彦龙实在是有些气了。
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先是被这帮人大骂一顿,又是被百姓们辱骂,现在好了,一个个都跟看什么一样看自己?
关我屁事啊?
这水车又不是我搞出来的?
你们要骂,就去骂许清宵啊。
玛德,逼急了,我这锅我不背了。
李彦龙内心几乎是咬牙切齿。
到了他这个位置,理论上来说城府极深,可问题是,这也得大家互相给面子啊,比如说即便是我得罪了你,你表面上也应该是笑呵呵的。
那我也笑呵呵的。
可你直接就是辱骂加这种鄙夷的目光,谁受得了啊?
他李彦龙是人,又不是圣人,还真做不到波澜不惊。
只是现在他还不敢说,待会到了朝堂看。
只要谁敢骂自己,那自己就直接翻脸,谁来了都不好使。
“宣,百官入朝。”
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当下所有人开始整齐排好队伍,朝着宫内走去。
入朝时,百官们窃窃私语,都在聊天,唯独李彦龙显得有些寂寞,他望着众人,前些日子他也可以插嘴聊天。
可现在好像被孤立了一般,莫名一点心酸难受。
不过就此时,礼部尚书王新志的声音响起了。
“李大人。”
王新志开口,李彦龙顿时回应了。
“王大人何事?”
他有些激动,毕竟这个时候有人搭理自己,这是好事啊,最起码不至于让自己如此尴尬。
“麻烦离我远点,你踩我鞋后跟了。”
王新志认真道。
李彦龙:“.......”
我踩你大爷。
老梆子。
李彦龙心中大骂,但明面上却是讪笑道。
“王大人抱歉了,最近没休息好。”
他讪笑道,毕竟王新志是目前唯一没有给自己脸色看的人,得罪不起,真得罪了,满朝为敌啊。
不多时,百官入朝,进了大殿内。
如往日一般,前一个时辰还是聊国家大事。
为了稍稍缓解尴尬,李彦龙时不时开口,说一些有的没的,就是希望大家能聊会天,哪怕有个人持有反对意见也行。
可每当李彦龙开口,百官们都沉默,一句话都不说,不反对也不支持,甚至连陛下都不开口。
场面好几度都很尴尬。
到最后,李彦龙不说话了,退回原位,低头沉默。
看了看地上,没缝,挖不出三室一厅来。
终于,一个时辰过去了。
国家大事聊完了。
而此时,女帝之声响起。
“李爱卿,关于水车之事,有具体价格吗?”
女帝开口,她再次提到水车之事,同时观察百官的神态表情。
因为她拿捏不准,许清宵到底能不能将事情办好。
虽然她内心是希望许清宵能解决此事,可现实是现实,想要一夜之间说服六部,武官以及百姓,很难。
不过百姓的民意似乎回转了,这一点她很欣慰,至少百姓支持水车。
可户部答不答应是一个问题,武官答不答应也是一个大问题。
解决不了任何一个,这件事情还是要一拖再拖。
但不管如何,还是要提,最起码看一看众臣的反应。
朝堂上。
李彦龙一听到陛下的声音,当下有些兴奋了,总算是有个人理自己了。
往前走一步。
刹那间所有目光聚集而来,李彦龙顿时神色微微一变。
“不行!”
“不能按常规来说,如今我已经惹了众怒,帮许清宵背了这么大的锅。”
“要是还正常,当真要树立无数敌人。”
“我绝不能成为朝堂之敌,这水车之事,想来诸位都不会答应,我要阻止。”
“恩!阻止水车,赢得其他大人的好感,这样的话,我还能立身。”
李彦龙瞬间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问题。
如果自己再敢乱说话,说不定就真得成为朝堂之敌了,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不待见自己,那还玩个屁啊?
