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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力量大,才四五天,田卿的三百亩荒田已经除去了杂草。
田卿又把人手重新调整。
五个组开始耕田,时间紧迫,田卿顾不得再用杂草沤粪,两个组去挖池塘里的淤泥加草木灰搅拌当作粪料,剩下的三个组开始播种。
这次每组五人,姜山子死活要跟着卫杰,田卿也遂了他的意。
他们这组就是下池塘挖淤泥的,每人一早,他和卫杰天不亮先练会功夫,就和另一组人下池塘。
有牛在,耕田、播种和挖池塘相比都是轻松的活,柳满囤不愿做粗活,故意扭伤了腰,他被田卿安排在播种的组里。
卫杰他们借着挖淤泥的时候能捉上来好多的鱼,引来好多人的夸奖和称赞,让他心里不平衡,后悔自己贪一时的轻松,又把好处让给了卫杰。
这几日章紫月倒是安分下来,带着她的俩婢女手脚麻利的做着衣裳,田卿也忙,就没再针对她。
柳忠是个心细的人,知道田卿和一帮子仆妇挤在两间小木屋里,就带着不下田的刘顺去砍伐树木,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再搭盖几间木屋让那些仆妇们住。
刘顺毕竟是跟了她好久的人,看到他这几日砍树累的吃饭都掂不起筷子,柳忠年纪这么大,也去砍树受累,就把崔铁从挖泥的组里挑了出来,让他也去砍树。
崔铁虽然不舍得挖泥的活计,但是也知道不能得罪田卿,倒是欢喜的应下。
吃早饭时,姜山子冲崔铁挤挤眼,“铁哥,你去林子里砍树,我把师傅给我做的弓箭借给你,说不定你也能打头野猪回来!”
这些日子卫杰不但教姜山子拳脚功夫,还给他做了把弓,可把他高兴坏了,早改口喊师傅。
见儿子没脸没皮,姜武气的总想揍他一顿,可又一想,这卫杰很不一般,人品又正,儿子能跟人家学不少东西,也就罢了。
崔铁喝完碗里的粥,有些气闷的回着姜山子的话,“你好意我心领了,弓箭我才没摸几日,每次射箭,连草耙子都不挨边,哪里能射的住野猪。”
自从卫杰做好了两张弓,在吃罢午饭一点空隙,卫杰就教田卿他们仨练弓箭。
田卿是个做事很专注的人,她闲暇就拿着弓箭在篱笆院子里练习,从开始的一窍不通,这两日已经能把箭射中草耙上了。
姜山子和会打猎的发小佟泉好,先前也摸过佟泉的弓箭,论眼力和力道都比田卿和崔铁都要好上一些。
“也是,你的准头还没卿儿妹妹好呢,不过这弓箭你还是带上,说不定你运气好,打不到野猪,能打到只兔子,我也能沾沾光呢。”
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话伤了崔铁的脸面,姜山子把弓箭塞给了他。
柳忠在这里待的时间长,知道那里有合适的树木。
他们三人带了些干粮,赶了两辆平板马车朝林子里去,
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地方。
崔铁是个实在人,从家里来到这里虽说干的活挺累人,可不用受气,吃的还好,田卿每日还给他们发五两银子,他是个感恩重情的人。
看看上了岁数的柳忠,知道刘顺这几日手腕都肿了,不忍他们再受累,笑嘻嘻的让他俩歇会,砍树的活他就能搞定。
推辞不过,不原意浪费时间,柳忠只好带着刘顺去割能编筐子的荆条。
崔铁看到眼前一颗颗粗壮的大树,浑身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脱去身今儿才穿上的新衣裳挥起斧子砍向大树。
砍了两个多时辰,他已经放倒了十几颗大树,把斧子放下。
崔铁抹把汗,抬头望望日头已经偏西,怪不得这会又渴又饿,已经过了午时。
去马车上先拿过水罐,喝了些水,干涩的嗓子才好受一些。
去拿吃食时,才想起柳忠和刘顺咋还没回来。
想起临走田卿交待的话,干活多少都不重要,要把自身安危顾好,他有些慌神,嘴里念叨,这俩人可千万别出事。
担忧不已的崔铁也顾不上吃东西,抓起马车上的弓箭,又把砍刀拿起,去柳忠说过长满荆条的那个山坡走去。
刘顺这会是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
原来在半个时辰以前,他正在艰难的用镰刀割着荆条,身旁的草丛里蹿出一只灰兔子,他拿着镰刀就追了过去。
跑的伤气不接下去,也没比的过兔子的腿快,丧着脸回来。
却没看到柳忠的身影,急忙在这片长满了荆条和灌木丛的荒坡寻找。
先是在稍微平坦的地方搜寻,嗓子都喊嘶哑,没听到柳忠的回应。
慌乱的刘顺一直爬到了山坡顶上,看到眼前的景象,把他的魂差点给吓掉,在他们割荆条的地方看这山坡除了有些高,并不见有啥玄机,谁知到了山坡顶上的不大的平地,在往前走就是悬崖。
站在悬崖边朝下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谷地。
望着盘旋在山崖的飞鸟,刘顺有些发怔,自己找了好久都没柳忠的身影,难道他上了山崖又倒霉掉了下去。
随即他又摇头否决,可这山坡顶也没能吸引人的稀罕东西,柳忠不应该上来啊?
