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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近水……”景喜抱着近水惨白的脑袋,泣不成声,“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进宫的是我你就不会死了。
你不是说你喜欢四喜吗……你说等你回去就跟她表明心意……我等着呢……我还要帮你说好话的……
清风说……等你这次回去他要带你去喝花酒……我骂了他一顿……
你叫我一声师傅……你就要继承我的衣钵……我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教给你……你醒一醒吧……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对不起……对不起……”
守在门口的太监见景喜抱着一颗脑袋哭的撕心裂肺,唉,也是可怜,一刀下去,身首异处。
其实这大夫又有什么错呢,小孩子三岁以内本来就容易早夭,更何况六皇子这样被含在嘴里的,三岁了路都没走过几步,太娇了反而不好养。
……
西宫门外。
停着一辆低调的奢华的马车。
坐在外面赶车的是清风,此时他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回头问里面的人。
“白路,你确定是西宫门吗?”
车帘子立即被人从里面掀开,白露跳下了马车:“我确定,就是西宫门,景大夫说的很清楚,我听的也很仔细。”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出来?会不会是出事了?”
白露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宫里的繁文缛节多,比较耽误时间吧,我们再等等。”
只是等的时间越长,清风心就越焦急。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和近水分开过,但唯有这一次,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心慌。
他也跳到了地上,开始原地踱步子。
就在他围着马车转了三圈以后,车内宣胤寒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站住,别再走了。”
因为这脚步声令他心烦。
他的那个梦,难道要在今天应验了?那个女人就要死在宫中了吗?
想到这里,宣胤皱起了眉头。
那个女人她不该就这样死掉的,她曾经染了那样严重的瘟疫都没能死掉,怎么能就这样废在宫里!
心中正乱着,马车外头清风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宣胤忽然就恼了:“不是让你不要再走了吗。”
“世子!”清风的声音忽然高昂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东宫的马车出来了,小的这就过去瞧瞧!”
“快滚!”
白露也很担心景喜:“属下也过去瞧瞧。”
“去吧。”
不过没见到人之前,宣胤的胸口还是闷着口气,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同三郎交代才好。
……
赶车的太监见有人上前,便放缓了马车的速度。
白露小声的对清风说:“上次我在宫门口等景大夫的时候见过这位公公,那次就是这位公公送景大夫出来的。”
“那碰巧了。”清风结束了和白露短暂的对话,上前一步向东宫的太监行礼。
“公公,小人乃是齐王府的下人,敢问公公车中坐的可是齐王府上的景大夫?”
“正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我将车赶到前头去。”
“好的好的。”清风陪着笑,马车一发动,他便跟在车后跑了起来。
很快,那太监便将马车停在了距离齐王府马车不远的地方。
他转身快速对车内之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跳下了车,走出了一段距离。
清风有些看不太懂这位公公的行为举止……他为何要走那么远?
还有景大夫为什么还不下车?
清风与白露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同时闪过一丝担忧。
白露便上前一步去,敲了敲车门:“景大夫,你还好吗?”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车内都没有人回应。
白露皱起了眉头。
“景大夫?”清风想了想,干脆直接上前去将车门来开了。
当一扇车门被拉开,当他们看到里面的人……他们都被定在了原地。
“近…………啊……”那样的场面太过触目惊心,清风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他瘫在那里像一滩泥,仿佛再也起不来。
要不是在宫门口,要不是他还剩下一点自制力,他一定会放声大哭起来。
宣胤从车窗内看到清风这般反应,连忙下了车,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从他那个方向过来,先看到的是白露。
白露虽然没有像清风那样伏地痛哭,但是她的面颊上也有泪痕。
“她……”宣胤只下意识的吐出了一个字,然后便朝车内看了过去。
当他看到车内抱着身首异处的近水尸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似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那口气紧接着就变成了一股火,越燃越旺的火。
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除了清风的哭泣声,再没人发出任何声音来。
良久,宣胤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府!”
清风还跪在地上不能动,宣胤弯腰扶住他的肩头:“清风,带你的兄弟回家。”
清风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手忙脚乱的爬上了车。
近水的身体呈僵硬屈辱的跪姿无法躺平,脑袋被景喜抱着。
清风哭着把近水从景喜的手中接了过来,眼泪一串又一串的往下掉:“哥带你回去了……哥……哥还没看到你娶媳妇呢……”
他将衣服解开,把头颅小心的裹进怀中,抱着身体下了马车。
景喜终于闭上了红肿的眼睛。
白露朝车边靠近了一步:“景喜,我们也走吧。”
景喜睁开眼睛,自己下了车,跟着白露一起走到了齐王府的马车旁。
清风正安置着一切,却在最后一刻顿住了动作,他差点忘记了,这是主子的车。
于是便在宣胤面前跪下,求道:“世子,车暂时……”
宣胤打断了他:“赶车吧。”
他说完,上了车。
白露也搀住了景喜的胳膊,打算扶她上去。
景喜却轻轻在白露的手背上拍了拍,声音嘶哑无力:“你们回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路远’两个字还含在嘴里,白露就被景喜那哀伤的眼神攫住,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此刻的任何要求。
白露看见,景喜的白头发又多了一缕。