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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霜刚想说凭什么我就不能来?她一低头见这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笑了,没舍得说出推辞韩遂的话。
“要是说甘樱月挺聪明的,应该也是来找这个,她的年纪阅历摆在眼前,有些不可信。如果是甘家家主派她前来又无须这样鬼鬼祟祟的。我再考一考你,是谁告诉她井里有宝贝,让她趁乱之中来浑水摸鱼的?”韩遂身上看不出一丝紧张,事态发展与他预想的相差无几,有人让他改观,而有人让他失望。
夕霜一直觉得,甘樱月就是个头脑简单,受甘望梅器重的甘家女弟子。平时深得家主信任与喜欢,所以一派高高在上的模样。没想到这些都是看到的假象,甘樱月居然在她想到答案之前,早早的就分析到茹娘把重要的东西留在了井里,至少是这条水源里。所以她巴巴得过来寻找,一旦找到有两种可能,一是占为己有,然后修为大增,还有一种上交给甘望梅,博得进一步的重视与信任,从而成为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你不让我回这个院子,没有更多的线索,找不出答案。”夕霜想到甘樱月坐在地上大哭的样子,还是猜了后者,“她是要把找到的好东西献祭给甘家家主,否则她一直被压制在白衡齐之后。”
“还有你。”韩遂目光落在夕霜脸上,“你的出现让她产生危机感。”
“目前强敌来袭,生死未明,她倒是还有时间考虑这些,何况甘望梅身强体健,还能活好多年呢。”夕霜很小年纪离开甘家,不在这种弟子如云的环境下生长,无法体会到甘樱月这种一心要往上攀爬的心思。
她发现韩遂转个弯,重新回到茹娘和白衡齐的背后。白衡齐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茹娘异常警惕,在他们至少距离三十步开外,后背僵硬不动,偏偏还不敢回头来看。
“她先前伤到了你,是不是?”韩遂的手指把那颗珠子搓揉,语声哑然,“伤得挺重,你为什么不说?”
夕霜耸耸肩膀道:“我不说,你也能看出来不是吗,而且我有治愈的法子。”
“以后,伤到就是伤到,明说才好,不要逞能。你才多大,也要像方才说的,活很多很多年才行。”韩遂的指力惊人,把珠子几乎搓掉一层皮。
茹娘按捺不住,低声嘶吼,交叉握住自己的肩膀来抑制身体的抗拒。身边的白衡齐立时察觉到她不对劲,连忙回头来看,见是夕霜去而复返,堆起笑容道:“完工一半,你过来帮忙吗?”
下一刻,茹娘身形快捷朝着他扑了上去,十指尖尖,是墨一般的颜色。白衡齐尽管和她离得近,本命镜在同时暴涨出光辉,挡住了她这重力一击。
茹娘没有恋战,一击未中,立刻向着身前其他甘家弟子抓去,那些弟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有一个被她抓伤了肩膀,另外两个绊倒在地,慌不择路,而茹娘的外形开始发生变化,白衡齐折身又挡住了她的攻击。
夕霜能看到茹娘身上有一层淡淡的镜辉,她吃不准是怎么回事,侧身往后一看,韩遂的手指捏诀,非但拿捏住了珠子,还把先前输给茹娘的灵力全部给收了回来。厉害啊,她还以为这些灵力送出去就没了,原来还能够归复原主。
茹娘顿时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本来满满的灵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这灵气是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可她同样也没料到,韩遂居然留了一手,还能把这些灵气收回。
白衡齐与她面对面,立时看到她皮肤,变成了青紫的颜色。除了她的神智还能保持清醒,那模样已经和死后的诈尸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不喜欢韩遂这人,白衡齐知道他是极其可靠的,又是身怀数百年修行的前辈,绝对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使用障眼法,那么另一种可能就是,茹娘一直在骗他。
茹娘靠着仅剩的两成功力,终于抓住了一个甘家女弟子,挟持在手中,一手握住对方纤细的脖子,另一手的手指指住了其眼帘,她一开口喉底发出嘶嘶作响,说话的时候,不再是温柔的语调,听起来非常诡异:“你放我走。”
白衡齐满眼失望:“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你一直在骗我。”
“谁要骗你,是你自己要那样想的。”茹娘指尖稍微用力,那女弟子发出惨呼,以为自己的眼珠已经被挖出了。
白衡齐没有着急救人,他沉声道:“甘家弟子只有这些胆量吗?落入敌手,应该怎么说!”
夕霜听到他这一句话,有些发愣,落入敌手,应该怎么做?
