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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广真子对林易的态度,众道士都反应过来,纷纷附和恭维。
虽不知林易的底细,但场面上说好话总没错。
说不定就能结识一位大人物。
托广真子的福,林易竟有了皇帝般的待遇。
抬头一看,十几个道士对着他满脸谄笑,客客气气。
敬仰之词不绝于耳。
唯有一人除外,便是黄袍人。
黄袍人默默躲在人后,低垂脑袋,像斗败的公鸡。
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怨恨。
“咳咳,”林易轻咳两声,“贫道记得,刚才有个人说要给贫道磕三个响头,是谁来着?”
一听,黄袍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张脸像是从死尸堆里扒出来的。
他咧咧嘴,知道林易不会轻易放过他,躲是躲不过了,索性走到林易面前,挤笑道:“道长,之前都是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心上。”
笑话!
小人占了上风,就对别人使劲打压,侮辱。
君子占了上风,就得大人有大量?
什么世道!
林易不是君子,心里记仇着呢。
不过他有分寸,不想逼人太甚,占场面上的无用便宜。
真把这家伙逼急,也不太好收场。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林易一向认为,怕兔子咬人就把它宰了,吓唬它威胁它都没用。
对付小人亦如此。
哪怕今天让黄袍人磕头认错,这家伙也定心怀怨恨,日后想方设法报复。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杀。
“呵呵,贫道看你右边脸有巴掌印,左边脸干干净净,实在别扭啊。”
林易指着黄袍人的脸,笑道。
黄袍人倒能屈能伸,果断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在左脸上也添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道长,您顺眼了吧,嘿嘿。”
对方给了台阶,他也借坡下驴。
不然面上都不好看。
“阁下误会了,贫道的意思是让你上点药,消一消脸上的肿印,”林易淡笑道,“不过这样也挺顺眼。”
黄袍人脸一黑,仍强挤笑意,“道长顺眼就好,那之前的事……”
林易摆摆手,将杀气藏于心底,脸上一团和善,“行了,咱们是来给张员外解决麻烦的,正事要紧,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不必再提。”
“谢道长。”黄袍人松口气,躬身退在一旁,目光中的怨恨再掩饰不住,疯狂爆发。
……
半个时辰后。
张万财终于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便拱手赔礼,“各位道长,法师,久等了,我忙于法会之事,实在走不开,怠慢之处请各位大师见谅。”
一边说,张万财一边擦汗。
看他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显然是在为法会之事忙碌,倒不是故意怠慢。
林易起身。
广真子起身。
众人也赶紧跟着起身。
“员外不必多言,法会可以开始了么?”林易道。
张万财连连点头,“当然,各位大师请移步前院。”
说着,赶紧出门引路。
众人一一跟上。
一大帮道士和尚端着架子,缓缓而行。
不一会,来到前院。
前院方方正正,中间长着一颗老榆树,树上缠绕绳索,向四面八方拉扯成伞状,上面挂着一串串红通通的灯笼,正好一百零八个。
地面铺了一层红布,与灯光相映,更显艳红。
一片红光中,最显眼的是八张供桌,桌上满是五花八门的祭品,有鱼有肉,也有稀奇器物。
桌旁,按照八卦之位搁放了香炉,炉中插着刚刚点燃的新香。
继续向外,角落处设了四个法坛,东南西北各占其一,因位置不同,法坛亦不同,颇为讲究。
法坛与供桌间,还放了一个个金色蒲团,像漂浮在水面上的金荷叶。
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必多说,都是林易见所未见的,要么和当地习俗有关,要么是道士和尚的自带之物,占满整整一个院子。
看来为了祛除邪物,治好张婉儿身上的怪病,张万财是下了血本。
有用的没用的全弄来。
不过依林易看,大多是无用之术,民间戏法罢了。
想驱邪除鬼,得靠正儿八经的本事。
当然,这话林易不会明说。
否则就是砸这些人的饭碗。
“各位大师,请!”
张万财打躬作揖,将众人请入院中。
林易走在最前,目光一一从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上扫过,倒觉得有趣。
直至来到院子西南角,眼前出现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有三尺高,四周围起一圈帷帐。
隐隐约约可见其中有几道窈窕身影。
帷帐掀开,走出两个丫鬟。
丫鬟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锦衣绸服的女子,长身玉立,蜂腰猿背,正是张婉儿。
先前林易见过张婉儿,但并未看清模样,此时面面相对,微微怔了下。
正如张万财所说,他的女儿的确闭月羞花,容貌姣好。
众人见之,目光皆停。
连六根清净的和尚都言道:“这位女檀越好相貌!”
说这样的女子嫁三次嫁不出去,打死没人信。
偏偏事实即是这般。
“婉儿,拜见各位大师!”
张婉儿微微躬身,温婉行礼。
这身段姿态,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
“各位大师,有劳费心,”张万财也拱手道,“如治好小女,必有重谢。”
众道士和尚纷纷应和,称定当尽心竭力,驱除鬼邪。
说罢,各自落位。
有的走到法坛前,拔出一柄金色法剑,跃跃欲试。
有的在供桌前摆弄供品,念念有词。
有的盘坐于蒲团,默诵经文。
……
唯有林易和广真子二人一直未动,站在原地。
“观主,你不开坛设法么?”广真子笑问。
林易摇头,“贫道不会,道友你呢?”
广真子耸耸肩,“小道也未曾学过。”
林易淡笑,“贫道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不及人之处。”
广真子挠挠头,“观主取笑了,小道是要做天下第一道士,可不是天下第一术士。”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