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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众生,不过沧海一粟。无关己事,不过闲话谈资。
四方城偌大一个薛家一夕之间灰飞烟灭,或许江湖中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上演,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夜色潜入,霞飞阁内灯火通明,灯光色调暧昧。白天薛家被灭的那一幕血腥还没有完全退去,这里依然纸醉金迷,火热不减往日。
四方城还没有平静下来,剩下三大家族人人自危。
红袖添香,美人如玉。韩雪凝一脸惆怅地坐在梳妆台前,一袭洁白如雪的贴身丝衣自然地披在玲珑曼妙的身上。自从来到四方城后她从刚开始的惊艳出场,到现在的黯然落幕。这一起一落的巨大落差,让她无所适从。
韩雪凝伸出嫩如水葱的玉指,打开用火漆密封的信封,看着上面的内容。蓦然,她的一双玉手用力把纸张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手里,一双美目凄然欲泣。局势的发展超出了她的臆想,至于为什么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的态势,她百思不得其解。薛家的毁灭,让她的全盘计划落空。神秘的青龙帮也对自己的百般邀请依然不为所动,她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看着镜中的绝美容颜,再一次清楚地感到一直让她无往不利的美人计,再一次毫无作用。
突然夜空中雷雨交加,大雨瞬间倾盆而下。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狂烈的暴风掀开了门窗,滴落在地面上的雨滴绽放出洁白的水花。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易凡抬头看着天空中不断闪过的雷电。天雷携着雷霆万钧之势,让人感到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伸出手来接住落下来的雨滴,从高空落下的豆大的雨滴打在手心处隐隐发痛。
易凡忽然身形一闪,转眼间房间内已经没了身影。
漆黑的夜,被陆续不绝的闪电照亮。一个白影没入狂风暴雨中,任由疾风骤雨拍打。易凡施展绝世轻功一路狂奔,手中的长剑划断了飘落的水线。拔剑断水,可见剑术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易凡对这并不感到满意,他隐隐中感觉自己可以做到更好。张开双臂,在狂风暴雨中陷入了沉思。他的身体慢慢融入这片空间里面用精神力感知存在天地间的奥妙法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急速下降的雨水似乎速度极慢。置身其中仿佛像是鸿毛落地,雨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仿佛能感觉到它慢慢向你靠近,本来杂乱无章的雨滴此刻仿佛自己都能控制它们的形态。
易凡嘴角微微一笑,脚尖轻点瞬间掠出十数丈。仿佛自己就是那一部分,融入天地间借助天地的力量为我所用。易凡检查了一下自身的功力,长时间的在雨中飞奔并没有损耗多少,内息仿佛生生不息用之不尽。微微提起衣袖,在雨中奔袭了这么长时间衣服不沾半滴雨水。发现自己的武功又有了新的突破,依然感觉似乎还缺少一点什么东西。仿佛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只为等待寻找那指明方向的亮光。深深呼出一口气,敛去全身功力。滂沱大雨打在身上,瞬间淋成了个落汤鸡。
当重新用现在的目光审视这个世界的时候,原来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距离是如此的亲近。一念之间即可将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为我所用,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境界。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以前或许会下意识地去抗拒它。当领悟了天地间的奥秘后,更愿意以接纳的胸怀去尝试亲近它。顿悟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如此美好,一花一木仿佛都看到了它们的内在世界。
但看花开花落,任由云卷云舒。
易凡此刻感到无比的轻松,举手投足之间与天地浑然一体,不必像以往那样需要刻意内敛方能隐去武者的气息。这便是本相本真,领悟到这层奥义,易凡心情大好。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念控制手中的长剑,此刻长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一时玩性大起,用自己的意念控制长剑,试图做到虚实分离与虚实结合的境界。经过多番尝试之后,终于做到了无剑无我。如果此刻场外有人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仿佛是幽灵手持长剑跟空中的少年过招。顿悟突破后易凡发现像是打开了一个另一个领域的大门,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武学世界。立身雨中,任由雨水淋在身上。伸出手来,意念一动那把像孩子一样调皮的长剑乖乖地回到了手中。
