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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胡莹所说,后山的坟场到这里不足百米,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
娄顺慈有些担心她的状态不好,也提出一同前去。
看着两人提着灯离开的身影,虞重水不放心地皱了皱眉,问孙景曜:“那老婆婆就只说了这些,没别的?”
孙景曜震惊于虞重水的敏锐,老老实实道:“她还说,你们不该回来的。”
裴琦瑞也皱眉,呢喃:“不该回来......是什么意思。”
虞重水用脚踢灭所剩无几的火堆,吩咐他们拿着蜡烛进屋休息,自己则坐在大树下守夜。
孙景曜之前还未进过屋里,现在才发现如此简陋肮脏,不由地咒骂一声,无处下脚。
“这怎么睡?”他看着虞重水铺在床上的塑料纸膜,抱怨:“还不如连夜回去。”
裴琦瑞倒没那么大的怨念,但心事重重也睡不了,索性翻腾起屋子里的箱子。
正想问他在干嘛,就看见他从床下翻出一叠发黄发霉的书,中间夹杂着一些照片,也是发黄褶皱得看不清。
“这应该是本《孟子》。”孙景曜指着其中一本书,回忆道:“我爷爷也有一本类似的。”
裴琦瑞一本一本看过去,除了《孟子》,还有《喻世明言》、《资治通鉴》的一小半、甚至还有手写的《春秋》。
这让二人十分震惊,这些书本无一例外充斥着批注和见解,在扉页上都落下一个名字——徐玉兰。
据他们所知,胡莹的父母都是文盲,那这些书的主人只有可能是她的奶奶。
“胡莹奶奶也太......”孙景曜不可置信地翻了翻手里发了霉的书:“一点不像这个村子的人。”
裴琦瑞赞同地点点头,落后封建这样的词,断不可能出现在这样一位饱读诗书的旧时代女性身上,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一直留在胡家村不愿意离开?
*
天黑了,胡家村的阴暗面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娄顺慈提着灯搀着胡莹的胳膊,有些害怕地问:“还有多久才到啊。”
胡莹指了指不远处冒着幽火的地方:“喏,那就是。”
看着一团一团的鬼火,娄顺慈抖得更加厉害了,她哆哆嗦嗦地问:“胡莹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胡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无语道:“就是几团鬼火而已,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娄顺慈不知道她是心大还是本来就不害怕,咬着嘴唇一时失语。
“都是大学生了,磷火是由人身体里的磷酸根转化为磷化氢,与空气接触燃烧出现的蓝色光,这样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胡莹说着就走到一团磷火旁,用空着的手触摸,一把把它抓散了,道:“丧尸都出来了,要是还有鬼的话,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娄顺慈被她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去检查她的手,完好无损。
“磷火燃点只有四十度,不会烧伤的。”
娄顺慈哪里是担心这个啊,她气愤道:“你不觉得这个村子很诡异吗,所以我才怕这怕那的。”
胡莹闻言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说:“胡家村奇怪的地方多着呢,我要是你早吓死了。”
娄顺慈还想问问她究竟指什么,就看到她对着一座荒坟跪了下去,低声说了句:“奶奶我来了。”
为了给她一个私人空间叙旧,娄顺慈回避地走开了十步远,无聊地蹲下来薅草。
她自然明白鬼火的原理,但是真正面对坟场、坟墓和鬼火,她也是会害怕的。
还有,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奇怪的地方多着呢......
暗处有一团不一样的火在闪烁,娄顺慈定睛一看,橘黄色光,若隐若现地照出了一个人影。
心脏骤然被捏紧,她吓得浑身冷汗,回头看见胡莹还跪在原地,距离实在有点远。她看着那团火不动了,失去知觉的腿才缓缓地想要直立起来......
一双漆黑的眼从草丛里冒出来,直直和她对上了视线。
娄顺慈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大声呼救,可声音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只能瞪大双眼和那只眼对视,恐惧紧紧摄取着她的心魂,死亡的预感、被危险盯着的害怕让她无法动弹。
不知道僵持多久,直到胡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猛然惊醒。
“你坐在地上干嘛?”
娄顺慈发现草丛里的眼、火光都不见了,一切都像她的幻觉,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摇摇头。
“起来,咱们该回去了。”胡莹把她拉起来,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尘。
娄顺慈浑身僵硬地被胡莹搀着离开,可背后总感觉有一双眼在死死地垂涎似的盯着自己。
*
听到动静,虞重水睁开假寐的双眼,扫了一眼完好无损的二人,正打算起身,敏锐地注意到娄顺慈屁股上的泥巴,和她苍白的脸色。
再打量一眼胡莹,她的面色暗含悲痛,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
还是不放心,虞重水拉过娄顺慈,让胡莹先去睡。
娄顺慈这才哇地一声哭出来,搂着虞重水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
“虞姐......有鬼!”
还以为她受了委屈,听到这句话虞重水也有些失语,举起来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哭啊,没有鬼的。”她这么僵硬地安慰她,反而没什么作用。
娄顺慈哭得更伤心了:“我都看见了,一只眼睛的鬼!”
虞重水尴尬地拍拍她的背:“说不定你看见的是人呢?”
娄顺慈从她怀里退出来,瞅了她一眼,又埋头进去。
“那我就更害怕了!”
哄了半天才把哭哭啼啼的娄顺慈哄好,她揉着眼红着脸坐下来,打了个哈欠。
虞重水拍拍她的头:“哪里会有鬼,你赶紧去睡吧,我守夜。”
娄顺慈害臊地点头,拿起桌上的蜡烛进了屋。
安顿好四个人,虞重水伸了个懒腰,把腰间的枪放在腿上,双腿交错,靠着树,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月色昏暗,孤鸟长鸣,实在是凄异寒凉。
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虞重水听到门外有谁在拍打她的车窗玻璃。
沉闷的断断续续的敲击声从外面传来,刺激着她本来就紧绷的神经。
握住枪,她放慢脚步缓缓靠近,贴着斑驳的墙皮向外看,越野车的阴影下,有一道矮小的身影举起手上的木棍,敲打车门和车窗。
子弹上了膛,虞重水推开门,发出吱呀一声不可避免的响声,那道身影不动了。
她再次靠前,啪啪啪的敲击声依旧响起,规律得让她心烦意乱。
“谁?”她举起枪,慢慢靠近:“我要开枪了。”
影子停着不动了,骤然贴附在地上,像什么动物一样快速从她面前蹿了出去,快得捕捉不清。
虞重水想也没想地追了过去,在漆黑荒芜的村庄里快得像一道闪电。
但还是不够,那个野兽一样的东西永远悄无声息地出现,又不知所踪地消失,弯弯绕绕地带着她跑到了白天见过的村长家,然后就再也没出现。
虞重水握紧手里冰凉的枪,警惕地环视着周围的景色,漆黑幽暗的独栋平方,深深的过道如同一张张怪物的嘴,看不见尽头,也不敢轻易探索。
目标既然已经失踪,虞重水原路返回,心里的不自然和怪异越发深重。
她为什么会想也不想地就追出去了,有点不理智。
院子里还像刚才那般寂静无声,四个人因为挨不住奔波劳累,想来已经沉沉睡去了。
虞重水坐在树下,把玩着手里的枪,比划着刚才的怪物身形。
身高约一米五,四肢细长,有人形却没人样,类似猴子的模样。
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她看了眼紧闭的里屋的门,骤然发现不对的地方。
只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