再联想到,百官们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如实汇报水车之事。
说白了,就是不想要水车工程推广下去,所以自己不能站队陛下了,但也不能得罪陛下,得委婉一点。
“臣!工部尚书李彦龙,拜见陛下。”
“这两日,臣一直在研究水车之事,臣认为,五万万两白银,也只能够勉勉强强打造出五十郡所需之水车,可其中的维修费用,劳力费用,等等等等,至少需要再加一万万两,甚至是两万万两。”
“所以,臣建议,暂时放慢水车工程,最好是暂时放下。”
李彦龙开口,他这番话既不得罪女帝,也赢得满朝文武的好感。
这下子不至于说我了吧?
我帮你们把后路堵死了。
顾大人,您不生气了吧?
李彦龙心中笑道。
可话一说完,朝堂众人却微微皱眉。
“不可!”
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是户部尚书顾言的声音。
随着声音响起,李彦龙愣了。
哈?
不可?
顾大人,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是在帮你啊。
这也不可?
“陛下,臣,有不同见解。”
顾言开口,朝着女帝一拜。
“爱卿说。”
女帝开口,也有些好奇了。
“水车之事,臣这两日也在研究,此物利国利民,可增加大魏粮产税收,当是神器,臣认为,无论造价需要多少,水车必要造出,不过眼下国库有限,五十郡刚刚好。”
“之前,是臣没有想明白,如今臣想明白了。”
“所以,臣不认可工部尚书李彦龙所言,还望陛下三思。”
“同时也希望陛下,恕前日臣之罪责。”
顾言开口,先是阐述观点,随后表明态度,紧接着还主动请罪。
这个表现,一瞬间让李彦龙愣在原地了。
歪日。
顾大人,您前天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七万万两啊!
国库都没了,你不是守财奴的吗?
你踏马的,玩我?
李彦龙傻眼了。
也就在此时,刑部尚书也走出来了。
“陛下,臣也认为顾大人所言极是,再者顾大人也是一时心急,还望陛下恕顾大人之罪。”
刑部尚书张靖出言,也表明态度,同时为顾言求情。
李彦龙更懵了,你刑部前几天不是骂顾言扣扣搜搜的吗?怎么现在又帮他?
你是不是也没睡醒啊?
张尚书,你骂的话,要不要我帮你重复一遍啊?
可还不等李彦龙反应过来,陈正儒也站出来了。
“陛下,臣也认为水车之事,可以大兴,而顾尚书之言,的确有冒犯,但念在顾尚书矜矜业业,勤勤恳恳,为大魏尽心尽力,还望陛下恕罪。”
陈正儒出声了。
李彦龙到不觉得什么,毕竟陈正儒是丞相,维护朝廷和谐是他的职责。
只是,你为何不帮帮我啊?
你看顾言可怜,你就看不到阿龙可怜?
此时,李彦龙下意识地看向武官集团。
顾言吃错药了,这帮武官应该不至于吧?
然而就在此时,安国公走出来了。
李彦龙松了半口气。
“陛下,老臣认为,水车之事,利国利民,为大魏增加粮产,的确是我大魏神器,可以大兴推广,如此一来,大魏就能早些生产出大量粮食。”
“假以时日,大魏也定能恢复鼎盛之时。”
安国公开口,他没有为顾言求情,这是正常情况,毕竟他是国公,是武官一脉的首领,帮顾言他做不到。
同意推广水车,也是与许清宵的交易罢了。
可这番话,在所有人耳中都有些惊讶,儒官集体震惊。
但最震惊的还是李彦龙啊。
他娘的,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玩我?
前天我支持,你们反对?
今天我反对,你们支持?
朝堂的水什么时候这么深啊?
各位大人,求求你们了,不要玩我了,阿龙把握不住啊。
龙椅上。
女帝心中也惊讶了,她明面上平静无比,可内心却忍不住翻江倒海。
一天!
一天!
当真是一天的时间,许清宵就将户部,武官还有百姓全部谈妥了。
这许清宵到底有什么才能啊?
