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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囚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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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轿车开过了海湾公路,穿过郊区的风景,慢慢驶进一条熟悉的道路。

    一栋老宅子庭院,里面的驼背老看家扫着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成明。

    “小少公啊。”

    “他在哪?”

    成明跟着经过堂厅,他按规矩在祭祖屋里拜了三拜。

    又继续走向楼上,院子里载种着竹子。

    落叶嗖嗖的飘进走廊。

    “父亲。”

    他立在床前,几根白发的男人小酣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我看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坐起来,身形有些壮硕。

    “中午,你怎么又待回老宅子了。”他坐在凳子上。

    “哎哟…”男人叹着气,从盒子里抽出了一根雪茄。

    “在富人的地带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回来清净,城市里怪焦躁的。”

    他呼出一串气,眯着眼打量成明,这个好久没见的儿子,整天来无影去无踪。

    “你不是说要给我带一个姑娘来看嘛。”

    他还惦记着呢。

    “和这个事有关,我今天回来就是特地找你,拜托…”他说着。

    “喔?”对方挑眉。

    ……

    “明儿,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豆饭。”

    老管家喊着他的乳名。

    “好。”

    他起身,“那你现在就跟着我去吧。”

    老爷子笑了笑,“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成明犹豫着,看向院子里进来的一个男人。

    ———

    尊应转了个身,将被子踹开意识慢慢清晰。

    他突然侧过头,身边空荡。

    “人呢!?”

    他推开门,走到楼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没看见啊,刚才就古哥出去了一下。”

    他回到房里,看着地上那摊衣物,已经被换下,这个女人穿上自己人的衣服,戴着帽子凭着背影就蒙混过关,偷走他身上的两串钥匙。

    “一群废物。”

    他推开桌子,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血迹。

    血迹一直顺到床上,都还残着渣子。

    尊应看着那张床,不知为何,平静过后的他却没有那么生气。

    反而很想快点见到她。

    “喂,人找到了,抓回来了。”

    “你送回来,我先出去一趟。”他揉着眉心。

    回头再次瞥了一眼床单。

    …

    沈沭将头发藏进衣服里,也终究还是没逃出去。

    她赤着脚跑到了马路上,没有打到车,正好被古适碰上了。

    “放开我!”她挣扎着。

    又被带回了这个绝境。

    她的心是死的。

    “放开我!如果你还有有一丝人性!”她对着古适。

    对方从未伤害过她,他的言行也是那一群人里算温和的了。

    “你现在,没有办法阻挡任何事。”

    他关上房门。

    沈沭靠到角落里。

    “你们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他的报复的目标里,其实从来没有过你。”

    他转身出去,再次上锁。

    …

    ——

    角楼里,男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

    醉里跟着戏曲声悠扬。

    “辉爷。”有人走到他身边。

    “干嘛干嘛。”他烦躁的关掉收音机。

    “成老先生来了?”

    “谁?”他坐起来,好像听岔了。

    “成尤成老先生,就是以前和你一起吃过老东家饭的。”

    “好家伙,他怎么来了,去,快请。”他站起来,往下看。

    那哪是跟他一起吃东家饭,说是对方请了他一顿饭都不为过。

    他怎么从香港来了,当年的黑社会罢手的男人,可顶半片天。

    大门慢慢滑进两辆轿车,后座上立着一根拐杖。

    成尤着唐衣,从车上下来一路跟进后庭。

    “哎呦…这不是成老嘛。”男人顺着走廊下来。

    “阿辉,多年不见啊,你还是意气风发,看着到比我不显老。”

    “坐坐,”他亲自给成尤倒茶。

    “我休息这十来年,天天打拳,硬朗着呢,你确实是,这么快就拄上拐杖了。”

    “哈哈哈,我早年吸的那两口,现在身子骨都散了。”

    “诶,你怎么突然来上海了,找我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找个茶楼和当年那几个弟兄一起聚一聚。”

    “跟着我儿子来的。”他吹了吹面上的茶叶。

    “成明?”辉K笑着,“那小子也就裹着尿布的时候瞅过,现在干什么呢。”

    “嗨,金融生意,先别忙活,这些年我们都没见,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我就开门见山来了,今天确实有事要问你,这年轻人的事呢,我们别插手了,你是不是搭上了一个人?”

    辉K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尊应?那个小毒枭,落败了,来找我讨口饭,我也就给自己的口袋里帮衬了点。”

    成尤摆摆手,“你我都看过这么多了,还是听我一句,犯法如今是干不得的,咱要看清利弊,这样吧,多少筹码我出了,你卖我一个交情撤手罢。”

    辉爷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这点事来自己这。

    他正襟危坐,有些难为情。转着手里的珠子,又瞥了眼成尤,那层面子,不能破。

    “是不是,跟成明的事有关?”

