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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爹放在屋子里的田清逸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着。
看遍了屋子的角落,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小家伙有些生气,“爹,你骗人?姑姑说我娘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
唉,儿子也是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亲娘,田少顷的眼神从一株翠绿的兰花上转回儿子发怒的小脸上。
他歉疚的对儿子说着,“是爹晕了头,说胡话呢,你娘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会看着咱们好好的过日子的。”
和王婆子在厨房里做着饭,田卿默默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柳家的往事。
一顿简单的午饭做好,她才得知王婆子的男人还在柳家墓地附近干农活。
正好哥哥也要去墓前祭拜,就把蒸的素糕用竹篮装了,把王婆子带出厨房。
让刘顺把在镇上买的祭品都带上,让王婆子坐上马车他们一行人朝柳家墓园赶去。
一刻钟过去,马车停了下来。
看见墓园在眼前,王婆子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她要把这好消息尽快的告诉那个倔老头子去。
田少顷他们在后面跟着王婆子的背影进了柳家墓园。
几十座墓碑隐藏在一大片苍松和翠柏后面。
这里的树木高大,走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有丝丝风吹过,倒也让刚刚的浮躁退去许多。
“老婆子,你没哄我吧?真的是姑爷带着小少爷来了?”
柳忠满头白发,身子却依然强健,手里拎着锄头,老脸上带着疑惑。
“柳忠,你个倔种,要不是姑爷和小少爷真的来了,我是发了疯,会在这时候来墓园!”
在田里已经和他说了好几遍,这死老头子就是不信,没法子王婆子用手拖拽着把他从田里拖了出来。
王婆子指着田少顷他们,气咻咻的对着柳忠吼着,“看,他们就在那里,已经快到老爷和夫人的墓地了,就不信你眼瞎看不到。”
还以为老婆子魔怔了,这会看到有几个人拿着祭祀的物品,朝老爷的墓地走去,他信了。
把手里的锄头朝地上一扔,撒腿就朝那里跑去。
“哎哟,我的老腿要被砸断了,你个眼瞎腿瘸的死老头子!”
柳忠有些激动过头,锄头抛下时刚好砸到了王婆子的小腿,疼的她抱着脚大骂。
急着要见田少顷的柳忠哪里还会顾及,平素就爱发疯乱骂人的老婆子。
田少顷看到间隔不远的两块墓碑,上面刻着岳父母的名讳,他拉着儿子跪了下来。
先是磕了三个头,才满脸泪水,带着悔意的朝墓碑告罪,“岳父母在上,不肖门婿田少顷来看你们二老来了。”
学着爹的样子给两块石碑磕了头,田清逸望着痛哭流涕的爹爹好一会子。
才把小脑袋转向站在他身后的田卿,疑惑的眨眨眼,“姑姑,我爹他咋哭了,是不是这里风大,他被沙子迷了眼睛?”
侄儿的童言稚语让田卿心酸,“乖逸儿,你爹他心里难过,是真的哭了。”
“爹,他为啥要在这里哭呢,有好多人看着,会很丢人的。”
田卿蹲下身子,用手摸着侄儿的小脑袋,嗔怪着,“小傻瓜,你这么小知道啥叫丢人啊,那两个圆圆的墓堆里埋着的是你亲外公和外婆。”
“姑爷,真的是你来了?”
柳忠看到田少顷跪在老爷和夫人的墓前,他是又惊又喜。
眼里闪着泪花在田少顷背后跪了下来,“老奴柳忠见过姑爷。”
田少顷转过身子,年近六旬的老人朝他跪下。
田少顷急忙上前握紧柳忠的手,“柳伯,你快起来,你这样不是让我更羞愧吗?”