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走一步脚好像都重的抬不起来。
回到山坡下他们割荆条的地方,刘顺又嘶喊一会,这才懊恼的朝崔铁砍树的林子里走去。
没多久他和急匆匆奔过来的崔铁相遇。
崔铁看着刘顺身上的衣裳都被树枝刮破的不成样子,脸色也不好,他的心就开始往下沉,“顺子兄弟,你和柳伯遇上野兽了柳伯呢?”
刘顺有气无力的说着,“崔铁哥,哪里是遇到野兽,我就去追了只兔子,只一会,回来就不见柳伯的面,我在那片地方找了好久,腿都跑断,还是没找到。”
果然还是出了事,崔铁扶起几乎要摔倒的刘顺,“啊?柳伯不见了,这林子这么大,谁知道会不会真有野兽,不敢再耽搁下去,咱快回去喊人过来找柳伯!”
他们俩赶回篱笆院,前院除了田卿在练习射箭,没一个人。
得知柳伯在树林子里失踪,田卿心里也有些恐慌,真怕柳忠出了事,没法对王婆子交差。
看刘顺已经支撑不下去,让他回茅屋里歇着,她和崔铁跑去池塘把正在挖淤泥的卫杰他们找了回来。
卫杰和田卿他们赶到柳忠失踪的地方,已经到了未时。
他仔细的查看了地形和周边的灌木丛。
听崔铁说过山坡的背面就是悬崖和谷底,以柳伯谨慎的性子应该不会上去。
他安抚着神情紧张的田卿,“姑娘,这里没有大型的野兽,柳伯不会有危险。”
早知就不该让柳伯来做这危险的活计,如今他出了事,田卿很是懊悔合愧疚,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听了卫杰的话,她揪起的心没敢松懈,只是勉强笑笑,“卫大哥,我信你!”
确定没有野兽,卫杰让大伙两人一组分开去寻找,不管情形如何,每隔半个时辰都要返回来,在这里碰面。
其实柳忠压根就没离开这个山坡,他在柳顺去追兔子那会正好内急,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去解手。
哪里能想到,自己刚蹲下身子,脚腕就被盘旋在草丛里的蛇给咬到。
等痛觉袭来,他急忙站起身子,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花色斑驳的蛇钻进了草丛深处。
他跟着自家老爷也曾走南闯北,知道这蛇有毒,稍微懂些自救的法子,可是这条蛇毒性太大,没等他走回砍荆条的地方,他已经晕倒在灌木丛里。
刘顺之所以喊破喉咙,他也不能听到。
姜山子和崔铁前后走着,他们牢记卫杰的叮嘱,手里拿着木棍敲打着前面的草地,谨慎的在灌木丛里转悠着。
崔铁焦虑的眼神朝前面高耸的灌木丛瞟过去,忽然有块青灰色的布料映入他的眼帘,这不是和自己身上穿的新衣裳一样吗!
他激动的喊着,“山子兄弟,你快过来,柳伯就在这里,刘顺兄弟也太粗心,竟然没找到这里!”
“在哪里?”
姜山子拎着木棍朝崔铁这边冲过来。
等他俩看到柳忠脸色青灰,双眼紧闭。
都以为是柳忠年纪大,这些日子太劳累,身子受不住这才晕倒在这里。
“山子兄弟,咱俩把柳伯抬回去,再晚我怕……”
柳忠面色着实不好,崔铁没敢把话说完。
姜山子点点头,他俩手去抓柳忠的脚腕,突然感觉不对,柳伯身子虽然也强壮,可脚腕不应该有那么粗,他一只手都没握住。
“铁哥,停下,情形有些不对!”
