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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的计谋并不高明,甚至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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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斯图在说话的间隙里恢复了不少体力,不知是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不想相信他还是一个“人”,竟然没有在最佳时间攻击他。

    那斯图单手撑地,凭借腰腹力量弹起,悬空躲开。

    后方飞来一把刀,他稳稳地接住,开始反攻。

    周围一双双眼珠像是镶嵌在石壁之上,不眨一下。

    突然一个中年人大吼一声,徒手抓下脖子上的刀,同时脑袋使劲撞身后人的下半部分脸。

    年轻人没有受力向后仰去,而是环住身前人的腰,用自己的身体把人强制压倒在地,鲜血从他鼻子流到中年人的脖颈,流淌到草地。

    寂静观战的人群炸开了锅。

    他们把刀锋朝向自己人,各为其主,哪怕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击退外敌,一起高歌畅饮。

    没有了武器,还有自己的拳脚,三四十岁的身体能力跟不上年轻人。

    但好歹活了那么多年,饭也不是白吃的,双方纠缠起来,那斯图的人也讨不到多大好处。

    “你说,他们谁会赢?”

    合萨抱着木杖,坐在地上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响声,灰蒙蒙的眼睛上似是多了一层雾霭。

    “这还用说,肯定是那斯图。”苏予墨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吗?我也觉得。”他拨动着木杖上的铃铛,转头问道,“我叫萨楚,说不定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老人的目光已经没有那么明亮了,看人像是隔着一层纱,不知是看破了什么天机。

    苏予墨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静静流淌地河流,幽深静谧。

    “好。”

    她刚才以为他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现在才意识到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和天神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疯子。

    这是一场死战,谁都没有留后手,刀刀致命,鲜血飞溅,沾到青草上,一滴一滴地往土壤里渗透。

    到底是老了,体力不支,几个回合后,哈扎斯喘气声越来越重,速度跟不上他的动作,手臂和腹部已经出现多道划痕,两人刀上皆鲜血淋漓。

    那斯图却越战越勇,哈扎斯的挫败就是对他的鼓舞。

    瞅准时机,一脚踹到他胸膛,趁他倒地,膝盖控制住他的上身,长刀架脖。

    “敖科特!”

    所有打斗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声箭鸣响起。

    未及射箭人规定的目标,在半路便被一把长刀撞击箭头偏离方向。

    阿布鲁一直留意着空地上两人的动静,倒不是怕那斯图会输,就怕有哪个不长眼的在背地里耍花招。

    他天生不喜欢动脑子,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去把一件平常地事情拆分,找出其中的玄妙。

    但两人已经敞开天窗说亮话到这份上,他再不明白就说不过去了。

    汗王篡位要杀那斯图。

    还有同谋——敖科特。

    他们在他眼皮底下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两人的阴谋诡计。

    就这样,他以后怎么保护那斯图。

    敖科特在草原上以箭术闻名,他第一次接触弓箭时,有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说这娃子以后一定是一个神箭手,有他当年的风范。

    果不其然,他第一次在草原大会上就凭借射箭赢得众人喝彩,那老人看到也算了了心愿,几天后便驾鹤西去。

    以后每逢射箭大会,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没有人能胜过他,少女编的花环几乎可以堆满他整个帐篷。

    若不是刚刚实在防得仔细,阿布鲁根本没有得手的可能。

    阿布鲁扔完长刀还没转身,一支箭擦脸而过,猝不及防。

    下一刻,三箭齐发,射中地上人的双手,右脚,最后补一箭,左脚,箭头穿肉而过,直入地面。

    哈扎斯像是被钉在绞刑架上的罪人,等待最后的审判。

    “啊!”

    哈扎斯仰头叫了出来,四肢被贯穿的痛令他眼前一片黑一片白,天空在他眼前失色,其中似是有乌鸦飞过。

    阿布鲁手里拿着抢来的短刃,目瞪口呆地看着最后一箭从敖科特的手里飞到哈扎斯的腿上。

    哈扎斯面目扭曲,五官尽力展现着不可置信。

    “你是他的人?”

    “早就是了。”说完不忘狠狠剜一眼阿布鲁。

    说实话,他挺想对着他脑袋射一箭的,看看里面流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那斯图当作没看到,赞扬似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短刃背到身后。

    “真是瞎了眼了。”哈扎斯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的谋划并不高明,甚至是愚蠢,为了陪你演这一出戏,可是费了不少力气。”那斯图状作可惜。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折断了哈扎斯最后的骄傲。

    从疼痛中缓过来后,他收起下颌,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撞进他的眼底。

    他讨厌这双眼睛,恨不得剜了它们。

    他看不透那斯图,每次绞尽脑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斯图却能轻易明白他的想法。

    凭什么那个废物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儿子,而他的儿子都死了。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恨的是那个废物,还是那斯图。

    在这之前,哈扎斯用了很多暗杀的方法,均以失败告终。

    哪怕是借助那个神秘组织的力量也没有成功,后来组织的首领见没有成效,不愿继续援助他。

    他竟成了一枚弃子。

    哈扎斯太想坐上那个他梦寐以求的宝座了,想站在权利的巅峰,向那个人证明他有统一草原的实力。

    野心蒙蔽双眼,明知计划并不完美,甚至错漏百出,仍要一意孤行,赌那个万一。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想过放弃,那斯图无可挑剔,会成为一个好的大汗,那时他就做一个闲散汗王,看着后辈慢慢长大,他坐在神里原的夕阳里给他们讲他年轻时的故事。

    可他做不到,他的前半生都在为那个位子奋战,让他这时候放弃,他不甘心。

    就是死,他也不会后悔。

    “那个女人也是你的人?”他不想死个不明不白。

    那斯图犹豫一下,“不是。”

    没名又没分。

    哈扎斯嗤笑一声,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那斯图眼里隐藏的情感,竟成了最后一次。

    “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最蠢的还是我,被你耍的团团转。”

    “好。”

    “好。”

    两声无可奈何的“好”后似乎说尽了他一生的求而不得。

    脖子挺起,抹向长刀。

    那斯图见状放下武器,伸手掐住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

    “你背地里有一批杀手?”

    在打仗时就有几个人暗杀过他,一招一式不像草原人的风格,说不定与他消息里的那些人有关。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用了刚才那斯图反问的语气。

    说罢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鲜血顺着他咧开的嘴角流出。

    “你不会好过的。”

    他有了软肋。

    这是哈扎斯的最后一句话。

    那斯图知道就算把他折磨到剩最后一口气,他也只会朝你吐个口水,冷笑一声。

    没有用的事情,他不想去做。

    一刀封喉,哈扎斯瞬间双眼放大,他的一生定格在这一瞬。

    那斯图站起身,视线扫过站着每一个人,多半人鼻青脸肿,他们眼睛里有兴奋,有恐惧,有呆滞。

    没有人倒下,他松了口气。

    随后挥刀将血迹倾洒,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年轻的时候跟着哈扎斯出生入死,甚至哈扎斯从死神那里夺回过你们的命。”

    “若有不服者,来战,杀了我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