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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景喜很快就备好了行囊。
芳杜若看了眼葡萄架下坐着的清清雅雅的慕容玉,压低了声音:
“我听闻慕容公子前些日子经历了一场大难,还要认你做妹子撇清关系,你这就走了?”
“我又不是真的去游山玩水,我取胶乳也是为了做工具,可以更好的听诊人体内的声音,这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旁人,看病都有好处的。”
“你心中没数?”
景喜皱眉:“什么意思?”
“他那样的病若非生在富贵人家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也是过一日算一日,你当真舍得?”
“嗳……”景喜叹口气,“别人的好友都是会安慰人的,你倒好,总是戳我的心窝子。”
“我不过是说了实话。”
景喜看了眼正陪着祥云读书的慕容玉,心中郁郁:
“我们都是大夫,那又是他自己的身体,我们如何不知道。越是如此,他越希望我的人生丰富多彩,而不是被他和他的病拘在这一方小天地中。”
芳杜若一怔:“我原先只道慕容公子温柔体贴,没想到他胸襟竟这般开阔,当真失敬。
想我当初接那小妾进门,表面装作大度的样子,实则心如刀割,恨不能一口血呕出来。”
景喜被芳杜若说的呼吸一窒,忙撇过了头不去看慕容玉。
“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就走不掉了。”
芳杜若抬手在景喜肩头揽了揽:“你自己决定。其实你说的胶乳是可以使人找的。”
“不行,大家都不知道那个东西,而且保存不当的话很容易就凝固了。我也是第一次接触,需要当场做试验才保险,如果不好压片的话就只能先做模具。我要的是像稻草那样空心的软管,你懂吗?”
“……好吧,还是一起去吧。”
……
马车行至城门口。
慕容玉牵着祥云送别景喜。
也不知怎么了,这并不是景喜第一次出远门,可这一次却是格外的不舍。
她心里闷闷的,转身抱了抱祥云,又握住了慕容玉的一只手。
“不管找到没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快回来的。”
“娘,就不能带我也去吗?”祥云不满意,“每次都不带我,不对,就带我出门一次,还只是去安城。”
景喜好笑:“你去问问和你一样大的孩子,谁像你这个年纪到处跑。等你长大了,娘自然会带你出去的。”
“我知道,因为我太小了,会给你们大人添麻烦。”
景喜笑了笑:“真懂事。”
耐心等她和祥云母子说完,慕容玉才皱眉道:“你真的不带遥山吗?或者近水。”
景喜坚决摇头:“你不是派了护卫给我们吗?遥山和近水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缺一不可。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帮我照顾好祥云和四喜。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如果我回来发现你不好了我会生气的。”
慕容玉紧紧握着她的一只手,笑了笑:“你放心,我会安然无恙的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把京中我的书都运了过来,过两天就要到了,足足有几千册,我打算在院子里建一个藏书阁,等你回来就可以畅所欲读了。”
“嗯,我的游记也写了有这么厚了,”她比划了一下,“等我这次从衮州回来再加一篇,就收录成册,放进藏书阁里珍藏。”
“好,原本珍藏,再拿去刻印,阿喜的游记于世人是财富,值得更多人细细揣读。”
景喜看着慕容玉清隽的面容,他站在那里,白袍宽袖的样子,仿佛时刻会随风羽化。
“那我走了。”她红了眼圈,见不得他清瘦颀长的身躯。
原来,他给了自己盔甲,也成了自己的软肋。
“嗯,一路平安。”
景喜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芳杜若的马车就在前面等她。
慕容玉将孩子交给了四喜,四喜抱着孩子上车。
他忽然大步追了上去,每一步都跨的很大,宽大的袖袍在风中狂舞。
他追过去,从后面环抱了她一下,克制而隐忍。
很快,他就放了手。
一别数月,多怕像上次一样,几乎是永别。
……
出了内城,景喜心中不安。
和芳杜若说:“我总觉得我被人盯上了,之前在内城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每次都没抓到那些鬼。”
芳杜若陷入了沉思:“经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这么觉得,先前我还以为自己是舟车劳顿心思恍惚,我走在鸠城城内,也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景喜纳闷:“奇怪,到底是谁,要盯着你和我?”
途径一处密林,景喜实在是不放心,虽然带了两个护卫,但也不敢贸然进去。
宁愿改道,哪怕多耽搁几天时间。
然而她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在图城发生了。
一个雨夜,她们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镇上投宿,只好在附近村子找了个地方歇脚。
当夜就遇到了袭击,来人直取芳杜若和两个护卫的性命,对景喜倒是多次手下留情。
他们一行有十余人,全都训练有素。
而景喜他们却只有四个,芳杜若勉强可以抵个男人,景喜却只是个半吊子。
索性她随身携带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加上来人并不欲取她性命,与她对上的时候多有约束,她倒是刺伤了几人,没给其他人拖后腿。
最后还要数她伤的人最多,对方十人死的死伤的伤,可等她找活口问话的时候,他们却咬破了口中的毒囊自杀身亡了。
芳杜若在其中一人身上翻出一封书信,书信内容虽然无关紧要,但是信封上的火漆印却疑似是齐王府的。
芳杜若不敢置信:“这是有人栽赃嫁祸吧?怎么会是齐王府的人?”
景喜却是一下子把所有的疑点都串了起来。
她和芳杜若两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人被同时跟踪,来人还不取自己的性命,又是齐王府的人。
景喜唯一能想到就是宣铎。
她们与他有利益冲突。
芳杜若按住了胳膊上的伤口,又踹了脚地上的尸体:“这下彻底结下梁子了。”
景喜皱眉:“早就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