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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在播着新闻,客厅里的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碗筷有四双,桌边却空无一人。安音璇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从他的位置能看见厨房,灶台上的电饭锅正腾起热气。
这是一套逼仄的一室一厅,好在是老房子的缘故,层高很高,没有特别令人窒息。
旁边的卧室大开着门,两张床分别靠在两边墙上,一扇大大的窗户前摆着一张写字台,上面放满了高考的参考书。
他走向阳台,大力拉开窗帘,清晨的一缕阳光洒了进来,有亮度却没有热度。他能看到不远处的屯里路综合商场,户外广告位上循环播放着自己的MV。
这时,突然有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这是他能够感受到的唯一有温度的东西。
那人从后面抱住他,问道:“你猜我是谁?”
这双大手,很熟悉的触感,是谁呢?
他摸向那双手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这双手的主人一定是个有力量的人,在他的怀里很有安全感。
他继续轻轻滑动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顺着纹理继续摸上去,这是一枚戒指,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然而他清楚自己的手上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个人不是属于他的,这份温柔是他偷来的。
到底是谁呢?
就在他要扒开对方一看究竟的时候,一阵眩晕袭来,周围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他听见吊灯砸下来,电视倒在地上,桌子上的饭菜也因为震动而摔得粉碎。
地震了。
他经历过地震,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恢复视觉的那一霎,看见了那张完美无缺的俊脸。
“悦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曾经的恋人了,久到他几近哽咽。
陆悦扬对他笑笑,一把搂他在怀里,震动加剧,整个身体都在抖,他眼前一黑,竭力喊道:“悦扬!”
安音璇整个身体一震,像是从高空坠下,却又毫发无伤,只是失重感让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他慢慢睁开眼睛,听见有人在对他说:“安老师,座椅靠背调直一下,飞机马上要降落了。”
是助理汪汪在说话。
原来是个梦,他平躺在椅子上,身上盖着毛毯,上边安全带指示灯亮着。
他慢慢坐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下来,有那么一瞬的慌神,接着逐渐真正醒过来。
这是去往岛国首都的飞机,他要来拍第三张专辑主打歌的MV,预计五天完成。
靠窗座位的客人把遮光板打开,阳光刺得他险些睁不开眼,过了好久才适应这个亮度。他梦见了屯里路的家,梦见了地震,梦见了陆悦扬,居然还梦见那个人戴了婚戒。
他轻叹口气,想着可能是因为故地重游才会梦到这些。距离他上次来岛国,已经有五年多了,可有些事情还是记得那么清晰,忘也忘不掉。
这次是在距离首都开车四十分钟的港口城市拍摄,那里有著名的地标建筑,也有游客都喜爱的中华街,总之是一个很美的旅游胜地。
白雁岚和陆悦扬走后的两年里,他迎来了事业的巅峰时期,如果问现在华语乐坛第一人是谁,十个人有九个人会告诉你是安音璇,剩下一个人大概有耳疾。
有搜索网站统计过,在键盘上打出A,排名第一的就是安音璇。继首次巡演之后,A-Tour这个名字便延续了下来,因为所有人都认同:
A for 安音璇。
而对外,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特立独行的态度:不参加综艺,不参演影视剧,接的代言全部是一线品牌。
对内,陈郡山给了他最大限度的创作自由,所有歌词都由他来填,所有曲子都由陈郡山亲自上阵谱写,这是任何一个歌手都不可能拥有的特权。
而他也在尽全力回报着这种特权,这些年,除了春节那几天,他没有过任何休假,就像一台永动机一样不停工作,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事业中。
安鋆毕业之后去了A国藤校读研究生,还有个把月就毕业了,寒暑假会回国,仍旧在寒晟资本打假期工。