看到这把长剑想起了当日与云曦分别的时候跟她作了交换,每逢夜深人静睹物思人。不知道远在它方的人儿,是否也如我这般。
收起脑海中的思绪,不知不觉来到一处荒凉的破旧茅草屋外。里面摇曳着火光,而且不下十多处。若按照五人一个火堆的话,里面少说逗留了不下五六十人。
大雨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仿佛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这贼老天,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一个大汉的声音在抱怨着说道。
“是呀,此番奉命出来查询那些新式刀剑的出处。我们兄弟一行人几乎找遍了大半个天下,依然没能查到这些刀剑的出处。若不能完成任务,回到去肯定要挨罚了。”另一个大汉也唏嘘道。
“这些新面世的刀剑远比铜剑的质量好上数倍,若是我们能查到这些刀剑的锻造秘法,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
破茅草屋里面,众人三三五五议论四起。
听他们口中谈论的刀剑,应该就是自己铸剑山庄秘密锻造的百炼精钢刀剑了。据下面的人上报,这些刀剑供不应求。更有人找上门来愿意用高价购买锻造秘方,其中也不乏一些身份来历极大的人物愿意出大价钱大批量订造。这些刀剑的销售自然是极其保密的,除了自己的心腹手下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的出处。当这些刀剑少量面世,引起的轰动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这样自然引起各方的眼红,也引起那些大人物的重视。如果这些兵器大批量装备在军队里面的话,那将是敌人的噩梦。一场战争得以取胜的决定性因素是在于综合国力,统帅,兵员,武器。
“此番去东进,前去南天城查探,希望能有所收获。回去交不了差,怕是要被降罪。”这群人的头领如是说道,听其口气,非常畏惧他们的主上。
易凡听到他们一行人要去南天城查找,那可是自己的老巢。万一让他们查到这些新式刀剑的出处,让众多势力知道,对自己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虽然这些年来发展速度迅猛,过早成为众矢之的,凭借现在的力量应付起来将会非常被动。一听到他们这一行人要奔赴自己的根据地,易凡一双星目泛起冰冷的杀意,浑身杀气绽放。近于实质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群人,一个也不能活着离开!这是易凡听到他们对话后的第一个念头。
瓢泼大雨一直下个不停,天上断断续续的闪电震耳欲聋。
易凡冰冷无情的双眼盯着前方,蓦然,意念一动手中的长剑快若闪电。易凡飞身站在最高处,冷冷地瞪着这一行人。其中有几位武功已经臻至一流高手之列,其余的大部分人都是二流高手的水准。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身上的杀伐之气远超常人,这样的人可不一般,能驱使他们的势力更不一般。
“啊!……”几声尖叫声,当他们看到不断收割他们生命的长剑时都吓得睁大了双眼。他们杀人如麻,手中人命无数。对于鬼神之事自然不信,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会自动收割人性命的宝剑。短暂的惊慌之后,他们很快恢复了镇定,这就是百战余生的战士和未上过战场的战士的根本区别。
他们沉着应对,只是那把仿佛是有生命的宝剑攻击的角度之刁钻狠辣。他们防不胜防,不断有人倒下。
“有鬼!……啊!……”看着随行的这一群人纷纷倒在那把幽灵之剑下,他们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狂风暴雨雷电肆虐让气氛更加凝重,部分人在抵抗没多久后,高度的恐慌让他们几近精神奔溃。他们无一人能离开茅草屋,这把收割他们性命的宝剑比他们见到过的绝世高手还要恐怖。
屋内的惊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有些人躲在角落里慑慑发抖,心中祈祷那把夺命之剑不要找上自己。那把剑似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他们躲无可躲,更进一步击溃了他们的精神支柱也摧毁了他们的抵抗意志。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破旧荒凉的破屋内横七竖八乱躺着五六十具尸体。他们的死状非常恐怖,脸上的表情恐慌至极,要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吓得精神失常。
在收割了最后一个人的生命后,那把长剑飞射出来停在一个被雨水淋湿透了的白衣少年面前。长剑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周,白衣少年伸出白皙秀气的手掌手握剑柄。轻轻地插入剑鞘内,以他现在的控剑能力完全可以让长剑自动归鞘。只是易凡不想,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在结束他人的生命,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灵平复。霸主之路注定是血流成河的,这些年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不在少数。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一丝恻隐之心和不忍,杀戮成为习惯最终人会变得麻木冷漠。
