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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叫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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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叫你妈妈来一趟学校?”

    “没有。”姜洋头也不抬地答。

    “没有是什么意思?”中年男人的声音顿时提供了两个八度。音域跨度有点大,导致蓄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有点破音。

    什么叫吹胡子瞪眼睛,姜洋这一次可是在现场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回。如果长胡子有大姨妈的话,他大姨妈的声音估计也不会比长胡子的声音更高亢、尖锐,以及刺耳一些。

    妥妥的男高音。

    姜洋面无表情地看了蓄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一眼,真是懒得再多说一句。当姜洋无意间看到长胡子中年人,小拇指上刻意留下的长指甲的时候,他那张苍白而俊俏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一个外貌看上去少说也有四十多岁的大叔,小拇指上却留着将近有两厘米长的指甲,你说恶不恶心。他是人类,还是僵尸啊?

    一想起指甲摩擦某个硬物发出的那种诡异的声音,姜洋就会很是受不了的头皮发麻。

    “明天让你爸爸来一趟学校!”长胡子老师在姜洋冰冷的目光中,稍稍做了一些让步。

    “没有。”姜洋再次简短的答。

    “你什么意思?想和我耍花样是不是?”蓄着原始人一样的长胡子,留着僵尸一般长指甲的中年男人,彻底被激怒了。

    “没有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听不懂人话?”面对一说话胡子就翘起老高,一言不合就舞弄起兰花指的长指甲老师,姜洋的最后一点耐心终于消耗殆尽。

    “你,你,你……叫你班主任来找我。”生平第一次面对敢明着和自己叫板的学生,长胡子顿时气得有些语无伦次。稍微顿了顿,长胡子继续道:“我去找你班主任,你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面壁思过。”

    长胡子老师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务处的小房间,教务处的铁门在长胡子老师走出小房间的那一刻,“哐当”一声关上了。

    姜洋听到长胡子在外面锁门的声音,心里反而一下子感觉很踏实。不管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最起码接下来的几分钟甚至几小时里,姜洋可以安安静静地独处。然后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去想一些事情。

    “呆在这个房间里,哪都不许去。”这是长胡子老师临走的时候丢给姜洋的一句话。长胡子老师浑浑噩噩的声音,在密闭的小房间里余音绕梁般飘荡回响着,久久挥之不去。

    “哼,哪都不许去。长胡子说的话还真是多余。”姜洋突然觉得很好笑。这门都锁上了,就算自己想去哪也去不了啊。

    办公室里,伏案办公的老师没有。借着课间十分钟的时间,男老师们要么在和其他的老师吹牛,要么在猛抽烟,要么在一边猛抽烟一边天花乱坠地聊着天。

    女老师们则聚在一起,一边惬意地喝着咖啡,一边谈论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她们时不时地也会接过男老师的话说两句,偶尔又会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的小镜子,熟练而快速地检查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课余时间,老师们通常会谈论到各种各样的话题。反正都是闲聊天嘛,也没有什么限制,想到什么说什么呗。

    比如谁家的牛在昨天夜里少了一头,谁和谁吵架了,谁家的女儿找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等等等等,都是些诸如此类家常里短的琐事。

    他们谈论的话题虽然五花八门,不尽相同,但是总归出不去红河镇这个范围。

    然而最近这几天,他们却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姜洋”。

    “朱朱在吗?”长胡子刚一走进高三办公室,就被一阵呛人的烟味熏得呼吸不畅。

    “她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到了。怎么,你们没有遇到吗?真是不凑巧。”站在门口抽烟的一位女老师,罗里吧嗦地回了一句。

    “哦”。长胡子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朱朱”的办公桌前。在没有经过“朱朱”允许的情况下,便开始胡乱地在原本被排列的整齐有序的文件和书籍里翻找起来。

    “听说把李老师和李老师的孙子打得住进医院的那个转校生,现在在你们教务处。怎么样,问清楚原因了吗?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处理?”

    整个办公室唯一会抽烟的那个女老师,从门旁一路跟着长胡子走到办公室最靠里的那张办公桌前,以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长舌妇一样的嘴脸,跟在长胡子的屁股后面问个没完。

    “还没有下结论。”长胡子没好气地说。现在一提起姜洋这个人,长胡子就会感觉脑壳疼。

    眨眼功夫,原本一尘不染,井井有条的办公桌,就被长胡子这个粗人糟蹋的一片狼藉。

    “你在干嘛?”盛夏的班主任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白皙嫩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和气愤不已的表情。

    “朱朱,你回来的正好。姜洋的个人资料档案在哪里?拿给我,我要找一下他父母的电话,然后……”看到年轻女老师的一瞬间,长胡子被女老师生气的样子镇住了。

    不过很快,长胡子便恢复了常态。像没事人一样,脸上堆着愚蠢的笑容,理直气壮地向年轻的女老师索要一个学生的个人资料档案。

    可是长胡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就打断了他,“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请叫我朱菲,不要叫我朱朱,我们没有那么熟。还有,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一个成年人,你难道连最起码的要尊重他人的隐私这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朱菲看了一眼上了锁的那个抽屉,还好端端地呆在那里,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远离市中心处于偏僻地带的红河镇,无论是人们的思想觉悟,还是各种条件设施,和繁华的大城市都是没法比的。

    在大城市,学生的个人资料档案通常都是要密封起来锁进档案库的。一个人的个人档案涉及到很多个人隐私,那可不是什么人想看就能看的。

    红河镇的教育系统还有很多不成熟不完善的地方,就拿学生的个人资料来说。学生的个人资料档案不是密封锁进档案库的,而是交由各自的班主任保管。

    朱菲毕竟在大城市里上过大学,终究和一生没有走出过红河镇的那些人不同。

    其他的班主任大多数都是很随意地把学生的个人资料档案丢在办公桌上,很少有人会把学生的个人资料档案放进抽屉里。而朱菲不仅把那些资料放进了抽屉,而且还很有先见之明地上了锁。

    整个办公室被弄得乌烟瘴气的,朱菲实在不想多待,也不想再多说一句,更不想看到大胡子那种涨得通红的脸。

    此地不宜久留,老娘去也。

    朱菲没有给长胡子留一丁点面子,甚至没有给他留下反应的时间。在瞬间寂静下来的办公室里,朱菲干脆无视各种含义不明、不怀好意和落井下石的目光,直接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