虽说弟弟是回来陪他的,但他忙起来的时候,两人也没什么相处的时间,只是不再相隔大洋,彼此拉近了距离,也就更安心一些。
他把租的那套公寓买了下来,不算太大,一个两室一厅,离公司不太远,地理位置也方便,社区私密,他很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外出了,与其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还不如在家呆着。何况每天那么累,到了家跟安鋆视频一会儿就想睡觉。
最让他意外的是助理汪汪,没想到他还兢兢业业地跟着自己,把生活和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衣服多大码,吃饭有什么忌口,奶茶习惯放几分糖,这些细节汪汪全部了如指掌。甚至他一个眼神过去,就知道他要提的要求。有时他甚至怀疑,习惯了汪汪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以至于安鋆在家的时候都险些吃小胖墩的醋。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肖权的嘱咐,档期排得那么满,其他方面自然要尽量满足他,或者说供着他哄着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从第二张专辑开始就一直是他自己出演MV,这次要在海边拍摄其中两首歌的镜头,他的造型师还是辰迦。
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人好像有成千上万个点子,整体风格一致的前提下,让他呈现出了不同维度的美感。
即便都是黑色,辰迦也能诠释出冷漠的黑,热情的黑,甚至是五彩斑斓的黑。
多亏了这位造型师,他终年霸占着时尚杂志的封面人物,有人专门研究他穿什么,戴什么,大到衣服裤子,小到一枚领针,都是众人效仿的焦点。
而辰迦还是一声不响地干着活儿,中途提过一次加薪,他同意了,只是他们之间从未提过双胞胎弟弟的事情,还有梁绪的事情。
这次来港口城市,汪汪知道他喜欢大落地窗、视野好的房间,特意把住处订在地标建筑楼的酒店里,每天拍摄完回到套房里休息,就能看到整个港口的夜景,静谧而优美。
拍摄很顺利,安音璇是导演们最喜欢的一类艺人,颜值过硬,还特别配合,完全按照计划的进度进行。到了第四天已经拍完了所有镜头,下午大家休息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回国。
晚上他没有去聚餐,一个人坐在窗边准备吃汪汪给他叫的寿司便当。打开餐盒看见食物摆放得很讲究,食材非常新鲜,他用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肉质细腻鲜嫩,从舌尖滑向喉咙。
累了一天,他确实有些饿了,这样好的味道,似乎在哪里吃过。
吃了好几个,也没想起来是哪里,他索性就不想了,享受着美食,又看着眼前的美景。
海岸线被一排排路灯照亮,港口停靠着一辆观览用的巨轮,船帆扬起,还挂着彩灯,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摩天轮,在灯光的照耀下泛起淡蓝色的光,中间还有个不停闪耀的时间,听说这是岛国最浪漫的设施,情侣们都想挽着手到上面一览风景。
摩天轮慢慢地转着,慢到让人觉得它几乎停驻,安音璇想这一定是很美妙的体验,看着脚下的房子渐渐变小,自己逐渐离开地平线,到了最高点一切景色尽收眼底。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这个寿司,好像是当年在邻市那家传统小旅店里和剧组聚餐时,陆悦扬喂到他嘴里的那一块。
他放下筷子,食指抵住了嘴唇,在轻轻的压力下,唇窝变深,微微翘起。
打开了电视,上面正播着岛国的综艺节目,艺人们夸张地表演,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于是思绪又把他引向一个不愿触碰的过去。
他无奈去浴室冲了个澡,等穿着睡衣躺回床上的时候,头发都忘记吹干,就这么湿漉漉地淌着水。他试图放空精神,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不管多么努力,仍旧是彻夜未眠。
第二天归国的航班是下午一点,汪汪想着让安老师睡个懒觉,到了九点才敲响了安音璇的门,却迟迟没人应答。一定是这几天太累了,睡得熟,于是他拿着手里那张备用房卡刷了进去。
进了房间,先是看着窗帘大敞,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海面上的波光都闪得刺眼。他看见窗边茶几上吃了一半的便当,还有旁边已经凉透了的抹茶,汪汪把放了一宿的晚餐收拾收拾扔进垃圾桶,说道:“安老师,您接着睡,我先帮您收拾东西吧。”
套房的卧室里没人应答,汪汪一愣,心道是不是这几天工作太累了睡得太沉了?