竟然能一天之内,让三大势力全部妥协。
此等手段,实在是.......有些妖孽啊。
不过内心的震惊,很快平复下来了。
她是女帝,大魏的皇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保持冷静。
所以,她缓缓开口。
“既然顾爱卿只是一时心急,朕,念在顾尚书终究是为了大魏,此事就算了,只是水车推广之事,顾爱卿也要参与其中,当做惩戒,朕需你尽心尽力,知否?”
女帝这般说道。
“臣!领旨!多谢陛下恕罪!”
顾言感谢女帝,随后起身回到原位,其他两位尚书和安国公也皆然回归自己的位置了。
大殿当中。
只剩下李彦龙一人还站在中间。
女帝的目光,也顺势落在他身上。
“李爱卿。”
“朕,让你预算成本,并没有让你提出建议,如今户部同意拨款,那你着手安排。”
“其余之事,就无须参与,知否?”
女帝的声音,略显得责备。
所有人都同意了,偏偏你今日非要来搞事?
李彦龙啊?你到底是有何居心?
听到女帝这番话,李彦龙彻底没话说了。
他好累啊。
心好痛啊。
连陛下都责备自己?
从头到尾,我阿龙到底做错了什么?
关我屁事啊?
李彦龙真的很伤心,要不是一把年纪,他真有可能要当场哭出来。
太委屈了。
太不是人干的活了。
朝堂的水太深了,阿龙我把握不住啊。
可心里不管再委屈,阿龙,哦,不是,李彦龙还是硬着头皮道。
“臣知晓,臣明白,臣定会好好办理此事。”
李彦龙三连认错,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努力找缝。
“既如此,那水车之事就这般定下,陈正儒,朕命你为首,督查水车推广之事,户部,刑部,兵部,工部,竭力配合。”
“再将户部许清宵暂时任命为副手,辅佐陈爱卿。”
“七日内,朕要水车工程,落实推广。”
女帝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
“臣等遵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齐开口。
而女帝起身离开,退朝。
待退朝之后。
文武百官也纷纷离开大殿。
李彦龙有些失魂落魄,但离开大殿后,李彦龙忍不了了。
他一定要说出幕后之人,这锅他李彦龙背不了,也背不起了。
“顾大人,顾大人。”
李彦龙快步走去,直接喊着顾言,当下不少官员止步,看向李彦龙。
“顾大人,有件事要与顾大人说上几句。”
“其实......这水车,并非是我之设想,而是.......”
李彦龙开口,压着声音,想要告诉顾言真相。
然而顾言神色冷漠道,
“是许清宵,许守仁,对不对?”
顾言直接开口,不让对方卖关子。
李彦龙:“???”
你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
李彦龙愣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猜到了?
“老夫早就知道了,这水车乃是利国神器,李大人,你不会真以为你有这个才华吧?”
顾言冷冰冰开口。
他知道是许清宵搞的啊,挺好的啊,很不错啊,利国神器,咋了?
“不,不是,顾大人,您不生气?”
李彦龙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为何要生气?”
“李大人,你要是没事,就别耽误我了,老夫先走了。”
顾言有些好奇,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啊?
说完,直接离开。
留下懵圈的李彦龙。
这不合理啊?
你们为什么不生气啊?
“安国公,安国公!”
见顾言不生气,李彦龙马上去找安国公了。
然而还没走过去,便听到安国公等人议论。
“这个李彦龙,不会以为这利国神器是他搞出来的吧?”
“当真是笑死人了,守仁侄儿大才,他李彦龙算个屁啊?”
“这水车是神器啊,守仁侄儿真是妖孽啊。”
他们议论,李彦龙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
他彻底愣住了。
他真的差点要哭了。
这帮王八蛋。
水车最开始推出来,说是我的,结果你们骂的我体无完肤。
现在知道是许清宵的,你们就各种夸?还利国神器?
前天骂这玩意是怎么骂的?
好啊。
好啊。
你们不把阿龙当人看是吧?
行!给我记住,一群老梆子!
都给我记住!
等你们死了,我一分钱都不随礼。
还有这个许清宵,老夫一定要找个说法。
想到这里,李彦龙气势冲冲地走了,去找许清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