姜山子嘴里说着话,手也没闲着,捋开了柳忠的裤腿,小腿已经肿胀的和他大腿差不多,姜山子惊呼起来,“啊?柳伯的腿咋这么粗!”
崔铁也惊恐起来,“山子兄弟,柳伯八成是被毒蛇给咬了!”
他们俩把柳忠抬到了田卿的面前。
知道人找到,还中了蛇毒,卫杰沉着脸从怀里摸出竹笛吹响,另外找柳忠的人就会回来。
田卿看到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的柳忠,几乎要哭出来,“卫大哥,都是我害了柳伯,这可咋办?”
柳忠要是才被毒蛇咬到,用刀子把蛇咬过的地方挖掉,再把毒血挤出,应该不会有事。
可这已经过了几个时辰,毒素已经遍布全身,他就是把柳忠的腿砍断,也已经是回天乏术。
名知道已经是药石无医,卫杰出于对柳忠的尊重还是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柳忠的嘴里。
姜山子急忙把水囊打开,崔铁掰开柳忠的嘴,他轻轻的倾斜着水囊。
柳忠没意识,也不会吞咽,水几乎灌不进去。
田卿看到柳忠的脸,她心如刀割,哽咽着,“卫大哥,柳伯他……他真的没救了吗?”
田卿难过的样子,卫杰心里也不好受,摸摸柳忠手腕上还有一息微弱的脉象,他叹口气,但是他还是说了实话,“姑娘,这蛇毒性极大,又耽误了太久,恐怕凶多吉少。”
得知柳忠被蛇咬,命在旦夕,一行人都耷拉着脑袋不敢多言。
回到篱笆院子,田卿让人去把田里的柳满囤叫了回来。
进了篱笆院子的柳满囤,大声哭着朝马车上躺着的柳忠扑过来,“二叔,是谁把你给害了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侄儿咋有脸去见二婶啊!”
看到在马车前半跪着的刘顺,想起这几个人素常都是和卫杰亲近的人,他气冲冲的一把推开了刘顺,“你给老子滚开!”
刘顺被柳满囤推倒在地,脑袋碰上了马车轮子。
崔铁急忙扶起他,看到刘顺脑门上已经有鲜血流出,他想说柳满囤一句,可看到柳忠像个死人似的躺在那里,嗫嗫的把嘴又闭上。
跟在柳满囤身后的柳庆一双贼眼朝卫杰身上瞟了下,给柳满囤拱火,“满囤哥,你问的对,咱二叔今儿一大早还好好的呢,咋就半天工夫就成了这样,这事势必要给咱个交待!”
收拾着东西要带柳忠去临丰医馆的田卿从后院走过来,听到柳满囤的话,脚步有些迟疑,她觉得就是自己害了忠心耿耿的柳伯,心乱如麻,自然也没仔细听柳庆挑唆的话。
姜山子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柳满囤无端的迁怒刘顺,这个该死的柳庆含沙射影的话让他气红了脸,“你也好大的岁数,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今儿是顺子哥和柳伯在一起的,难道就是顺子哥把柳伯给害了吗?”
若是别人敢这样质问他,柳庆还敢发火,可这人是姜山子,他只能把愤恨咽下,脸色讪讪不断站在柳满囤的身后。
“顺子哥,你脑门上好多的血,铁哥,你把顺子哥扶一边歇息,我去给他到卿儿妹妹拿止血药膏去。”
姜山子吩咐崔铁把刘顺搀扶到一边,转过身,田卿已经迎面走过来。
她交待身后的王素娥快去木屋里把止血药给取回来。
卫杰把柳忠抱上田卿的专用马车。
田卿趁这会工夫叮嘱着姜山子她不在,要替她守好这里,淤泥就等她回来再去挖。
总觉得柳满囤的眼神有些阴沉,他还总爱纠缠性子绵软的王素娥,田卿原本不想让他去临丰,可念着他是柳忠的嫡亲侄儿,只好让他待在马车里照顾柳忠,她则上了崔铁赶着马车的马车。
田卿他们赶到临丰已经是戌时。
她对临丰城里并不熟悉,无奈只好去求助郑明舜。
得知马车上的人中了蛇毒,已经气息奄奄,郑明舜只好亲自带着他们去找城里最大的医馆,杏林堂。
杏林堂的老大夫姓罗,医术很好,就是性子怪癖。
看到抬在自家医馆的柳忠,他仅看了一眼,就冷了脸,“郑公子,你可真有出息,抬个死人来下我的面子,不是念着你爹的情意,老夫就让人把你给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