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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被眼前晃动的剪刀吓到,田少顷后脑不断的抽疼让他皱紧了眉头,这屋子好脏、好臭。
他们来镇上没几日,姜贵儿的腿就摔伤,把儿子送医馆,得知没伤骨头,姜文不舍得花银子拿药。
无奈的王氏偷了他半两银子,才偷摸着去医馆包了一个月补养药,因为这事,王氏又多挨了几顿打。
“娘,我腿又痒又疼,给我拿俩饼子,我快饿死了!”
姜贵儿躺在隔壁的屋子里叫喊着。
“贵儿,那饼子早被你吃完了,娘上哪给你弄饼子啊,你稍微的忍会子,你爹马上就回来。”
王氏回应着儿子的话,放下剪刀出了屋子。
“贵儿,大夫说你腿能下地,你咋又尿床了?”
“娘,你不让我吃点心,连窝头都没有,肚子里灌的都是水,我不尿床才怪了呢,我快饿死了。”姜贵儿委屈的看着他娘,又狠狠的诅咒着,“我爹又去赌坊,早晚他会被人打死,他咋不去……”
“闭嘴。”
王氏呵斥着胡言乱语的儿子,惶恐的眼睛瞟向院子里,见破大门还关着,捂着儿子嘴的手才敢放下,“你这浑小子,咋敢骂你爹呢,让他听到又该打咱俩。”
“……呜呜……你俩骗了我阿奶的银子,也没做啥买卖,这会连窝头都买不回来,我阿奶的银子呢?”
姜贵儿脑袋摇晃着,想把他娘脏兮兮的手甩开。
这孩子脑子也分外机灵,就是脾气有些急躁,一个好孩子生生的被黄氏和王氏给宠坏。
这些日子在镇上住,他爹整日不沾家的在外面胡混,他和娘时常挨饿。
他哭闹着要回家找阿奶,还挨了几顿打。娘就和爹一样的坏。
他想着二叔和二婶一家子都勤快,家里好吃的也都是人人有份,不像他爹,弄来好吃的总是吃剩下的才让他和娘吃,大山哥也从来不打二丫和宏儿。
“你说啊?来镇上的那日,我可看到了爹拿了一包银子,我不管,你去给我弄吃的,要不我就回村里找阿奶!”
王氏听着儿子的话,心里又怎会不气,她摸着衣兜里仅有的两文钱,看看儿子怨愤的小脸,红了俩眼,“贵儿,你听话别闹,娘待会出去给你买块饼子。”
见那凶婆娘出去,田少顷用牙把嘴里塞的破布顶了出来。
来回张合了几次嘴,僵硬的嘴唇才缓和一些。
他转过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肮脏的屋子,不知自个咋会被人捆绑在这里,又把疑惑迷茫的眼神透过破烂的窗户,盯向院子里正晾晒被褥的王氏。
“你个傻子盯着老娘做啥,再看把你眼珠子给剜出来!”被田少顷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王氏隔着窗子又骂开了人。
“傻子?我啥时候变成了傻子?”田少顷想从肮脏的地上站起身子,手脚都被绑的结实,轻微的挪动,后脑就开始剧烈疼痛,脑子里混乱的像一团麻。
“大傻子,别费力气,你压根就跑不掉。”
从外面进来的王氏,看着田少顷在地上费力的折腾,嘴角撇着,“你妹妹挣了好多银子,咋也不舍得花银子给你医治疯傻的病症,可见亲妹妹也是靠不住的。”
“我妹妹卿儿,她在哪?”
“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绳子勒的两个脚腕上都是斑斑血迹,殷红的血刺激了田少顷散乱神经,他骤然想起,宣陵郡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把药堂的房屋冲垮,他被压在房梁下面,娘的身影眨眼不见,剜心的痛苦缠上心头。
田少顷把头在地上磕碰,嘴里呜咽,“娘,儿子对不住你,娘……”
“这个傻子又犯了疯病……”
当家的和姜贵宝出去给这傻子去找买主,已经走了几个时辰,见到田少顷发了疯的在地上碰着脑袋,王氏吓的浑身直打哆嗦,贵儿又在隔壁屋里哭闹,她急忙出了大门去给儿子买饼子。
姜贵儿听到大门开合的声音,知道他娘已经出去,悄悄的从板床上下来。
来到田少顷待的屋子,见田少顷的手脚被捆绑。
他偷听了爹娘的话,知道爹就是把这个大傻子换了银钱,自个和娘也花不了几文,他爹赌输了,更是不把他和娘当人看。
与其在镇上挨打、挨饿,还不如回家找阿奶呢。
姜贵儿不断在心里权衡救人的好处。
二婶对田卿一家好,大山他们吃了田家多少好东西,姜贵儿知道要想巴结上田卿,就把这大傻子给放掉,田卿肯定会像喜欢二丫和宏儿一样喜欢他的。
娘出去买饼子也要半柱香才能回来,姜贵儿抓起剪子,“大傻子,你先忍着痛,我给你把绳子弄掉。”
田少顷被石块砸了脑袋,神志已经恢复,刚刚经过一番痛苦折腾,这会已经知道脑子受了伤,还被人算计。
脑子里也残存不少疯傻时的印记,知道了妹妹带着儿子在一个庄子里生活。
这才**岁的孩子拿着剪刀,还说要放了他,田少顷神情有些诧异,“孩子,你为啥要放了我?”
姜贵儿也不管田少顷看着他的剪绳的眼神已经清明的不再痴呆。
剪着手上的绳子,姜贵儿头也不抬,“放了你,对我也有大好处,田姑娘会做好多好吃的,我就想和二丫他们一样,能上你家玩和吃好吃的。”
把剪掉的绳子拿开,他把身子转了个圈,继续去剪脚腕上的绳子。
“大傻子,咱可说好,我放你回家,往后你家有好吃的可不能忘了我。”
“就为了口吃的,你放了我,不怕你爹娘揍你?”
“嘿嘿,我怕挨揍,可是我更想和二丫宏儿去玩耍,这狗屁的镇上没银子花,待着一点都没意思。”
姜贵儿说着话,扔了剪刀,然后用手拍着脑门,“今儿前晌你是晕晕乎乎的被我爹带到这破地方,你个傻子路也记不来,干脆咱俩一快回家吧。”
这孩子倒是思想单纯,和他爹娘不同,他好久都没露出过真实的笑意。
看着姜贵儿,他笑了。
既然已经不再呆傻,田少顷也想见到妹妹和儿子。
怕和王氏撞上,田少顷望着大门有些踌躇。
“大傻,咱隔壁这家只有一个黑脸男人,这会去做工还没回来,咱从他家翻过去,就能从另一条巷子离开。”姜贵儿用手指着院子中间低矮的隔墙。
他托着姜贵儿的屁股把他凑到了隔墙上。
看着姜贵儿扑通一声跳进了院子,田少顷也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