他走进卧室,床是躺过的痕迹,但安音璇不在,又拉开浴室的门,还是没人。他想着是不是去楼下吃早餐了,便拨通了安音璇的手机,震动声从客厅里传来,手机就扔在沙发上,没被带走。
汪汪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拿上门卡去了餐厅,转了一圈看见了导演摄像一群人,就是没看见安音璇。他急着跑出去,刚好碰上了进来吃饭的辰迦。
“你看见安老师了吗?”汪汪抓着他胳膊问道。
辰迦一看就是刚醒,睡眼惺忪地问道:“安老师?”
汪汪“嗐”了一声,拉着他往外走,说道:“咱俩分头去找一下安老师!快!你去酒店花园,我去周围便利店看看。”
辰迦不紧不慢地说:“我吃个早饭就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早饭!”汪汪拿出安音璇的手机,急道:“他手机在这,联系不了他,要是赶不上回去的飞机就糟了!”
“我就进去拿个面包,早上不吃饭我会低血糖的。”辰迦甩开汪汪,跑进去拿吃的。
汪汪心道,以前也没听说过你低血糖,这一有事儿找你,什么毛病都出来了。他在外面急得跳脚,喊了一句:“那我先去,你快点儿!”
半小时后,汪汪走遍了旁边三家便利店都没有,又在酒廊门口看见了辰迦,对方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没找到。
两人不死心,又回到安音璇的套房里,汪汪仔细观察了一遍房间。
玄关的衣柜里挂着白天要穿的衣服,这是他昨天给安老师送晚餐食盒时准备好的,箱子都是他来保管,只在这边留了换洗衣服和一身睡衣。
外套被搭在了沙发上,睡衣却没看到,说明安老师穿着睡衣就出去了。他又检查了一下茶几,在一本杂志下面发现了钱包,所以不光没带手机,还没带钱。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一个大活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汪汪额角上的汗渗了出来,对辰迦说:“赶紧叫所有人都去找安老师!我去调酒店监控!”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酒店称一定要报警才能调监控,但报警这么大的事汪汪不敢一个人做主,只能打给肖权问询。
结果对方显示关机,他这才想起来肖总去A国出差了,大概现在还在飞机上。
汪汪已经急出了一身汗,一方面怕安老师出什么意外,万一是被人劫走了呢;另一方面是不敢报警,怕万一报了警,待会儿安老师自己回来了,就是出去找个乐子什么的,这种负面消息万一被曝光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毕竟这是国外,有些事掩盖起来没有国内那么顺手。
小胖子在房间里来回来去踱步,能想的人都想到了,安音璇这个咖位真不是一般人能担得起的责任,谁都不敢做这个决定。走投无路之下,他把通讯录翻到底,停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顿了两秒,还是按了出去。
没响两声对方就接了起来:“我是周寒。”
两年前安音璇的首场演唱会上,在亲眼目睹了他们在后台大吵一架之后,汪汪印象里这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只是当时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周寒的电话,约他出来见面。他本以为是周寒不死心,想旁敲侧击让他劝劝安音璇。他去了,因为不想趟浑水,还不如把话说清楚,他就是个小小的助理,没人在乎他怎么想,也没人会听他的劝。
但见到周寒之后,他们谈及的话题却令人意外。周寒先是问他是不是在考经纪人证,他确实在考,而且考了两次都没过,以前很好考,现在是百分率刷人,他就犯了难。
结果周寒直接把办好的资格证放在了他面前,说这是小事一桩,让他收下。
他原本心里打鼓,以为周寒是想收买他干什么,但转念一想,这点儿筹码收买他也太瞧不起人了。
果然周寒什么都没提,客套两句之后让他在安音璇有任何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他,其实具体怎么说的他都忘了,唯独印象深刻的是,他清楚地记得这位支配着金融圈一角的周家公子少有地收起了骨子里的强势,表情落寞地解释道:
“因为音璇不会主动向我开口。”
这两年周寒从没让他监视过安音璇,也再没联系过他,他几乎遗忘了这个承诺,但现如今真的遇上了大事,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周寒。
汪汪的语气掩饰不住焦急,说道:“小周总,安老师失踪了。”
周寒沉默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许久不联系,一联系就这么带劲。
“什么时候的事?你现在在哪?”