那个女弟子,瞬间居然安静了,再也没有慌乱的尖声喊叫,也没有瑟瑟发抖的身躯,茹娘甚至以为她抓着的这个人已经活活吓死了。
白衡齐双眼越来越亮:“你骗我没有关系,骗不过整个甘家。我是不济上了你的当,我们家主不是你自以为是那么好拿捏的。”他居然不畏惧茹娘手中尚有人质,直接扑了上去,镜势直逼向茹娘眉心要害。
茹娘心中尚有三分忌惮,连忙用女弟子的身体来挡住攻击,她不信白衡齐连自己的同门性命都不顾。
“要我说,她还是有点蠢,到底不能和修灵者相提并论。”韩遂出声了,“挡得住眼前,挡得住背后嘛!”
茹娘整个背心仿佛被火灼一样,连带着皮肉骨骼全部都在高温的炙热之下。她吃不住痛,只能松手。白衡齐有默契地将女弟子扯到自己身后,镜势精准无误地击中茹娘的眉心之中,将她整个身体死死地钉在了地上。随后他高声招呼,这时候才吓到流泪的女弟子:“净月,祭出你的本命镜,罩住她。”
净月勉强走前两步,手指发抖着把本命镜祭出。没想到,她看起来柔弱的样子,本命镜的镜辉比谁都敞亮的。白衡齐示意让她稍微离得远一些,距离控制在足以把茹娘从头到脚都罩住,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漏出来。
她连忙照着话做,情绪渐渐稳定,使劲咬住嘴唇,呼吸也平稳下来,而她手中的镜辉,越来越亮,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把茹娘全部给罩住。这时候,白衡齐才撤了自己的镜势,弯下腰来查看茹娘身上。
“他在做什么?”夕霜有些看不懂,这个时候还要搜身,因为茹娘身上有什么东西?
“他不死心啊,毕竟认识相处了十多年。他以为,是有人要陷害茹娘,身上放着什么促进其易变的东西,可惜没。”,韩遂大步走过去,站在那个光圈之外,扬声对夕霜说,“你看看,这名弟子的本命镜,有些意思吧。”
夕霜抬头去看,净月在看她,尽管满脸是泪,依旧稳如磐石。夕霜经手的本命镜多,一眼看出端倪:“你这镜子,不能攻击,只能把敌人锁住。”
净月点头,她的本命镜在甘家,也只此一面,与谁都不一样。很多同门曾经笑话她,不能攻击敌人的本命镜,无法发挥的镜势,甚至连防守都做不到,修行来有什么用?可家主始终对她,是颇有照拂,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只是让她把本命镜镜辉修炼得越发精纯、敞亮。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迎敌,实在是没有经验。”净月认识夕霜,也认得韩遂。她是那三十名弟子之一。知道他们来了,地上的人,不!地上的活尸才不能作恶。
“你做的很好,非常好。”白衡齐把茹娘身上找了个遍,没发现一件能够操控她的宝物,“你继续锁着她,我再去看看那边受伤的弟子。”
白衡齐来到肩膀被抓伤的弟子身边,将其衣袖扯落。茹娘指尖的尸毒,已经渗透到皮肤底下,形成几个黑紫色的洞,正在继续蚕食里面的血肉。那弟子被身边的气氛感染,表情丝毫不见慌乱:“我这会儿还清醒了,要是等会儿有异变,你杀了我,不要连累大家。”
“说什么胡话,人还活着,杀什么!”白衡齐站起身,打算去询问家主如何拔毒。
韩遂把那个珠子递到他面前:“用这个试试。”
茹娘虽然蜷缩在地上,一双眼在看到珠子的同时,流露出惊恐无奈愤怒夹杂在一起的表情。这是她的东西,是她的宝贝,怎么会落在韩遂身上,怎么会落在这个人身上?难道说再也拿不回来了吗!
白衡齐没有过问韩遂给他的是什么,接过来用珠子直接按住伤口。那珠子最外一层,方才被韩遂搓个精光,此时一碰到伤者,仿佛是饿极的人遇到了美味,在白衡齐的手中,不自禁地跳了几下。白衡齐连忙把珠子握在掌心,死死按住,生怕它跳脱逃跑。
受伤的弟子在珠子接触到身体时,神情痛苦,紧咬牙关坚持。夕霜从旁安抚道:“拔了尸毒,就是小伤,很快便能恢复。”
受伤弟子感激得对她点点头:“多谢姑娘,也多谢前辈。”
很快整颗珠子,吸收了尸毒,变成黑紫的颜色,诸人再去看受伤的位置,正汩汩流出无恙的鲜血。
白衡齐双手捧着柱子,送到韩遂面前:“多谢前辈屡次出手相救,我定会把这些原原本本告诉家主,请她定夺。”
韩遂拿回珠子,低头看一眼,珠子本体变成半透明,而里面青紫的颜色,被混沌地交杂在一起,隐隐流动。他开口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夕霜仔细盯着看了片刻道:“珠子里面颜色慢慢在变浅,应该不用等到明天,这珠子就恢复正常了。看样子,只要中毒的人还有一丝气息,就有救。尸毒完全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