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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斯人若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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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日,傅离就像一直活在梦里,那么的努力却又那么的不真实。

    余生做完手术后昏迷了三天,三天后虽然醒了过来,但因为伤到了脊柱,造成下半身瘫痪。

    对于这个结果,余生很平静,傅离也很平静。人活着就好。

    三个月后,余生出院了,只不过是坐着轮椅。车子是改装过的,轮椅上下很方便。

    而他们的家也换到郊区一个有庭院的大房子。三个月的时间,整个房子改造成了轮椅无障碍通行的居所。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来有个庭院,方便余生户外活动;二来面积够大,特意多设计了一个复健室,专门给余生用来复健的,不用再老跑医院。

    是的,余生的双腿瘫痪,目前并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案,只能通过复健来慢慢恢复双腿机能。但即使以后能够走路,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灵活,只能慢慢地走,那已经是最好的状态。

    傅离,本来依当时在手术室外的状态,大家都怕她会崩溃。但没想到,她是最快振作的一个。当余生从手术室出来,当余生被医生宣告双腿瘫痪,傅离没有被吓倒,而是开始为余生之后的生活做起各种安排。

    那段日子,她医院与这个房子两边跑。在医院跟护工学习给余生擦身、打针及陪同复健;等余生休息的时候,她就跑到房子这边,盯着各项施工,并坐着轮椅试验各个设施的便利度,确保轮椅能够到达每个角落。

    晚上就睡在余生病房的沙发上,谁劝她回家都没用。而余生对她的状态也只是默默看着,或者让她到床上合合眼。

    傅离偶尔会抱住余生,头埋在他胸口处,好长时间。

    余生知道傅离是因为什么,也知道现在的傅离不能阻止,只能让她去做。因为她还在害怕,如果不做些什么她会疯掉。只有做着,偶尔去余生怀里充充电,才能让她平静。

    正是因为懂得傅离的难过,余生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么折磨自己,但他更知道,如果不让她发泄出来,情况会更加糟糕。这样让她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正是一种疏解。

    对于不能走路、只能坐轮椅出行,对余生来说并不怎么难过,反而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怎么使用轮椅,如何上下轮椅……他在慢慢学习适应。视角的变化,人们的目光,有很多不同和不便之处,但也得到了很多的善意及帮助。

    他积极地做着复健,因为他知道大家都希望他能恢复行走,当然他自己也是这样希望的。

    但如果以后只能一直在轮椅上,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知道傅离足够坚强地接受这些,但她不能接受他会不方便,所以她执着地改造着以后的环境,她只想他可以相对的自由。

    余生知道她的心结所在,但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化解。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地好起来,并对傅离无限包容。

    后面的日子又归于平淡。房子的改造很成功,余生想去哪里都没有不方便的,甚至当他想练练厨艺的时候,发现灶台的高度也正好合适。那一刻他感到更加窝心,也清楚傅离的消瘦都用在了何处。

    只是经历了这些之后,傅离的精神一直紧绷且脆弱。不止一次,傅离晚上会突然从梦中惊醒,伸手摸到余生的存在才放心。

    余生有察觉,但一直装睡,直到听到傅离重新入睡平稳的呼吸声。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傅离的睡眠会越来越好吧。

    这是她的不安全感所致,曾经的差点失去一直存在她的潜意识里,进而成为她的恶梦,困扰着她。但她不说,余生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傅离在家里仍是读书与写作,再就是研究食谱,开始正式做起了一日三餐。

    每天上午复健师会来帮助余生复健,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每次做完,余生都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傅离跟过一次就不敢再看。

    工作室的事情,余生全部交给萧可管理。就算之后可以行走,他也不再打算回到台前,进行作曲等幕后工作好像更适合他。反正都是在做音乐,而幕后会轻松自由许多。

    傅洪老两口过来北京半年多的时间,看着傅离一步步地做着这些;等傅离他们在郊区房子安定下来,也就走了。他们欣慰于傅离的成长与坚强,是放心离开的。

    中间老吴过来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余生复健完后给他进行按摩,并给了傅离几个食疗方子。

    不知他的按摩手法是从哪里学到的,每次按摩后,余生总是恢复得很快,而不像之前要缓半天多。用过食疗后,精气神也看着不一样了,虽然味道被余生很是吐槽。

    “吴哥,这是隔壁小区房子的钥匙,我租了个两居室。希望你能过去住着,这样就不用老是从市区跑过来,太远了,不方便。”傅离递给老吴一串钥匙,接着说,“我跟萧哥也打好招呼了,以后你专职在这边,工作室的事情就不用管了。我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人,但请你继续帮帮我们,我们需要你!”

    老吴也不客套,接过钥匙说:“我本来也是因为你才一直留下的,虽然不知道当初你怎么会认定我,但如果需要,我会一直在!”

    傅离感激老吴,她知道如果去别的地方,老吴会有更好的前程和更高的收入,但他始终默默守护在他们身边,就像一个哥哥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对于余生发生的意外,老吴一直在责怪自己,认为自己没有尽到保镖的责任。其实没人往这方面想,包括傅离当时说老吴兼当保镖也只是戏言,但老吴是放在心里的。

    所以在余生出事后,他特意去学了按摩,并要了食疗方子。他默默做着补救,即使没人怪他。

    很多年过去了,傅离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畅销书作家,出版的书籍已有十几部。但她从没有出现在公众场合,即使她的书或报道上也没有照片,外界对她的猜测众说纷纭。

    丁零汀是她的专属编辑,也是唯一可以联系到她的人。但不论是工作上的伙伴关系,或是生活中的闺蜜关系,丁零汀都始终尊重傅离的选择,保持着她低调自由的生活。她也知道余生所发生的事情,暗地里经常惋惜乐坛上失去了一位顶级歌手,但也为两人的豁达所感动。那些痛苦与失去,似乎只是让他们更加坚强,更加珍惜对方以及活得更加通透。

    这些在傅离的作品中体现得很深刻。丁零汀努力着,让他们不被打扰并暗自羡慕。

    这天,傅离从睡梦中醒来,余生已经起床不知去了哪里。现在他已锻炼得行动间悄无声息,即使早起也不会打断傅离的美梦。

    倒了杯水,傅离从客厅向外张望着,余生最近起床喜欢去庭院里浇花,不知现在在不在?

    果然,庭院里有个身影,正捏着水管浇灌着花草。傅离放心地离开,准备去做早餐。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猛地回头,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也没有察觉。

    庭院里的那个人……是站着的。

    像是听到客厅杯子落地的声音,余生回头看过来。却被一个身影扑到了怀里,毕竟是刚恢复的双腿,被这个力道扑过来,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的腿好了?”傅离有些不敢相信得地问道。

    “好了有段时间了,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

    话没说完,傅离已经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起来。他明白她的心情,轻轻环住她的背,任她发泄。

    掉落的水管向天空喷洒着水雾,形成一道梦幻般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