汪汪说道:“我们在岛国拍MV,今天下午的飞机回燕城,一早我去他房间里,人已经不见了,没有拖拽打斗的痕迹,应该是自己出去的或者跟认识的人一起走的,现在所有人都把方圆一公里内找遍了,没找到。肖总电话打不通,我也不敢贸然报警,可是不报警就不能调取监控,没办法了才给您打的电话。”
周寒的声音倒是异常冷静,说道:“你把酒店名称发给我,在他房间等着,什么都不要做,等人来找你,我马上过去。”
话音刚落,电话就挂了。
没联系周寒还好,联系上了汪汪更是一头雾水了。在房间什么都不要做就是不要报警?等人来找是等什么人?来找他干嘛?马上过来的意思是要马上来岛国吗?又不是邻居串门,说来就能马上来的?
结果没有十分钟,房间里就挤满了人,汪汪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
几个酒店管理人员恭敬地站在他面前,还带了个翻译。
“汪先生,安音璇先生失踪的事情我们大致了解了,现在请您随我们去监控室调取录影。”翻译指着为首一人说道:“这是酒店经理加藤先生,我们将全力配合你们把人找到。”
加藤对着汪汪深深鞠了一躬。
汪汪:“……”他现在对周寒佩服得五体投地。
监控显示安音璇昨晚六点半回到了房间,半小时后汪汪端着晚餐和衣服进去了,在汪汪出来之后,这个房间就再也没人出入过了。
他们快进了一下,直到凌晨六点,安音璇走出房间,他穿着睡衣,脚上倒是换上了球鞋,什么都没拿,看似平常地走向电梯间,再没有回来。
安保人员又调取了其他也许能拍到安音璇的摄像头,显示他下了电梯之后径自走到门口,没有叫车,走出大门,最后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汪汪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他思考了一下终于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安音璇的行为非常矛盾。
通讯工具没带,说明他不是被人电话胁迫,连外衣都没换又似乎是赶时间,可是拍到的录影中他面色如常,步伐并不匆忙,就像是去便利店买东西,而他又没带钱包。
汪汪简直怀疑安老师是不是梦游了。
他把这边情况告知了周寒,这才知道周寒在万米高空之上,再有两个小时就能赶到了。
警是不能报的,人也还得找。汪汪指挥安保人员顺着最后出现的方向继续寻找。
下午三点,在安音璇失踪的那间套房里,汪汪终于见到了周寒,他居然有种在异地见老乡的感觉,有点儿想哭。
周寒带来的是一个相对好一些的消息,他在来的路上就联系了岛国这边的人,找关系调取到了公共区域的监控,一路能追踪到通向港口的那条路。
汪汪委屈道:“周总,我应该早点儿来找安老师的,我把他弄丢了,都是我的疏忽,您说他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吧?”
