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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五月,随着暖气流的来临,安东街头人群的色彩渐渐靓丽起来,有爱美的女性迫不急待的换上心怡的裙子,有的温柔娴淑、有的野性性感,赏心悦目的同时也是安东街头一道亮丽的风景。
唐逸的心情有些糟糕,如自己所料,孙玉河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商业局局长的人选,孙玉河没有干涉,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唐逸招商引资的本事吧,如果商业局局长一定换上自己的人,对安东经济发展只会起到阻碍作用。从这点说,孙玉河是很能顾全大局的。
陆春恩的经济问题,纪委终究还是放了下来,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重量级市直实职正处,经济上不干不净的话,却是不知道会牵连到哪些人和事,或许,能借机查出唐逸的一些问题,但随之也会带动安东官场的小地震,这种事,本来下面是能捂就捂的,即没有人举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省纪委更没有关注,孙玉河显然不想破坏一些潜规则。
在唐逸看来最有可能给自己制造麻烦的两个问题上,孙玉河都没有发力,反而是经合区那件电池厂厂长雇人行凶案,孙玉河突然提了出来。
案子是以雇人行凶起诉的,而且法院也已经裁定。但有媒体爆料,电池厂厂长张大义贿赂了经合区政法委书记刘大勇,而且有张大义爱人的录音。市纪委马上介入,经查,张大义果然曾经分三次送了刘大勇共计两万元人民币,于是,这件雇人行凶案更加沸沸扬扬,民间盛传,经合区公检法机关沆瀣一气,硬是将一件买凶杀人案办成了雇凶打人案。故意杀人。变成了故意伤害。
书记碰头会上,孙玉河就点到了这个案子,语重心长的看着唐逸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误是难免的,有则改之吗!可不能意气用事,定要和媒体,公众争意气啊!”
显然。这件案子闹出来,唐逸很是面目无光,虽说唐逸就任市长后,经合区管委会主任已经由副市长李国起兼任,但无疑,经合区的任何举措都在唐逸的遥控中,这是市委大多数干部心知肚明的。
孙玉河又温言道:“我认为。对经合区公安分局,检察院,法院的负责人适当进行工作上地调整是很有必要的,可以尽快的平复民间的一些流言。”
唐逸放下茶杯,道:“就为了一些不明真相的谣言,就对一件清清楚楚的案子重新定性?办成冤假错案?将没有任何问题的干部进行调整?就是为了平息所谓地民怨?这种想法,我认为很不对头!”
唐逸这话可说得太重了,更谁也想不到处于流言中心的唐逸会这时候明刀明枪的和孙玉河较劲。
孙玉河也没想到,脸色就是一变。
唐逸又道:“刘大勇是出了问题。但不代表这个案子出问题,老百姓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任何时候,也不能违背实事求是的原则,固然,民意很重要,但这个民意是错误的。我们应该想办法纠正它,引导它,澄清事实。而不是采取合作的态度去顺从,那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孙玉河脸色极为难看,大概是因为唐逸出牌完全没有按他的套路走吧。
郭江笑着插话:“唐市长,别激动,不过,这个案子真地没有任何问题吗?毕竟您不是督办案子的当事人,不是吗?我看,暂时调整一下他们的工作。等案子真正水落石出时完全可以还他们清白嘛!”
唐逸摆摆手:“我对经合区公检法的一线干部有着绝对的信
孙玉河就拿起茶杯喝水。本来调整经合区管委会的提议在唐逸的强势反对下却是再说不出
郭江就不再说话,毕竟他排名落后。对唐逸该有的尊重还要有的,不能和唐逸唇枪舌剑地辩论。
够资格和唐逸辩论的不外乎孙玉河与齐茂林,齐茂林自然是不吱声,孙玉河想了想,放下茶杯,道:“一些事情,还是不要主观判断吧?唐逸喝了口茶水,缓和语气,说:“玉河书记,我看这样吧,案子上交市检察院,如果真的有问题,我愿意作检讨,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孙玉河明显一怔,大概是想不到唐逸这么有信心吧,他自然不知道唐逸和陈珂有多深厚的渊源,而对陈珂的能力,唐逸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或许,是盲目地信任吧?
涉及公检法问题,顾占东也列席了会议。他虽然对这案子一无所知,但见唐逸态度这般坚决,也只有硬着头皮撑唐逸,“这件案子,我仔细研究过卷宗,我觉得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孙玉河就点点头,笑着说:“那我就放心,等好消息。”只是他心里的好消息到底是哪个,就没人知道了。
碰头会散会时已经七点多,唐逸坐进奥迪,一言不发,默默想着心事。
奥迪刚刚驶出市委大院,电话就响了起来,接通,是陈珂清脆地声音,“哥,怎么样了?”
唐逸刚才也一直在想,自己有时候,是不是太感性了,就比如,如果陈珂办的案子真的出错呢?自己为了相信而相信,还是不大成熟啊,尤其是将这份感性带入官场争斗,更是极为不妥。
但听到陈珂的声音,唐逸心里就暖暖的,将杂念抛开,笑道:“消息挺灵通吗?知道我们开碰头会,还知道我们散了会,说,谁给你通风报信?”
陈珂嘻嘻笑道:“秘密!”给她打电话的是一名市委年青秘书,一直在追求她。
唐逸无奈的道:“小官迷,那么怕被撸啊?”