易凡一双如寒星一样的眸子,此刻早已经恢复了平静。一个转身,天空中失去了身影。只留下一片一脸惨状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剑锋过吼,一剑毙命。易凡消失后破陋的房屋顷刻倒塌,天上的雨水不断洗刷着尸体上的血迹。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闪电的强光闪过,只看到血红的积水。积水达到一定程度后,没过缺口自然形成一条小溪,潺潺外流。
当易凡回到下榻的海丰酒家已经是深夜,换了一身衣服后平静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天空中的暴雨渐渐停息,空中依然有沉闷声音的闪电划过。少年躺在塌上,呼吸平缓,睡容安静祥和。又有谁会想得到,这个看起来文弱俊逸的少年会是缔造了那一幕惨剧的人。
骤雨初歇,天空澄澈如洗,清晨的鸟叫声异常清脆。
易凡洗漱完毕推开窗户,呼吸雨后的清新空气,顿时心旷神怡。坐在靠窗的餐桌上,静静地品着香茗尝着早点。街道上的积水已然退去,街上行人逐渐增多。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其实自己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他们或许很平凡,或许很卑微,也或许很平庸愚昧。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都很简单,只求一份安逸。
易凡一直都知道,这群平凡人脸上的笑容与满足是背后有人在默默付出着。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理解,也或许他们哪一天被人愚弄欺骗之下与自己为敌而不自知。这一切,易凡此刻已经不会太过在意。天地生意,花草一般,何必执着伤神。
易凡收拾东西离开海丰酒家,前往青龙帮的分舵驻地,就昨晚的事情下令严密彻查。本就风起云涌的江湖,此刻又有其他势力借机介入,这必须阻止,一定要扰乱他们的视线。把他们引进错误的旋涡里,为自己的崛起和部署赢得宝贵的时间,感到形势的严峻必须要作出相应的反击。
一番部署之后,易凡一人一剑一马一个包裹匆匆赶路。意识到紧迫的形势,而自己的布局只完成了一小部分。时间紧迫,时不我待,这一切都拖沓不得。局促的马蹄声,绿水青山被远远甩在身后。策马飞奔的白衣少年一路绝尘而去,潇洒俊逸的英姿不带走一片云彩。
路上行人稀疏,偶尔插肩而过的路人谁也没有为谁停留。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插肩而过,谁也不会为谁回头停顾。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头,换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可能无情的人哪怕无数次的插肩而过,也不会为谁停留。
长时间的策马奔袭,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走过的路。自己的身影仿佛是飞雁划过,雁过留声留影。
荒郊野外,前方不远处有一凉亭,里面有一个背影孤坐亭内。
略微走近一看这是一个青年人的身影,这青年人把玉箫凑近唇边。一曲忧伤的旋律在凉亭内回荡,箫声凄婉幽怨。易凡立马静听,闻曲音知雅意,这青年是在这思悼逝去的红颜知己。易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种思念也曾经萦绕着自己。不同的是,这青年是思念亡故之人,跟曾经的自己不尽相同。一念至此,思绪飘向远方,原来自己还是放不下前世的爱恋。抬头仰望天空,两行清泪不经意间滑落。擦干脸颊的泪痕,长叹一口气。
一曲萧然而止,唯有相思无尽处。青年回过头来,青年略显落寞,俊雅的面容满是相思愁苦。双目微红,看来刚才哭过。
“在下路过此地,打扰阁下清净,还望见谅。”易凡跃下马来到凉亭青年身边说道。
“不知公子为何叹息。”那青年并不介意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他也听到了刚才易凡的叹息。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易凡并不明言他箫声中寄托的哀思,短短几句话却道尽了他心中的无限相思。眼前这个青年从身上的气息波动看得出,恐怕除了自己一手缔造的段明,这青年是自己出道以来所见到过的年轻一代中武功至强者。
“公子也是有情人,今日相会实乃三生有幸。在下慕容秋山,敢问公子高姓大名。”青年人举止落落大方,温文尔雅,一眼就看得出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精英翘楚。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区区名号何足挂齿。”易凡一直以来都不大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闯荡江湖一直都自称无名。前世已经过去,今生的身世也是扑朔迷离,寻不到来处,又何必执着。
那青年看得出眼前这个白衣少年不愿意透露自身的来历,看到他的行装,这个白衣少年也肯定是武林世家的公子。只是他身上看不出丝毫的内力波动,这倒让他感到惊诧。少年虽然略显文弱,敢一人孤身在外,肯定是身怀绝技。
慕容秋山心中沉吟:也罢,自己已经不再过问江湖中事,繁琐之事且随他去。两人只是萍水相逢,未必再有后会之期,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