周寒心道,再早也不可能六点钟就来盯着他,宽慰道:“不会的,他那么大个人了,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是你的错。但你现在得告诉我,这些天他有什么异状,或者说有什么你在意的地方。”
安音璇出走的动机是最扑朔迷离的,也是目前最需要搞清楚的原因。
“这些天,安老师都很正常啊,昨晚他没跟我们一起聚餐,但他这些天一直都是自己单独吃的。”汪汪努力回忆道:“每天都让我出去买各种各样的便当回来,我还以为他心情不错。”
“跟剧组的人关系好吗?”周寒问。
汪汪点点头,说道:“其实安老师跟工作人员的配合度一直很高,闷头写歌词,辛苦地录歌,再不满意也只会冷脸,从不跟人吵架。”
这配合度很高其实是别人配合安音璇,他艺高人事儿多,连陈郡山都得让他三分,更别提别人了。
周寒刚想说话,汪汪突然“哦”了一声,大家以为他想起什么了,都等着他说话。
“就是昨天下午玩手游,抽了一万多块钱都没合成到想要的卡,气得把手机摔了,您看这瘪了一块。”汪汪说着把安音璇手机拿出来给大家展示,摔得千疮百孔的裸机,真难为他还能认出昨天刚留下的痕迹。
众人:“……”
周寒轻咳一声,问道:“还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刚才的叙述还不算有价值吗?汪汪无奈道:“安老师这次真的挺听话的,没让我夜里带他去买奶茶,也没叫我去酒廊把我灌醉。他比每次出国拍摄都要老实,连饭都在酒店里吃,他说喜欢这里看下去的风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我们上次来岛国没有来过这个城市,可能是拍摄进度太紧凑,累得只想在房间休息。”
导演赶紧澄清道:“我拍摄进度都是肖总批了的,安老师也同意了,都没有夜里的场景,已经比他其他MV轻松多了。”
汪汪冲导演翻了个白眼。
周寒安排了当地的安保公司进行寻找,至于剧组,除汪汪和辰迦以外都先行回国了,留在这也帮不上忙。
夜幕降临,周寒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一排排路灯相继亮起,勾勒出了海岸线的轮廓,那艘停在港口的巨轮也被照亮了。
紧接着,眼前一个巨物逐渐闪烁起微蓝的光芒,是摩天轮转了起来,原点显示晚上七点整。周寒仔细看下去,才发现摩天轮的周围是一个小型游乐场,就沿海边建成,很小,不容易被发现。
屋里只剩下周寒、汪汪和辰迦,一个下午过去,并没有好消息。小胖墩递给周总一杯水,懊恼地说道:“安老师就是每天晚上抱着便当在窗边吃饭,我就知道他这么乖要有古怪。”
周寒没说话,他在思考,安音璇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告诉任何人。
他的目光随着摩天轮慢慢绕圈,摩天轮……Ferris Wheel……
这不就是这次新专辑的名字。
周寒问汪汪要了新歌的音频,他戴上耳机,调出那首同名曲,旋律缓缓响起。
“我逐渐离开了地平线,
像长出翅膀一样飞翔,
黑夜将至,绵长无尽,
飞去早已消失的乐园。”
这是一段歌词。
周寒看着眼前的景色,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抓住汪汪的胳膊,说道:“我出去一下,有什么消息打我电话,如果我没回来,就说明没事了,不用再找。”
“?”汪汪怀疑,这说的是人话吗?还是自己理解能力太差?
可没等他问出口,周寒已经跑了出去,几个保镖也跟着他走了。
周寒一路狂奔到海边的游乐场,指挥保镖去周围寻找,自己则进了游乐场大门。他放慢脚步,观察四周,旋转木马边转边放着欢快的曲子,鬼屋门前有个小丑拿着一把气球在招揽生意,这是平常的夜晚,已然没有多少游客。
他走过落有花瓣的公园大道,两边的树木随着海风沙沙作响,头顶有一盏路灯线路出了问题,忽明忽暗的。就在这时,他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迅速后退几步。
专门放瓶子的分类垃圾桶由于塞满了,有一个瓶子卡在了外面,而这个瓶子口上系了一个“小领带”。
周寒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路过欢乐杯、碰碰车,来到了摩天轮脚下。
今天的营业时间马上就要结束,没人在排队,很多座舱都是空驶的,周寒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他一手撑着栏杆纵身一跃,就这样越过了好几道障碍。到了换乘的地方,几乎是扒着一个升起来的座舱,擦着马上要关上的门,侧身挤了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一身睡衣的人,惊诧道:“你怎么……”
话没说完,周寒的手机就震了起来,是保镖队长打来的,他按了挂机,从上面透风的窗户缝里把手机直接扔了出去,气喘吁吁地坐下来,说道:
“现在没人打扰咱们了。”
跟着的保镖们面面相觑,失踪的没找回来,又丢了个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