俩人相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柳忠略显苍老的面庞,田少顷重重的握紧他的手,“柳伯,你也憔悴不少。”
柳忠眼里含着热泪,也像王婆子初见到田少顷时那样痴痴的望着他,“姑爷,老奴没想到还能再见上你和小少爷啊。”
田少顷心里愧疚稍微减轻一些,就拉着刘忠的手,蹲坐在地上,和他说起自己一家的遭遇。
随后赶来的王婆子听到田家父母都死于洪灾,自家姑爷还疯癫了一阵,小少爷全凭着田卿那么小的丫头带着过日子,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的流淌。
看到日头已经偏到树木的右侧,田卿估摸着这会已经到了未时末,他们都还饿着肚子,就提议回去吃罢饭再续家常。
王婆子听到田卿的话,拍着大腿嚷嚷着,“哎,瞧我和老头子都高兴的傻了,这一大群人连午饭都没吃呢,可别把小少爷给饿坏喽。”
柳忠要去桃园里给自家姑爷和小少爷摘桃子。
早觉得待在这里无聊的洪玉衡乐颠颠的跟着他去了墓园后面的桃林。
听说这里桃林很大,被晒的蔫巴巴的田卿也有了精神。
田清逸这个小子更是乐的手舞足蹈,非要追着洪姑姑去桃林。
王婆子怕晒坏了小少爷,可又不忍看他皱巴巴的小脸,连忙哄着他,又请求田卿把侄儿带上。
最后几人都热闹着朝桃林那边走去。
这些桃树有好多年了,每棵都比小孩的腰身还粗,树上鲜艳水灵的桃子长满枝头,有好多桃枝被压弯到地面上。
地上满地落的都是桃子,还真是可惜。
田卿皱皱眉头,“这么多的桃子,柳伯,你咋不去集市上卖呢?”
主子家已经没人,他们老两口自己种些粮食和蔬菜已经能顾温饱,哪里还需要去卖桃子赚银子呢。
柳忠摇摇头,“田姑娘,自从老爷和夫人病重,他们就把家里的奴仆给遣散了,如今这家里内外就老奴两口子守着,哪里能顾上去卖这些东西。”
可看到田少顷父子俩,他的脑子一转,小少爷可是柳家最后的一点血脉,这柳家的家业还是要交还给小少爷的。
柳忠越想越激动,身子一个趔趄,歪倒了下来。
“哎哟,这老头子八成是看到姑爷和小少爷,心里高兴老毛病又犯了!”
王婆子已经朝他扑过来,用手去拍打柳忠的脸,“你个老东西,可别没出息,再吓坏了姑爷和小少爷,老婆子可不饶你!”
对于王老婆子的话,洪玉衡也有同感,这么多又红又鲜灵的桃子,他才摸到几个,还没尝个鲜呢,老头子就扑通栽倒在树下,可真让人扫兴。
田少顷焦急的问着妹妹,“卿儿,柳伯会不会有事啊?”
自己又不是大夫,哪里会知道有没有事,哥哥也真是问的莫名其妙。
田卿无语的望了眼哥哥。
卫杰用手指掐着柳忠的人中把他掐的醒了过来。
等柳忠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他们几人才坐上马车回到柳家宅院。
饭桌上不分主仆,大伙都围在一起。
有洪玉衡这个活宝在,总是不经意的说些傻话,逗得大伙开怀大笑。
柳家宅院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柳忠和王婆子也开心的直摸眼泪。
饭后。
看到小少爷的眼皮直耷拉,知道这孩子要睡觉,王婆子把田卿姑侄送到自己小姐住的屋子里。
被屋子里的兰花幽香刺激的刚有丝困意的田清逸睁开了眼,“姑姑,这是我娘住的屋子,好香的,爹带我来过。”
“小少爷鼻子真灵,这屋子里有几盆小姐最喜欢的兰花。”王婆子夸赞着田清逸。
田少顷坐在前院的正厅里,看到柳忠捧着一个红木盒子朝他走过来。
“姑爷,这都是老爷临走叮嘱的,要老奴把这个盒子交给你!”
柳忠恭敬的双手把木盒捧在田少顷面前。
其实不用看,田少顷已经知道这里边必定是岳父母的房产地契。
媳妇跟着他没享多少福,就早早的走了,岳父母久病他没在床榻前侍奉过一日,咋有面目接受柳家的大笔家财。
颤抖着手接过去,他久久都不敢伸手去打开。
“姑爷,你不用太难过,这都是老爷临终一再叮嘱的事情,你可不能推辞啊。”
姑爷是个仁义之人,必定不会贪图岳家资财,可柳家如今已经没人,这诺大的家业就应该回归小少爷,柳忠劝着田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