陈珂好像撅起了嘴:“我是担心有人对这案子瞎指挥!”
唐逸叹口气,轻声道:“小丫头,不要让我失望知道吗?”
这次“小丫头”这个称谓,陈珂没有生气。沉默了一会儿,恩了一声。
挂了电话,唐逸略一琢磨,对军子道:“约“求是”见个面。”
安东日报的“求是”,曾经古忻明地御用笔杆子,这几个月,军子却是借故和他相识。两人也渐渐混得熟络起来,“求是”本名张劲光,三十八岁,安东日报社副主编,称得上才华横溢,现在,唐逸终于到了需要见他地时候。
原飞鹰电池厂厂长的案子牵动了许多人地神经。案子更是一波三折,安东市经合区人民法院作出裁决后,原告人不服上诉,市检察院也对整个案子重新进行审理,检察长王新民在案子尚没有结论前,就在一次酒后闲聊时谈到该案子应该是冤假错案地典型案例,不知怎么消息就流传了出来,立时,经合区公检法的干部职工再一次处于风口浪尖。甚至有人在检察院门前贴大字报,辱骂检察院与黑社会是蛇鼠一窝。
该人被公安机关逮捕,起诉,又引起了轩然大波,经合区公检法的工作变得艰难起来。
于是孙玉河在狠狠批评了王新民之余,再次同唐逸沟通,认为为了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应该对经合区公检法一把手进行工作调整。唐逸再一次拒绝。
这件案子却也惊动了省检察院,省院专门派出一个调查组全程跟进案子的重审,调查组组长。叫做马小凤。
听说,调查组曾经和市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发生过许多分歧,尤其是对目击者证词的可信度上,双方呈截然不同对立地观点。案子似乎陷入了僵持状态。
王新民更跑到孙玉河那儿诉苦,认为省院严重干涉市检察院的办案独立性,孙玉河也与省院进行了沟通,不果,看来省院高层对他们树立起的标兵人物。还是爱护有加的。圆桌上,散乱着凌乱的文件。陈珂蹙着秀眉,翻阅着卷宗。
唐逸坐在另一边,慢慢品茶,一身黑色便装,太阳帽。
唐逸看着皱着小眉头的陈珂,就笑:“吃饭吧,我可饿了。”最近唐逸和陈珂一起吃晚饭地机会也多了起来,唐逸也是担心陈珂稚嫩的肩膀扛不住重压,这是她进入检察系统以来面对的最困难的局面吧?
陈珂轻轻叹口气:“听马大姐说,省院好像比较赞同市院的观点,那名目击者是其中一名疑犯的女友,虽然证实她确实在现场,但证供不可信。”
唐逸这几天和陈珂厮混下来,对这案子也倍儿熟,就问:“验伤报告呢?不是说周立成身上没有致命伤吗?要害部位也没有任何伤痕,显然是行凶人手下留情的。”
陈珂摇摇头,“周立成改了口供,说是他当时并没有被打晕,而是跑掉了,身上没有致命伤,是他躲开了。“
唐逸就一蹙眉,“他的口供就可信?”
陈珂摇摇头:“他说第一次的口供是他惊惶下作地笔录,而且被经合区分局的干警进行了误导,那名干警被市检察院调查,发现他工作上经常出现失误,而且,也有些经济问题。”
唐逸就苦笑,拿起茶杯喝水。
陈珂看了看表,说:“哥,我想去现场看看。”
唐逸无奈的道:“那儿荒无人烟的,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不是一直也找不到其它证人吗?”也看了看表,说:“就现在,九点,那的路灯就熄了,别说案发时已经十二点了,猫猫狗狗也不会有的。”
陈珂嘟嘴道:“那我自己去!”
经合区边缘地带,通往远郊某个村庄的渣滓路,路灯早早就已经熄灭,远远地那个村庄,就是受害人周立成的老家,据说当晚,他是被厂长张大义约来经合区谈事情,半路遇袭的。
唐逸跟在陈珂身后。望着寂静地四野,无奈的摇头。
陈珂来到一颗树下,说:“这儿,就是周立成遇袭的地点,听说,他是在这里被打晕地。而他自己说,是他跑掉了。顺这条路跑进经合区躲起来,到了早上才进医院报警。”
唐逸轻叹口气,这些树木,却是不会开口作证的。
陈珂靠在树上呆呆出神,唐逸点了一颗烟,默不作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珂用力晃下头。说:“走吧!”
唐逸望着她萧索的背影,快步跟上,淡淡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肯定是对的,受点挫折没什么,做事情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陈珂轻轻点头。
唐逸又笑道:“什么案子不案子地?有什么关系?三年内,哥提你当正处!到时候,你就想法子把王新民那老王八蛋斗下去!”
“什么啊?”陈珂被逗得扑哧一笑,斜了唐逸一眼。“大坏官,就知道拉帮结伙和人斗,等我作了正处,第一个就抓你!”唐逸微微一笑,伸手拉起了陈珂地手,小手冰冰凉。
陈珂却是用力挣脱,白了唐逸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慢慢走到乡郊路与经合区外环路交叉口。两旁,是黑乎乎地建筑物,边缘地带。路灯灰暗,街上没有行人,唐逸回头望望,就算当晚恰巧有行人经过,也根本望不到那边地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