    对方点点头,“我老来得子,不曾想闺女那么小就逝了,心里也烦啊…”

    …

    ———

    沈沭的四肢麻木,她好像躺在砧板上,她梦到那些刀向她而来。

    几滴水掉到自己的鼻间顺着滑下来。

    她睁开眼,看到了那黑色西装外套。

    他的腰带亮眼的刺痛她。

    尊应端着酒杯,他倒下来,红酒如鲜色的生命在她的胸膛流动,一点点往下。

    他摔开,跨向床上的人儿。

    对她进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折磨,他这一次轻柔的掌控节奏。

    沈沭默不作声,直到眼泪滑过湿润了耳蜗和枕头。

    “你有没有后悔过。”他伏在她耳边。

    后悔?是说她后悔没有杀了他吗,如果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下场,千百次和他的接触中,她会拼命绝他的后路。

    她后悔着,后悔那天在游轮上,她应该奔向外面,朝大海跃去。

    她后悔在南京的那个午后,她不应该走向那间房间,她应该转头离去。

    “后悔”她意味深长的回应。

    尊应的眼里扬起了一丝光璨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的,如果她能和他对视,那么她也应该知道。

    他想,她终于后悔了,后悔背叛他。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厌恶自己的行为,他看着她皱着眉,背后的伤口显目。

    他亲吻她的肌肤,吻上她的伤口,他是冲动的,也许她认为他天生就是如此

    可当尊应把她按进水里,自己也控制不住手劲儿,他的大脑一片狼藉,他差点就淹死她。

    “放过我,求你了。”

    “你以为,只有我在纠缠你吗?”他坐起来。

    点了一根烟,“我可以送你回去,见见你想见的人。”

    她的脑中快速闪过成明的脸。

    真的?他真的放过她了?

    在无数次对她的羞辱后,如今肮脏的她怎样再去面对成明。

    沈沭的心中变得恐惧。

    “你喜欢他?是吧,你爱上他了!?”

    他把烟头甩开,一拳打到她枕边。

    “还是说,你从一开始爱的就是这个男人?你接近我,全然是为了杀我,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一点真心?”

    “真心?”她反问。

    “对你这种人而言,真心,还可贵吗?”

    他眼眸锋利,咬着牙又松了下来。

    “好,如你所愿。”他一把拎起她。

    …

    “啊…”

    沈沭被摔进车里。

    这是一辆载着货物的面包车,开车的男人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尊应坐在她身边,与她毫无言语。

    车子摇摇晃晃的开过,她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直到眼中慢慢出现自己熟悉的路口。

    她趴上窗户,看见了成明的家。

    一双手从后面扯过她

    “滚下去。”他将她扔了下去。

    沈沭站起来,她还是不敢相信,尊应真的就这样放她回来?

    他就不怕她再次把他送上绝路?

    “你只有三天,否则,你朋友的命在我手上。”

    林稚!?

    他拿出录音,里面的男人一边打牌,一边调戏着林稚。

    “滚开!”林稚怒吼。

    “哟,小娘们还挺犟,被绑着还那么大脾气。”

    …

    “不,你要干什么!放了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沈沭追着车子拍打,尊应毫不动容的坐在里面。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放她离开,他想彻底的踩碎她的自尊,他随时掌控她的去留,他要让她主动送命。

    ……

    机场里,成明目送一行人搀扶着老爷子进海关。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成明也笨拙的不知说些什么话。

    “你照顾好身体。”他喊了一句。

    转身手机响了,他先是愣住,家里的那串座机号码,是谁在自己家里…

    他忽而一颤,却已经挂断了。

    成明迅速跑出机场。

    ……

    沈沭躲在角落里,不,她不该打给他,她要怎么面对他。

    她不应该用自己的手去触碰那么干净的成明。

    她哭着跑进房间,把门锁上。

    转身被一本厚重的书绊倒。

    成明的床沿第一次这么凌乱,他显然没有好好度过这几天。

    沈沭捡起那本书,从里面掉落出几张照片。

    她的瞳孔不断放大,盯着上面稚嫩老旧的熟悉面容。

    ——

    “小沭!”成明一路跑进家里。

    他甩开门,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又跑到沈沭的房间。

    突然转身,看向对面的房间里,蹲在地上的身体。

    “小沭!”

    他抱住她,从后面紧紧的,不愿再次让她离开的。

    对方瘦弱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继而感到抽搐。

    “你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他人呢?你还好吗…”

    “啊!”她一把推开他。

    成明撞到角落的镜子,他看向尖叫的沈沭。

    手里那张照片。

    心头一震,他感到伊甸园里的爱情终会破灭一样,没有什么是可以保持永恒的,包括他努力去弥补和制造的。

    那颗沉重的,压抑在她心头的柿子一直都是苦涩的,他只是,涂抹了一层蜜油。

    “你是谁…”她低着嗓子,冰冷绝望的看着他。

    “我是成明。”他哽着。

    “你到底是谁?”

    “我是成明。”他再次回答她。

    成明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

    “小沭…”

    “你别碰我!”她退后。

    沈沭颤抖着,她的心肌不间断的梗塞。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好不容易喘过来,甩了出去。

    “你听我说,是这样的…”

    “我还看到了一张照片。”五雷轰顶的。

    以及一张当年的报纸被剪下了那一圈报道。

    时隔多年,她被再次提醒,她的存在是一个罪恶滔天的错误。

    他很早就知道他了,甚至第一次的见面绝对不是偶然。

    他和那个侵犯自己的人是什么关系,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而照片上那个女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正是因同一个施害者而死的女孩,难道他就是…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